第43章 惆怅
赵初晞回到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服了一片止疼药。然后拉开床头柜底层的抽屉，想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存放那一小瓶止疼药。
可是当赵初晞拉开抽屉的一瞬间，他有些被震惊到了。抽屉里码放着十几盒药，看样子大多是西药片。
赵初晞随意拿了两盒看了下药盒上的药品说明，一盒是抗抑郁药，而另一盒是用来治疗失眠的。
赵初晞和许莘哲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并未见过他服用过这些药，看药品日期多半离现在至少有数月之久。
‘莘哲以前竟要吃这么多药吗，竟然还是这些药…’赵初晞内心担忧地想着，他原本内心有些矛盾，纠结要不要告诉许莘哲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现在，他却是不敢也不忍心让他知道了。
赵初晞知道许莘哲内心曾经的凄苦，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他们在一起的数月，许莘哲一向表现得沉稳内敛，虽然偶尔清冷忧郁，但别人看到的许莘哲都是无坚不摧的。赵初晞能感觉到和许莘哲相处的这段时间，许莘哲的改变，初见时的忧郁渐渐消失，眼里盛满了光亮。
赵初晞之前的二十多年，虽然活得热烈，但这短短数月，许莘哲就像照进自己生命的一束光。而此刻赵初晞似乎明白，自己对于许莘哲而言亦是如此。
自己不知道还能陪伴许莘哲多久，赵初晞的心里有些乱，听到开门的动静，匆匆推上了抽屉。
见许莘哲推门而入，尽量佯装平静道：“莘哲，你这么快就吃完了吗？”
“嗯，小晞，你今天是不舒服还是遇到了什么事？脸色也不怎么好。”许莘哲向来敏感多思，自然觉察出了赵初晞的异样。
“没有啊，莘哲你对我真是比我奶奶都仔细，今天就是和同学玩的有点累，我去洗澡了，然后美美地睡一觉，哈哈…”赵初晞尽力显得轻松愉悦，然后进了浴室。
许莘哲有些思绪凌乱地坐在床边，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紧张了。
两人洗完澡悠闲地依偎着靠坐在床上，许莘哲突然想起赵初晞很快要回学校工作的事，便关切地问道：“小晞，你今天去学校怎么样？什么时候上班。”
“下周一，这星期我还有空，想和我约会找乐子赶紧的啊，从下周开始我就要变回勤劳的小蜜蜂，过着早出晚归的生活喽！哈哈…”赵初晞洗完澡，身子多少松泛了些，看起来颇为轻松。
“莘哲，我下周刚上班，接管新的班级，肯定比较忙，要不我平时先住学校的教师公寓，周末再回来住吧。”
“不行！”许莘哲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拒绝了赵初晞的要求：“你这是要和我分居？”
“我！…哪有？这不是因为工作吗，学校的上班时间很早，我这天天来回两个多小时，再碰上堵车，通勤时间太长了些。”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搬去离学校近的公寓住就是。”许家并不缺房产，就算立刻置办一套，也不过是手续问题。
“啊？！”
赵初晞只是有些担心自己体力不支，身体状况难以应付，毕竟现在只有止疼药，检查报告要到一周后出来，暂时并没有什么有效地治疗。既然想瞒着许莘哲，自然得保重些，若再劳累发病，又天天亲近，恐怕怎么也瞒不住。所以平时搬去学校住比较稳妥，只是没有想到他找的理由在许莘哲看来根本就不是问题。
于是恹恹道：“算了吧，元宵上学太远了，你得心疼你儿子不是？那我就下周住学校几天，等忙完这阵就回来，不过以后得麻烦许总安排司机接送喽。”
“唉！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早上起得太早会有下床气开不了车，在学校忙了一天，头晕脑胀地，再加下班高峰时不时地拥堵，更没心情开车。”
“那是自然，给你配专车加司机，呵呵…”
许莘哲满脸宠溺地答应了，赵初晞心里却有些惆怅。
若是以前，他几乎天天下了课就去打工，周末也是排得满满的，每天像上了发条一样，偶尔清闲反倒觉得不适应。可是现在，他是能省力气就只能省些力气了，他还真怕万一开着车就突然疼得受不了，那岂不是很危险。
赵初晞侧翻过身子背对着许莘哲，他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情绪的低落。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虽然心里烦闷，可是并没有精力胡思乱想些什么，很快就精神不济地迷糊起来。他是真的很累，忙了一天拖着病体，吃不下东西，还得强撑着精神。
“小晞。”许莘哲轻轻唤了一声，见赵初晞不再理他，就知道他睡着了。
看来今天是真的很累，许莘哲挨近些，宠溺地从后面抱着赵初晞，很快也安心甜蜜地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许莘哲早餐后很早就出门去了公司，赵初晞无事便像往常一样送元宵去幼儿园。
赵初晞像平时一样和孩子聊天，叮嘱他在幼儿园照顾好自己。过了这周，自己便没有时间再送他上学了，家里车子保姆司机一应俱全，自然不必担心，可是赵初晞就是很珍惜，这些天接送孩子，和孩子几个月的朝夕相处，让他有了很多之前没有的体验。
之前的很多年，赵初晞孑然一身，当唯一的亲人离开后，对于爱，他一直有超过常人很多倍的期待和渴望。只是爱这种东西，越渴望往往意味着越匮乏，甚至越渴望便意味着越难以拥有。
应该说他之前更多的是渴望被爱，而这几个月他终于明白，能够付出爱也是一种幸福，他对这个孩子是这样，和许莘哲之间，亦是如此。
车子很快就到了幼儿园，赵初晞看着元宵小小的离开的身影，内心有些感慨，他很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他长大。对于奶奶最后那段日子内心的痛苦，他终于有些感同身受，那种不安、不舍和求而不得的无奈，内心的煎熬实在大过最后留下独自生活的自己。
回到车上，赵初晞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身体。休息一夜再加医院开的强效止疼药，状态似乎好转不少，只是腰间偶尔的刺疼还是会提醒赵初晞，自己的身体真的有问题。
赵初晞在手机上搜了关于腰部疼痛的病症，常见的病症不下十数种，只是自己疼痛的症状又有些特别，赵初晞看得心烦意乱，干脆摁灭了手机屏。
他长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内心平静。冷静下来他觉得事已至此，不管结果如何，他都应该珍惜当下，也许上天不至于对他太过残忍，他还有漫长的余生可以陪伴自己心爱和深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