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被告知
在外面一直绕到天色昏暗，伊蕾娜才敢走近金苹果酒馆的大门。
酒馆发生的骚动她已知晓，凯西雅告诉她的讯息也让她惴惴不安。
就在犹豫之际，门不知何时已经被她推出了一个了缝隙。
“你回来了？”
欧贝克的声音已经响起，似乎像是在催促她一般，伊蕾娜只好咬咬牙关，铁了心走了进去。
“你回来得太晚了，菜早要凉了……”
此刻他正跪在地上，用着一块抹布不断擦着那片地板，即便伊蕾娜并不认为那里有什么污渍。
“欧贝克，我……”
“快去吃饭吧，需要我热一遍吗？”
欧贝克的笑容依旧，但伊蕾娜却在其中看到了无比的疲惫。
也许是错觉，那个无人能挡的鬼王，现在看起来确是如此脆弱，如此破碎……
踌躇之余，欧贝克已经把料理端到了桌面上，催促她快来就餐。
为了等她，欧贝克也还没有吃饭，但此刻的桌面上洋溢的却不是往常的温馨，取而代之的只有无言的压抑。
“那些人……”
“交给黑刃处理就行了，不用考虑别的。”
“……”
沉默着…沉默着…伊蕾娜盘中的料理已经见底，但她却好像从未感受到其味道，好像其从未进入她的口中，从未进入她的胃底。
沉默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伊蕾娜终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欧贝克，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从自己的身份到自己的全部经历，从父亲的遇害再到与凯西雅的相遇……
她不知道欧贝克先前知道多少，但这一次她已经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但之后，没有想象中的诘问，没有想象中的咆哮，也没有想象中的斥责，欧贝克的表情仍像雕塑般毫无变化：
“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还有委托要完成……”
语毕，欧贝克走出了门外，影子被烛光拉的深邃而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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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眠了？”
门外的星空之下，希露瓦递给欧贝克一杯酒，一如既往坐在了他的身边，欧贝克无言，只是默默接过了酒杯。
“……你要知道，那大概就是一个陷阱，现在踏入欧西斯也只能有死路一条……”
“……”
见他没有丝毫回应，希露瓦眉宇间传来些许怒意：
“你会死的……”
“希露瓦……我啊……曾经失败过一次……”
欧贝克突然讲的话，让希露瓦一下子愣住了神：
“那个最应该遵守的诺言，我却失败了……
那时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什么意义都没有了，但我遇见了第二次机会，是神赐予了我第二次机会……”
“……你是说菲欧娜吗……”
尽力消化着他的话，希露瓦向他问道，但欧贝克没有回答，只是挂着略带苦涩的笑容，继续说道：
“那孩子是那么坚强，总是把自己的想法掩盖在笑容之下……但我想让她发自内心地笑啊，同样也不会再落一滴伤心的泪水……”
“但那只是个陷阱，也一定是个陷阱，就算她母亲还活着，你去了又怎么和那么多——”
欧贝克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淡然的笑靥让希露瓦的话自然停了下来：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能错失这第二次机会……”
“纵使……失去性命？”
“纵使失去性命。”
沉默再度笼罩，终于希露瓦接受了他所说的部分，但相比欧贝克要比自己更清楚，选择那一条路，必然伴有着流血和牺牲。
【抱歉，希露瓦大姐，回不了头了……】
火光与黑暗重新闪回在希露瓦的眼前，二者勾勒出的那个身影又开始重新跃动。
而事情倘若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眼前这个人压抑下的另一面也会彻底爆发，彻底狂化，到那时他也定会迷失在那一端：
“告诉我，欧贝克，你恨她吗，你恨伊蕾娜吗？”
“怎么可能，更何况……我做不到啊”
“那其他人呢，对她掩盖真相的人，像是她的父亲？”
“我也想啊……可那父亲的目的单纯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更何况他是个好人，救了那么多亚人，甚至包括我和菲欧娜……而且，他们也是受害者，不是吗？”
“那你恨那些让菲欧娜受此伤害，让一切发生的主谋吗？”
“……”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如果………我是说如果事情发展到了最坏的地步，菲欧娜的母亲回不来了，你又该怎么办。”
仍是无言，但希露瓦已经能他的沉默中解读出答案。
“仇恨啊……永远就是这样，也许你以为自己漂亮地解决了，但狗屎的命运总是给你开个玩笑，报应总会不经意间出现，如此往复，就这么形成个闭环。欧贝克，只要身上粘上一点血污，这辈子就永远无法脱身。”
“……你是在劝我……到那时要放下吗？”
“怎么可能，我自己都不是那样高尚的人，要让我从抱着恨意活一生还是潇洒地等着别人从后面捅刀，我肯定选前者……
……不过，欧贝克，你不一样，选了后者只会让你内心更煎熬。
所以……千万不要踏上那条路，一步都不行……你要知道，身后有我在等你，伊蕾娜在等你，还有菲欧娜在等你……”
没有回答，欧贝克只是抬起头，重新凝视起美的有些不合时宜的星空。
“时候不早了，你还要做早饭不是吗？早点休息吧。”
希露瓦拍了拍欧贝克的肩膀，转身走回了酒馆。
“晚安。”
欧贝克扬起杯子，随着喉咙的抖动，杯中的酒被一饮而尽，那味道是如此苦涩，甚至没有一点甘甜。
“抱歉啊，希露瓦，你说错了……我也不是高尚的人啊……”
但他的怒火已然升起，定会有人因此夷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