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崩溃
距离终年节还有三天，卡文公爵已经完成了搜查部队的集结。
其中大部分为其领土内的领民，少部分则是他曾招募，现已跟随他多年的的流浪骑士与流浪法师。
人数不过三十左右，但这已经是卡文手头所有的兵力了。
虽说如此，几名实力较为强大的骑士还是被他留了下来，作为伊蕾娜和庄园的护卫。
坐在马背上的卡文公爵不安地摩挲着缰绳，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了，贝克船长也应该收到了，然而一种不安感仍环绕在他的心上。
“希望不会出什么岔子………”
刚这么想着，卡文便看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朝他跑来，他认得那是谁，是伊蕾娜的男仆，哈维。
“什么事？”
“老爷，伊蕾娜小姐有要事要告诉您！”
卡文皱了皱眉，他已经猜出个大概了，那小姑娘可能还要嚷着参加，他本来不想去的，毕竟免不了一顿争吵。
但接下来可能几天都回不来，可能连终年节都赶不上，趁现在还能多看眼伊蕾娜，这个念头还是迫使他翻下了马背。
当他推开了伊蕾娜的房门，只见对方已经全副武装了起来，卡文公爵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是说了吗，不会带你去的，这要是传了出去，怎么和你未婚夫那边解释………”
然而伊蕾娜只是轻轻一笑：
“这次，你会同意的！”
没等卡文反应过来，她便凑到了其耳边低语起来。
听到伊蕾娜的低语，卡文的鲜血瞬间冻结起来，面上的表情也因为恐惧瞬息万变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
伊蕾娜没想到父亲的反应竟然比她想的还要剧烈，不由得为自己目的达成而洋洋得意起来。但父亲的双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肩头，吓了她一跳，此时他瞪圆的双眼也像死鱼一般紧紧盯着自己：
“你！你告没告诉别人！”
那嘶吼般的质问也在瞬间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何言的伊蕾娜只得不断抽搐着嘴角。
“亚人？？！！你们怎么来的！！！”
哈维的呼喊突然打断了二人，随着一声巨响，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带着单片眼睛的男人竟然搀扶着一个亚人冲进了门内：
那个亚人是一个狗头人，然而鲜血已经盖满了他的头颅，看不出原有的毛色，一只断臂仍不断地将鲜血滴到地上。
他咳出一口鲜血，挣扎着说道：
“公爵……咳！咳！暴露了！快……走！”
但，为时已晚了。
那个死亡的传令官已经出现在了庭院之中，他挂着残忍的笑容，高举着一张羊皮纸，其上镌刻着对卡文等人命运的宣告；他的爪牙则手捧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亚人头颅，立侍左右：
“卡文·迪亚森公爵，勾结亚人，协助王室残党逃亡！我，罗素侯爵，在此宣读皇室诏令，代表欧西斯帝国！清扫逆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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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的兵力是自己的三倍，装备也要更加精良，更重要的是，那些士兵的状态可以说是无比异常：
他们完全没有一丝畏缩，即使刀剑砍刀他们的身上，留下狰狞的伤口，都不会让他们发出半点声响；即使是砍断了他们的胳膊，大腿，他们仍向行尸一般挥动着手中的武器。
一番交战过后，卡文公爵的兵力就失去了三分之一左右，就连他自己也付了重伤。
此刻他带着寥寥十几人，命令仆人搬来了房间内所有的东西抵住了大门，死守在了门口。
但他心中明白，这仅仅能延缓他们罗素的攻势罢了。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
众人惊恐无助的目光，门外砰砰的撞击声，伤者痛苦的呻吟，卡文本就空白的大脑现在更是不知所措。
“在边境，我们还有一艘船………”
卡文猛然回过头，那是扶着贝克船长来见他的那个男人。
“不过，前提是我们能从这出去……”
瞬间，卡文感受到了重燃的希望：
“向后走！地下有逃生的隧道！！！哈维！你快带着伊蕾娜她们赶紧走！！！”
“老爷您怎么办？”
“他们要的是我，我先留在这里断后！”
说是这么说，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开什么玩笑！！！”
一声怒吼，伊蕾娜一把扯下了头盔，冲到了卡文身边，紧盯着她的父亲：
“让我逃走！你留下？？？我可不会溃逃！我也要留在这里，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了罗素那个混蛋！！！”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任性什么？！你们给我上，今天就算是捆也要把她给我带走！”
“我看谁敢！！！”
伊蕾娜抽出血淋淋细剑，剑尖直指逼上来的众人：
“谁敢上来我就先杀了他！”
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伊蕾娜刚转过头，便看到了一枚散发着猩红光芒的宝玉，瞬间她的意识便模糊起来，只能隐约地听见：
“伊蕾娜，抱歉，我爱你。”
紧接着，她便像烂泥般瘫倒在了卡文的怀中。
“带她走，哈维，保护好她。”
“……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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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大厅内仅剩下卡文和寥寥几人，他们是追随了卡文年头最久的几名骑士和管家。
“你们为什么不走？”
他们只是咧嘴一笑：
“没有您，我们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了，现在多几个人，拖的时间也更长吧！”
“我这老骨头，就算是逃也没处要我啊！”
“是啊，是啊……”
卡文无奈地笑了。
正当众人有说有笑时，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怎么回事？撤军了？”
瞬间，大门便炸为了一堆木屑，作为了对其的回应。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一个巨大的东西竟破开了大门，蠕动着进入。
那东西如同一只巨大的蛞蝓，却生长着螃蟹的巨鳌和螳螂一样的镰爪，更令人为之胆寒的是，三张人脸竟生在其顶部，不断发出哀嚎。
可骑士们的心中已经毫无畏惧，他们挡在卡文的前面，冲向了怪物，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的躯体瞬间便被鳌足夹成两截，被镰爪切成肉块。
紧接着，怪物仍不断呻吟着，朝卡文蠕动过去。
卡文公爵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东西，他已经放弃了思考，但有件事他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回想起来：
伊蕾娜刚出生时，那小小的手捏住了他的手指，他记得；
伊蕾娜刚学会说话时的那句爸爸，他记得；
伊蕾娜骄傲地告诉自己学会了一招剑术，他记得；
伊蕾娜拼命捶着自己的胸口，质问为什么不能陪着母亲，他记得；
伊蕾娜长大以后，在庭院中练习剑术的样子，他记得。
此刻怪物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卡文抬起了头，无神的瞳孔里又有了光芒，他笑了，因为他想起来了：
自己还没有对伊蕾娜说：
你是我的骄傲。
于是，卡文公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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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蕾娜猛睁开眼睛，自己竟躺在了一张吊床上。
她艰难地站起了身子，剧烈的头痛让她产生了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好像，做了个噩梦……这里是………”
伊蕾娜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竟然是无边的蓝色。
“小姐！您醒了！”
“我，我这是………”
“我们逃出来了，现在正在贝克船长的船上！”
如梦初醒般，伊蕾娜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噩梦：
“父亲！父亲呢？”
一直滔滔不绝地的哈维此刻也戛然而止，他克制着自己不去露出悲伤的表情，但伊蕾娜还是看出来了。
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流出，奇怪？明明自己那么讨厌父亲，为什么还会感到悲伤呢？
她不断擦着泪水，但那两行眼泪仍不断流淌着，最后，她抑制不住了，跪在地上恸哭起来。
良久后，伊蕾娜紧握着手心，挂着尚未干涸的泪珠，狠狠发誓道：
“罗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