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天乏术(下)
“她居然无能为力。”我们离开机场时,p-21嘟囔着。那些全副武装的小马全程注视着我,这让我感觉脊背发痒。看到我离开,大多数志愿军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你听见她说的了。天马一般不会折断翅膀。他们一定对可怜的米拉梅小马的翅膀用了电锯。“我颤抖着,很高兴我把清新薄荷喂给了那匹土匪……最好是和捷蹄一起。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她告诉了我们去哪儿。”
“废料场。只有两英里。他看着我的腿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累啊,这支架摩得我腿疼。”我望着p-21嘟囔,不禁脸红了。“你也有过这感觉吧,对吗”
“不得不说,脱下支架的感觉真好。”他笑着承认。“很有趣,医生们见我不排斥自动治疗仪似乎很惊讶。只要躺进去,魔法一过,然后出来就好了。真希望99号里也能有一个。”
透明胶似乎没有像他那样无忧无虑。的确,她看上去吓坏了。“我……不喜欢,”她颤抖着勉强说着。她注意到我关切的目光,双耳向后折去。“我以为……我以为它会吃了我呢……”
p-21哼了一声,我用尾巴狠狠地抽了他的屁股,吓得他跳了起来。“现在没事了……透明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但我用全小马国最厉害的枪干掉了它。它已经死了。”她颤抖着点了点头,但看上去并不特别信服。看来你差点被怪物吃掉的话,你就很难相信怪物不存在这一说法了。
我们穿过英克雷产生的雾堤,向正南走去。爬上干燥些的山丘真好。虽然二三十英尺以外的地方仍不可见,但我觉得我们走进了工业区。路过一个通往绿线的入口,赶紧离它远远的。铁轨到处都是,还有生锈的火车车厢和煤堆。
远处显示有红条。
透明胶和p-21的脚步很轻,我嘛,每走一步都咔嗒咔嗒地响个不停。我瞥了他们一眼,点头示意他们退后。我真想给p-21搞套护甲。透明胶好歹穿了件多功能马铠呢。我一边向标记慢慢走去,一边轻声吹起口哨,旋律是冬季清扫。
许多红条在雾中移动,沿着火车车厢呈扇形散开。我听见生锈车厢顶上微弱的马蹄声,我吹着口哨,仿佛世界与我无关。每踏出一步蹄边都盘旋着雾气。我看见雾中模糊的轮廓,我被完全包围了。
“你。”一匹雌驹在雾中说:“放下武器。你被选中为红眼的“光复小马利亚”服务。”只在记忆球中见过的生物一步一步地出现在我眼前:上半身像肉食性鸟类,下半身像强有力的猫科动物。她的羽毛染成了鲜红色,动力装甲上也画着一只鲜红的眼睛。一对加特林机枪指着我,估计我的破旧护甲撑不了多久。为什么我就没有超炫酷的动力装甲呢
“呵呵,不行,我不能去。还有个朋友等着我帮忙呢。”我说着,看到了另外六个红条。还有两根蓝条。“下次一定。”
听了我的回答,她皱起了眉头。“你听不明白话吗?你没有选择余地!”
我盯着狮鹫笑了。这似乎让她更加不安。“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管不着!立刻放下武器!”加特林的马达嗡嗡作响,不祥地旋转着。
我紧盯着她的眼睛,用更柔和的声音重复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看了看身后那些准备撂倒我的小马:“红羽。”
“红羽?名字不错,”我一边说一边盯着她。我肯定没有按她的剧本来。“红羽,我的朋友受伤了,正需要我的帮助,而你却挡我的路。我是废土卫兵。我杀过九头蛇,炸过雄鹿直升机,还把怪物塞进了碎石机。现在你却挡我的路。所以麻烦你让开。”我向旁边瞥了一眼,p-21正趴在车厢下面观望,牙齿紧紧咬着忠言。
不幸的是,刚才那一瞥似乎打破了宁静的局面。“杀……杀了她!”她大喊道。
就在这时,我们俩周围的三枚炸弹同时爆炸了,她那一对加特林的死亡金属射流直指天空失去了准头。一声沉闷的咚声,她还没来得及飞向天空就被榴弹炸飞了出去,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车厢另一头。幸存的两匹马挣扎着站了起来,我抢先起身照着他们的脑袋各赏一发霰弹。不出十秒,伏兵全灭。
我皱起眉头问p-21:“是我的错觉吗?咱们对付敌人都这么熟练了?”
“反正很简单,因为他们都盯着你呢。”他边说边从包里翻出一块灰色炸药。
我小跑着来到红羽坠落的地方,她正挣扎着从煤堆里爬出来。“你……你……死定了……所以……”加特林马达卡住了,发出可怕的嘎嘎声。我把霰弹枪顶在狮鹫的下巴上,她的红眼睛睁得大大的,吞着口水。
“我不是刽子手,”我轻声说,“我只是想帮助我的朋友。可惜你挡了我的路。看来你们在废料场还有同伙吧?”
“我……永远忠于红眼!”她紧闭双眼,结结巴巴地说。看得出她快要死了。我听到了洗牌声。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回答,然后移开了枪口。如果她真的宁死不屈,我也套不出情报。此外,她已经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她震惊地盯着我。然后我笑了:“但我不能让你跟踪我。”
五分钟后我们继续赶路。“我要杀了你!我们会报仇的。我发誓我死之前一定要弄死你!“我在她身上用了两卷胶带、一把扫帚柄、一个搋子和半打神奇胶水,因此我认为她的报仇不会那么快就到来。我知道这样做很傻,很幼稚,完全是浪费时间……不过,我们仨开怀大笑。脑袋里有四匹小马也参与其中,庄家在我的脑后发着脾气。
“好吧,看上去没那么简单。”我面色凝重地望着废料场里的村庄喃喃自语。在战争之前,这里就已经是垃圾场了,一幢大型工厂旁边堆放着撕成两半的天空马车,作为临时住所。地面上有大概二十匹小马,三只狮鹫在工厂顶部督战。几匹小马透过薄雾朝工厂开枪,予以回击的是粉红色裂解射线。地上有几具尸体和几堆粉红色烂泥,但我觉得尸体并不是奴隶贩子。
我用望远镜侦查了一下院子,发现两匹小马守着一辆锁着的天空马车。是监狱吗?之前我们遇见的小马说奴隶贩子们要把全部奴隶都运走。看样子并不是想杀了他们。我看了看p-21。“好吧,我需要聪明小马来想个计划。”
“聪明小马现在就该回学院了。”他拿起双筒望远镜嘀咕着说:“看来英克雷仍在顽抗。狮鹫迫使他们无法起飞。可能在等他们打光弹药,然后突入建筑。我看天行马车里都是囚犯。瞧那些进进出出的小马,指挥官可能就在其中一辆马车里。“哦,我漏掉了一个小细节。”他看向我:“你还有那个隐身装置吗?”
“我东西很多。有时很难整理。”我边说边给他看我的物品清单。他微微一笑。“有没有计划,看来是有喽!”我笑着说。
他也对我皱起了眉头。“有,但你肯定不同意。”他一边在地上画着图,一边向我解释。
“得了吧!我喊道,用蹄子跺着他画的图。
“除非你有额外的哔哔小马,否则必须派她去。”他一边说,一边用蹄子指着我。“她只要把它送到那里就行了。”我对p-21的计划感到愤怒!这计划简直和“跟着黑杰克”一样鲁莽!透明胶看起来也没把握。
“p-21,她可是你的女儿!”我说着,用蹄子指着她。他怎么能说出——
“什么?”透明胶目瞪口呆,瞪大了双眼。p-21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牙关紧咬。我几乎能看到他强忍破口大骂的冲动。橄榄色的雌驹呆呆地看着他,然后又看着我。“你是我的……”
“生父。”他断然地说。“就这样。”
“p-21……”我开口道,但他用子弹似的目光盯着我……比我的还吓人。透明胶惊讶地盯着他,但他避开了目光交流。她的眼睛和耳朵慢慢地耷拉下来。
“可是……我是说……”透明胶看着她的蹄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蓝色公马叹了口气。“省得节外生枝……”他指着我们三匹马说,“果然啊,黑杰克果然最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我以为你忘了呢。”我说,对透明胶的愧疚感愈发严重。
“我……你……我……我是说……妈妈总是说起你,”她抬头看着他说。“她说她爱你。”
“挺好。”他回答道,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虽然她教会我逃跑的办法,可我不爱她。我只是勉强……可以忍受她。但她也在利用我。和99号里的其他雌驹一样。”他叹了口气。“算了吧,我去。”
“你没有哔哔小马,”我提醒他,“还是我去吧,这样……”
“让我去。”透明胶立刻说道,我和p-21都沉默了。
“可你……”我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她怨恨地看了我一眼。看样子除非把她绑起来,否则我不可能让她老实待着。
“好吧。我也别磨蹭了。”p-21边说边脱下鞍包,倒出里面的东西,拿出几根电线和一个闪闪电池忙活起来。他的眼神如此冷酷,透明胶坐在地上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蹄子。我睁大眼睛,期盼着突然冲出来一群红眼的巡逻队什么的。
这样的话,我唯一会伤害的小马就是那些坏蛋了……希望如此……
我背着两个轻巧鞍包,尽可能靠近工厂。躲在浴缸和冰箱后面的一个凹槽里坐下来观察。小马们不停地向困在工厂里的天马射击。狮鹫们的表情已经不耐烦,反击的裂解射线也逐渐稀落。看来英克雷撑不了多久了。
我透过望远镜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些模糊蹄印,一路通向废弃的天空马车,看上去像是指挥部之类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几匹小马进进出出,带走更多的弹药。即使它不是指挥所,至少也是一座重要据点儿。我不知道隐身小马能持续多长时间……是五分钟还是三分钟?而且我觉得它并不能消去声音……
没关系。透明胶铁了心要去的。要是我对p-21是她父亲的事守口如瓶就好了……
“快啊,透明胶。”我看了看监狱。几分钟前,红眼的两个手下把另一匹伤痕累累、挣扎着的雌驹扔了进去,证实了p-21的猜测。他就在那边的某个地方,不必费心去看。我舔着嘴唇,视线回到第一幢大楼。
这时门开了,一匹母马走了出来,嘴里衔着一个弹药箱。门在她身后关上了,但在完全关上之前停了一秒钟。我盯着门,感到阵阵晕眩。一匹橙色的小马狠狠地踹着我的脑袋,提醒我别像个白痴一样,屏住呼吸!应该到三分钟了……到了!我看了看哔哔小马。不,才两分半。见鬼,透明胶,快出来啊。
拿着弹药的母马回到门口。她用力推开门,恰巧一匹公马走了出来。我几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我看见他们站在门口聊天!“快点,要么进去要么出来……该死的……”我离那里大概有三十米,如果我拿狙击枪提前让好戏上演……
我眯起眼睛。我从来没有用念力子弹射击这么远的目标!我双唇紧闭,前所未有地专注起来。蹄子按在太阳穴上,然后切进了sats,瞄准她的后腿。真想知道我今天是不是蠢过头了!“啊……去你的吧……”
念力子弹朝她飞去,发出尖锐的爆裂声,正好命中她的后腿。我倒在废金属堆里,感觉脑袋像是被尥了一蹶子,一篮子苹果从鼻子里洒了出来。噢,不碍事,只是流鼻血而已。门口的马尖叫着乱成一团。似乎没有人在喊“狙击手”之类的。我抬起头,凝视着天空马车旁的地面。
一个几秒钟前躺在地上的锡罐被立了起来。她的信号很清楚。
我看着冰箱顶上的一个可乐瓶。只要把它竖起来就好了。只要……竖起来就好……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袋里爆炸了,角上的光芒一闪即逝,眼前冒着星星。我抬起颤抖的蹄子摸了摸独角,看它还在不在。我吞着口水躺了下去。显然我那小短角发射念力子弹太胡来了。我试图集中注意力,盯着离我一米高的瓶子。我的脑袋越来越疼,瓶子却纹丝不动。
糟糕了。
我艰难地站起身,整个世界似乎都随着我的脑袋一起旋转。我必须把瓶子竖起来。每浪费一秒,透明胶为他们准备的“礼物”被发现的机会就会多一分!我沿着冰箱生锈的一侧小心地摸索着瓶子。我碰到了它,摸索着……结果把它推了下去。螺纹是对的!手指比蹄子好用!我寻找着另一个瓶子。
“嘿!谁在那?”
完了……
我抄起步枪,试图含住握把。呃啊,这握把多长时间没洗过了?我把步枪支在浴缸上,尽量用下巴和前蹄端稳。枪兵到底是怎么瞄准的
指挥中心里面的炸药包随即爆炸了,伴随着火焰,弹片,冲击波和一阵低沉的轰鸣。我本以为自己离爆炸中心有一段距离。不会炸到我的,但我忽略了那匹雌驹拿出来的弹药箱。那里面可不仅只有子弹而已。一秒钟后,第二次爆炸向周围的一切抛撒着燃烧弹片。我跳进冰箱,金牛座的步枪跌落在地,就在刚刚,燃烧着的天空马车残骸如雨点般洒向整座废料场!我一张嘴耳朵就嗡嗡作响。
然后有什么东西砰地砸中冰箱,把它撞了个底朝天。随着一声巨响,我滚了出来,周围至少有十几匹晕头转向的小马,而且他们看上去极为恼火!我靠着支架站起身来,指着他们喊道:“你们!你们都被逮捕了!放下武器趴着别动。”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们,希望他们赶快投降!
这一刻持续了三秒钟。“干掉她!”
好吧!我的角……疼他妈死了,它拒绝拔出守夜者!我脑袋中的一根弦崩断了。“你们这些混蛋妨碍我去找晨辉!”我怒吼着,忘记了支架,我向最近那匹叼着长矛的小马直奔而去。没有踢她,也没有咬她;正相反,我撞向她,然后用力地咬着矛柄,我们撕打成一团。她的牙齿满是腐烂的褐色肿块。而我的牙齿则受过现代医疗技术的清洁。我使劲一扭头,把长矛从她嘴里扯了下来,然后把她压到身下,矛尖顶住她的下巴,用全身的重量压住矛柄,长矛从她的耳朵那边穿了出去。她尖叫着扭动身子,我猛地把矛拔了出来。
来不及补刀,我匆忙起身面对迎头冲上来的三只小马。瞄准其中一匹马,借着她冲过来的惯性拿尖矛硬是破开了她的胸口,直接捅穿到了肠子里,剩下两匹陆马雌驹显然更有经验。我被她们推翻在地,一路滚了好远,越来越多的敌人围了上来。
我扭头一口咬住冒黑烟的马车残骸,猛一甩头划破了雌驹的脸,感觉自己的嘴快被烫熟了。她疼得大叫。我的独角还不听使唤,连守夜者都掏不出来。另一匹雌驹跳到我身后勒住我,叼着刻刀狠戳我的后背。防弹插板暂时挡住了利刃,可她依然在疯狂甩头。我把碎铁片甩向先前那个雌驹,然后剧烈挣扎。
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翻滚过程中刀尖捅破了护甲,等我终于把她甩下来后,只感觉左肩一阵火辣辣的疼。我扭过头,勉强咬住刀柄把刻刀拔了出来。噢……这回我也流血了。来不及多想!我压住刚刚甩开的雌驹,用刻刀猛烈突刺她的气管。捅进去之后再疯狂扭动。喷了我一脸血。看来是划破了颈动脉。我忍不住咧嘴笑了,罔顾自己的血流下护甲。
敌人终于搞清楚了状况。可惜状况对我很不利。“打死她!”一匹马大喊道。看那瞄准我的步枪和霰弹枪。他们确实很乐意把我射成筛子。
我挣扎到破了相的雌驹身边,咬牙切齿地怒吼,然后搂住她给她肩膀捅了一刀。我并不想弄死她……暂时还不想。狠狠一拧刀把,我把她当做马肉盾牌。她的同伙纷纷开枪,她尖叫不止,其中可能夹杂了一句“别开枪”。但我依然举着她保护自己。一些射穿了的子弹噗噗打在我的护甲上。她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我只中了几枪。
我的护甲血淋淋的,浸满了至少三匹小马的血液。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仿佛要靠目光把他们消灭。敌人排成一道弧线。惊恐地看着我站起身。护甲之下的支架支撑不住裂开了。碎掉的支架勉强撑起身体,他们手忙脚乱地装填子弹,我怒吼道:“你!们!杀!不!了!我!”
狮鹫佣兵显然不这么想。她掠过我的头顶,随之而来的加特林火舌笔直划过我的后腿。我后腿一颤,尴尬地坐在了地上。独角闪了又闪,想要掏出武器,治疗药水,什么都行!我闭紧了双眼。我失败了,晨辉将被永远困在废土了。都怪我不够坚强。第二道火舌扫过肩膀,唯有支架能撑住身体。现在狮鹫佣兵悬在空中不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想拿加特林在我身上再画几条线。
他们在装弹,终于要把我这个碍事的疯子解决掉了。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晨辉!”吸引了在场所有敌人的目光。他们忘记了工厂。
一只狮鹫突然化作粉色粘液。三匹穿着坑坑洼洼动力装甲的天马整齐地从工厂飞出。洒下无数粉色裂解激光和红色穿甲激光。工厂对面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声浪,二十多个重获自由的小马拿着我们捡到的武器发起冲锋。他们像一张合上的蝎尾狮巨口吞掉了中间的敌人。一只狮鹫翅膀着了火坠落下来,另一只被精准计算的榴弹炸了下来。
我感到一阵虚弱,前蹄无力挣扎着想要掏出治疗药水。好不容易从包里拿出一瓶,血淋淋的蹄子一个没拿稳,它掉在了我眼前。我伸蹄去够,但坏掉的支架却跟我作对。我软绵绵的蹄子使不出力气,身体逐渐失去了平衡感。我还不能死啊!晨辉还需要我!还有断渊,还有狂暴。还有其他小马!以后再死。天杀的!可身体再也撑不住了。腐质什么的,真是白担心一场了呢。
两只蹄子扶住了我,肩膀再次传来剧痛。让我清醒了不少。“坚持住!”乱战中传来透明胶的声音。她叼起瓶子用前蹄接住,然后撕开封口递到我嘴边。“喝吧!”她急切地说。我大口喝下淡紫色液体,虽然感觉没大用,但至少死不了。“我再给你拿一瓶!”她翻着我的鞍包,可我叹了口气。
抱歉了,透明胶。
我一把把她推开,叼着长矛的红眼掠夺者手下冲了过来,矛尖先是给透明胶划了一道口子,随即捅进了我的身体。“死吧!红眼万岁!”她癫狂地叫着,咬住长矛想拖出来。她肯定想拉我垫背,说不定还要拉透明胶垫背。
我死命咬住长矛,让它陷入更深。就算你咬死我,我也要崩掉你几颗牙!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伤害任何小马。哪怕几秒也好。快跑吧,透明胶。很抱歉我向你隐瞒p-21是你的父亲,很抱歉……晨辉……
耳边一声炸响,透明胶震惊地盯着那掠夺者脖子上的血洞。掠夺者松开嘴踉跄后退,第二枪,十二毫米中空手枪弹撕掉了另一大块肉。第三枪过后,她倒在我身边一动不动了。我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就算隔着护目镜,我也看见透明胶眼中的纯真与稚嫩消失了。
“对不起……”我低声说道。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慌忙丢下了枪。“黑杰克!我来……我……求求你……求求你千万别死啊!”她带着哭腔喊道,想要把长矛从我身体里拔出来。
“别……别动它……”但透明胶已经把矛拽了出来。紧接着给我一瓶又一瓶地灌治疗药水。我刚想阻止她,发觉战斗已经逐渐平息。她搂着我的脑袋,我没办法只能直挺挺地盯着天空……就不能让我看点儿别的地方?“我们赢了吗?”
“我们赢了。”p-21的声音传来。我看着十几匹还能站着的小马,遍地的红眼士兵尸体,粉色粘液。两匹英克雷天马远远地站着,激光枪指着我这边。我咬着牙努力起身,破碎的支架勉强承受住了身体重量。“黑杰克,你在干什么啊?别乱动。”说着p-21想把我按回地上。
“不……我要找她……快点……一会儿她该跑了。”我一步又一步地走向那两匹天马。尽量露出和善表情,但鉴于我浑身是血,想必露出什么表情都很恐怖。p-21搀扶着我,我摇摇又晃晃,一屁股坐在了天马面前。“你好啊,薄暮。”
她按了一下头盔侧面,头盔自动收了起来。薄暮冷冰冰地盯着我,目光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你怎么找着我的?”
“风语者告诉了我。”我答道:“幸好你就在这附近。”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欠我一次,对吗?”
“我应该把你……”她张了张嘴,又环顾了遍地尸体,瞥了一眼同伴,嘴唇动了动,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眯起眼睛,斜着眼睛说:“对。”
我点点头,终于跨过了以前那道坎儿。“我的要求很简单。”深灰色天马狐疑地盯着我。“首先,送我回学院,送到之后我再告诉你第二步。”
薄暮显然心情奇差。她现在说不定也想把我变成粉色粘液,真是的,我现在弱不禁风,一个喷嚏就够把我吹烂了。“行吧,我们该怎么送你过去呢。”她皱着眉说,我打量了一下她的动力装甲。
“你们不是有动力装甲嘛。”我答道。
有意思,没想到我又坐上了天马航空。薄暮背着我和透明胶贴着云层飞行,透明胶紧紧搂着我。p-21则骑着薄暮的伙伴,一匹名为雷霆舞的天马。
“怎么被困在工厂里了呢?”我们飞过一块……实心……的云彩,我看见它露出白尖,尽头闪着暗黄色光芒。大概是“避雷针”激光炮。“我是说,你们怎么跟红眼的手下打起来了?”
“没有,我们不想卷进地面的政治斗争。”薄暮坚决说道。
“好吧,那你们在废料场做什么呢?”我问道。对于自己没有暗示她们发放受污染的食物而感到自豪。
“当然是买废料了。”她回头疑惑地瞥了我一眼。“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云彩不含金属。”
“雷霆之首要金属干嘛啊?”我笑眯眯地问道。
“有用。”她就回答了两个字,我想也是。
“既然你们保持中立,那怎么和红眼他们打起来了?”
“他们打进来的时候我们正在进行回收谈判。”薄暮酸楚地说:“本来该撤退的,结果狮鹫压的我们抬不起头,只能据守工厂。进攻时他们来了整整一队,但我们被围住后就只留下来三只。”那也够棘手的,直到我来搅局。
飞过一道云缝,我抬起头望见一道扎眼的蔚蓝色。也许是因为失血的缘故。我终于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了,透过云缝我还看见一块突兀的巨型圆环,甜甜圈一般,与地面形成九十度角。甜甜圈中间被掏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楼房。“那是雷霆之首吗?”我惊叹于它那庞大的规模,像战前的城市,不是废土上几十几百匹小马的聚落,而是住着成千上万天马的大城市。
“你是第二个见过雷霆之首的地面小马。”薄暮回道。
“太壮观了。”我自言自语道,我们飞到了云隙尽头,眼前重归灰暗。
“确实。”听她自豪的语气,我想象着薄暮的笑容。
透明胶吸了吸鼻子,搂的更紧了。我不禁龇牙咧嘴。起飞后她就没说过话。“透明胶,没事吧?”
“什么……嗯……我没事。”她的语气完美诠释了‘有事’。
“怎么了?”我问。
她吸了吸鼻子。贴着我血糊糊的,已经结块的鬃毛说:“我……我杀了小马,我……连想都没想就……就瞄准她然后……然后……”她贴着我发抖不止。“和杀机器人完全不一样。”
“抱歉。”我想起了被我拿半截刻刀捅死的掠夺者。我当时顾不上琢磨。“我知道杀人很难。”我轻轻说道。软绵绵的蹄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很难受,以后也不会好受。”
“那可不一定。”薄暮淡淡答道。我恨不得砸她脑袋一下,而且还不会被她甩下去摔死。“习惯就好了,瞄准,扣扳机,又死一个。”她低声答道,沉默了整整一分钟。正当我认为她不会再开口后,她又说:“等你杀的足够多了……杀谁都一样。”
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脏兮兮的天花板异常熟悉。“如果这是来生……那可真不咋地。”我嘀咕着,甩掉充满氯气的梦。我想要起床,但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倒在灰色床单上。窗外很暗,应该是晚上了吧,或者傍晚。今天真忙啊,可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飞回来的路上肯定晕过去了。”
我翻了个身,平在床上回头望去,后背的弹孔不见了,只剩金牛座留下的伤疤。可我感觉……不舒服。浑身酸痛。不知道是受的伤还是腐质搞的鬼。我真的欠学院一个大人情。但我不知道他们治疗我是不是另有所图。
“恭喜你啊,破纪录了。”伤验走进病房说道。她亮着角,举起写字板念道:“肺穿孔,肌肉撕伤。三十二处枪眼,大概还有严重魔法衰竭。外加失血两升。天知道你是怎么活过休克的……而且你是史上唯一一天进了三次自动医疗机的小马。”她扶了扶眼镜。“你知道以上说明什么吗?”
“啊?”我嘀咕着,不解地望着伤验。她叼着一根香烟,阴沉地盯着写字板。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必然的。”伤验忽然笑了,然后她拿念力包裹着的写字板拍了我脑袋一下。“说!明!你!不!防!弹!”她每砸一下就说一个字。然后拿写字板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天天逞英雄还吃这么多枪子,那你不如退休算了!你要是真活腻歪了,麻烦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死。”
“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不出一年我也死于腐质了。”我喊道,愤怒使我来了精神。
“有关系!各种缺心眼的小马一听说你的事迹,都学你逞英雄然后一样吃枪子,吃刀子,被其他更狠的掠夺者大卸八块。最后无论什么臭的烂的中毒的都找我来治病了。我还得给他们一一治好。”说着她拿香烟卷戳了戳我的脸。“都你这样的二货给我的工作添麻烦。”
我盯着她说:“什么啊,你觉得我眼睁睁看着小马们被奴役然后死掉更好吗?”
“当然不是。”她愤恨的语气和我一样。“我宁愿小马别依靠避难厩居民和废土卫兵来保护,都学会自救就好了。每回dj吹嘘你们多勇敢多善良,最后呢……还不是都得死。或者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和敌人一样堕落。听说过钢铁雌驹吗?疾行者呢?铁骑卫铁蹄?教父?都曾经是英雄,后来都坚持不住了,屈服了,放弃了。避难厩居民和废土卫兵也有那一天。这就是废土。”她瞪着我说:“是个傻瓜都会开枪逞英雄,那盖学校的呢?开诊所的呢?修理机械的呢?噢,他们可不是英雄,只是期待英雄保护的懦夫。直到英雄再也坚持不住。”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行你上啊?”我反问道。
“我没说当英雄很容易,我说当英雄很蠢。你一天可以吃十发枪子,那废土有没有变好呢?”她伸出一只蹄子。“你的天马朋友得了严重抑郁症,天角兽像是精神分裂。那个小雌驹大概要有一辈子的阴影了。你吃多少枪子也治不好她们。”
“晨辉!”我立刻翻身下床,结果蹄子再度弯折,我疼得大叫。“我……有匹天马……穿着动力装甲。”我吸了口气,想站起身结果腿没有撑住,我侧着倒在了地上。“我要……去找她……”前腿向反方向扭曲,疼得我叫了一声,不得不平躺下,才慢慢感觉到四肢恢复到正常形状。
“别动了!”伤验严厉地说,她的念力裹住我的蹄子抻了抻。“你怎么老这样啊?你是多想受虐才不顾骨骼软化硬要走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蹄子缓缓复原,她质问道。
“我必须……我欠她的。”我躺在地上闭着眼睛说:“是我害了她。都怪我愚蠢又自私……害她失去了翅膀。”
“是凋零腐蚀了她的翅膀,再说她又不是小孩子,受伤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我吼道。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我曾经只在乎自己,从来不关心其他小马,但晨辉始终陪在我身边,就算她丢掉了可爱标记,被家人抛弃,失去了身份。自从我离开避难厩,她就鼓励我继续前行。帮我完成这该死的……愚蠢的……任务!”说着我举起哔哔小马,另一只蹄子砸了一下屏幕。
我松弛下来,望着天花板仿佛那就是天空。“ec-1101对她没有任何意义,可无论她受了多少伤,却依然陪在我身边,所以……我必须帮助她,帮助我的朋友。我不想再有小马因为我的缘故而受伤。”我闭紧双眼,身体发抖,再也没有停下来。“她不值得替我受伤,我不配……”
伤验站在原地,一幅疲倦的表情。然后深吸一口气说:“哇哦,放在二百年前,我都能拿你这病态心理写篇论文出来了。”她转过身,亮起角推过来一把轮椅。“总之,你的天马朋友在等你,她们搞的大家很不自在,所以你赶紧叫她们办完事儿,早点儿走也好。”
“她们没有惹麻烦吧?”我担心地问道。
“没有,大家都知道生病了来找学院,万不得已才去找英克雷。许多小马认为英克雷是来祸害地面的。所以大家不放心。明白了吗?”她扶着我坐上轮椅,叫我保证这回不要再从轮椅里蹦出去了。“你的角有反应吗?”
我盯着椅子集中注意力,结果角尖只是冒出一阵魔法火花。我愁眉苦脸。用蹄子拍了拍。“哎呀,我把它玩坏了。”
“魔法衰竭而已,很常见的。下次悠着点儿就行。”伤验冲一位护士招了招蹄子。“把外面那两匹天马叫进来好吗?”护士瞥了我一眼,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一样。我冲她笑了笑。
“能带我去晨辉的病房吗?”是时候了。
“她根本不搭理我们。”伤验用念力推着轮椅轻声说道。难道我是全废土魔法最弱的独角兽吗?“她不吃不喝,只叫我们离开。”
“她伤的很重。”伤验把我推到了病房前,我说。
“那她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可得把她丢出去了。”我瞪了伤验一眼,她也瞪了我一眼。“这里是废土,没那么多地方,外伤我们治了,至于心灵创伤……不是我的专业,但愿你能劝她。”
“真的吗?”我稍带讥讽地问道,出于某种原因,我最讨厌挖苦病人的医生了。伤验冷静地抬起眉毛说:“我讨厌廉价英雄主义并不代表我见死不救。既然我救不了她,那我希望你能办到。”我垂下脑袋,咬着下嘴唇。
薄暮和雷霆舞出现在了走廊,迟疑地向我走来。薄暮暗紫色的眼睛始终盯着我,而雷霆舞柠檬色的双眼则好奇地打量周围。“第二个要求是什么?快说吧。”
我冲晨辉病房的方向点了点头。“我要你去安慰晨辉。”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像触了电一样倒退几步。“去死吧你。”
不蹦轮椅才怪。我猛地扑倒了薄暮,轮椅哗啦一声向后驶去。我的蹄子按在她脑袋两边。算我运气好了,她立起身坐在地上,我贴着她不放,盯着她眼睛说:“听着!”我的牙缝里冒出嘶嘶声。愤怒的目光仿佛要把她蒸发掉。“我他妈不管你们英克雷有什么政治偏见,什么家庭传统,什么家族荣耀,不管你怎么说,晨辉就在病房里,她需要你的安慰!”
“想要我安慰,她倒是别当黛西派啊!”薄暮冲我大吼。
我踹了她一蹄子……很温柔的一下。因为我的腿又弯掉了。“她翅膀掉了!”我喊道,这句话震慑住了她,比我的物理攻击更有效。“她受了伤,凋零力场把她一只翅膀腐蚀掉了!所以你最好听我的……”我愤恨地吐了一口气,指着门口说:“你进那间病房安慰她,记得面带笑容。让晨辉开心。不管你怎么说,怎么胡扯,什么都行……你要想办法给晨辉活下去的信心。”我抿着嘴,泪水顺着一边脸颊流了下来。“因为我做不到……”
薄暮闭上了眼:“你不明白,要是别的天马知道她还活着……”
“风语者知道了,她根本不在乎,薄暮,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四肢逐渐弯折,我也坐了下来。“我也和晨辉一样绝望过,要不是那把枪忘了开保险我也……唤醒我勇气的唯一原因是有人给了我希望……活下去的希望。”我惭愧地低下了头。“可我给不了她……我……是我伤害了她,我只会伤害她……但她还要活下去。”我深吸一口气,再次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薄暮问道,突如其来的震撼使她忘记了愤怒。
“因为你是她姐姐,你爱她,你是善良小马。”我说道,尽量让自己也让她相信这一事实。“你是她大姐,只有你才能安慰她。”
薄暮无奈她叹了口气,“行吧,我……我试试……”随后她戳着我的胸口说:“不管我安慰的效果如何,在这之后咱们就扯平了!明白了吗?”
“你就……尽量安慰她吧。只有你才能做到。”说完我瘫倒在地。就看这一下了,我已经尽力了。薄暮瞪了我一眼,然后她推开门走进了病房。
“嗨,你这个羽毛球……”说着薄暮用蝎尾带上了门,我蜷缩在地上,感觉一整天的压力和苦恼都释放了出来。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变得这如此黯淡无光了?
“你还好吧?”雷霆舞把我的轮椅推了回来。然后用蝎尾把我放上轮椅。她露出随和的笑容,黑色动力装甲显得她柠檬色的眼睛和亮橙色鬃毛异常显眼。
我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我很久都没好过了,以前都挺好的。真是的,我以前可开心了呢。”
“哎,没办法的事情。”她耸耸肩,推着轮椅说:“要出去转转么,我了解这姐俩,一聊起来就没完。薄暮和晨辉向来飞不到一块儿去。”
“不用了……我……”我叹了口气,后背倚着轮椅,望着天花板说:“也好……我得去找断渊,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她。”
“那个紫色大块头?我记得她在走廊尽头。”她的蝎尾挂住轮椅,领着我往大楼另一端走去。
“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觉得你和其他英克雷都不一样。”我微笑着说。
“噢你是说那种严肃,忠诚,屁股里插了个避雷针似的天马?”她回头咧嘴一笑。“呵,那种天马见到我就软了,浪费了我不少精力。不过嗯……薄暮倒是更严厉些,可谁想天天苦着个脸?”
我盯了她一会儿,好久不见这种无忧无虑的表情了。“我……挺羡慕你。”她惊讶地弯起眉毛。我解释说:“你的样子……很快活,我以前也是这样……但后来情况就……乱套了……”
“你和薄暮吗……”她笑了一声。“不用担心啦,薄暮总是绷着个脸,尤其是面对黛西派。唯一能让她放松的就是滚床单,一般多舔几回就好了。”
我眨眨眼,有些脸红。“你和晨辉吗?”晨辉说过自己有些地方像薄暮,雷霆舞笑而不语。“啊……我想知道晨辉有没有给自己家人造成麻烦呢?”雷霆舞抬了抬眉毛,我解释道:“你看她还活着……还被烙上黛西派的标记。”
雷霆舞翻了个白眼:“就这?我早跟薄暮说了别放在心上,她当然不听就是了。”她若有所思地擦了擦下巴。“我觉得她认为这事情很严重,主要是因为她们母亲的关系。”
“母亲?”我惊讶地眨了眨眼。“她们的母亲怎么了?”
“十年前,她们的母亲破晓也成了黛西派。”雷霆舞淡淡讲道,随后她注意到我震惊的表情,疑惑地歪了歪头。“晨辉没告诉过你吗?”
“没有……”我瞥了一眼病房的门,低声答道。没有争吵,没有激光枪声,希望这代表一切顺利。“她讲过她父亲的故事,但……”
“嗯……确实是一大桩丑闻。都要从雷霆之首被一条名叫恶火的龙袭击讲起,那条龙确实给城市造成了损失。战斗期间,晨辉父亲和那条龙一起掉到了地面,后来他被一匹地上的天马发现。于是她就跟他一起回来了,但那还不是最严重的。”
“她的母亲不是英克雷?”
“不是。”见我惊讶,她似乎觉得很有趣。“怎么了,不是没有可能啊?黛西派也有可能生孩子,或者有些天马就爱住在废土。有些想飞上来的费了老大劲儿,最后被避雷针干掉。”她耸了耸肩。“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废土的疾病和致变源太多……我挨了二十多针才真正下来,想回去得先隔离一个月。他带破晓回来后,一心想要改变法律。破晓完成医疗检疫后,他们结了婚。屠龙天马配废土天马。”雷霆舞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可她还是成了黛西派?”我问道。雷霆舞点点头,表情有些不舒服。“为什么啊?”
“破晓这天马有意思,她从来都不认同雷霆之首的社会观念,总宣扬我们能帮助废土,还讲废土上发生的故事。她在大学演讲时差点被枪手暗杀,后来有匹天马在她家里埋了个炸弹,幸好没出人命。但后来她决定返回废土,给家人蒙上了很大阴影。”她担忧地望着病房。“薄暮最愤怒了,毕竟她是老大。破晓出走的那一年我们刚好从学校毕业。天袭者议员的妻子叛逃废土……对晨辉一家都很不利。”
“那晨辉呢?”我们走到另一间病房门前,断渊像个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晨辉更多的是伤心,当时她还小,母亲突然不见了,父亲被打为叛徒。我觉得晨辉坚信母亲离开是有原因的……而薄暮不信。”
“那破晓后来怎么样了?”
“废土这么大,谁知道呢?”雷霆舞仔细观察着断渊。“这就是天角兽?头一次在喙灵顿见着。”她飞到断渊面前,皱起眉头,然后前后摇晃她的脑袋。“哇嘎巴哇嘎哇嘎哈!”她伸出舌头做鬼脸,然后翻了个白眼,又露出阴沉的表情。最后瞪大了柠檬色的双眼。“哇哦,她真的没反应诶。”
“没反应……”我抬头望着断渊皱眉。“说不定就是因为没反应才……”
雷霆舞望着我说:“这是独角兽才明白的事情,对吧?”
“差不多。”我嘀咕道。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能背我上去吗?我想拿我的独角碰一下她的角。”虽然机会渺茫,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
“这不是独角兽之间的前戏嘛?”她诡秘一笑,蝎尾缠住我的腰把我抬到背上。然后张开翅膀让我保持平衡。我伸着脖子碰了碰断渊的角,不知魔法衰竭期间这样做有没有用。看她空洞的目光,我顿时泄了气。
没反应。“加油啊断渊……我知道你还在……”我尽量集中注意力,但我的角连个火花都没冒。一定有办法的……有办法建立连接。我们之间是有感应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闭上双眼,我的独角与她的相触,嘴里哼哼着两天前的旋律。两天却恍如隔世。我继续哼着她在繁星之家演奏的乐曲,眼前的世界消失了。
ooooooooo
我站在一片黑色平原上,这里除了闪闪发光的巨石什么都没有。狂风呼啸,向我无尽袭来。
狂风割面,我只能躲在巨石后面喘息。在风蚀的作用下,巨石已经变成了玻璃长矛的形状,稍稍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远处是喙灵顿的黑色尖塔。
我听到了尖叫声。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别的什么。不知从何而来的余烬漫天飞扬,。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我看了下自己的身体。瞬间就后悔了。我的身体是晶莹的白色,还有黑色斑点在体内蠕动。
好吧。怪异的现实。那么……断渊在哪里?
我在地狱般的世界里一路小跑。不知道了多久。终于发现有一棵树。一盏路灯。一座教堂……我认得这个教堂。
我缓缓接近教堂,踏入的一瞬间,身体变回了正常颜色。但情况明显不对劲。视线角落的事物变得模糊混杂起来。只有我专注地直视它们才会变得清晰。教堂本身也有些不对劲。它比我记忆中的更大也更完好。天色已晚,室内唯一的光源是蜡烛,喙灵顿的也灯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塞拉斯蒂亚在上,请原谅我,我又夺走了一条生命。亲爱的露娜,请原谅我,我又夺走了一条生命”年轻雌驹跪在旁边的小枕头上低声祈祷。她全身乌黑,可爱标志是一个点燃的蜡烛。她身体微微前后摇晃,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着。
“断渊?”我站在她旁边,轻声问道。她没有回应。我俯下身,制止了她的摇晃。她眨了眨眼,然后慢慢地抬头看着我。“诗章?”
&34;你是谁?你不该来这儿。教堂关闭了,女神回来后才开放。&34;
暴风吹得教堂摇晃起来,嘎吱作响。“诗章……这是你的记忆,对吗?”
她抖了抖身体,垂着头望着自己的蹄子。“塞拉斯蒂亚在上,请原谅我,我又夺走了一条生命……”她又开始祈祷了,身体颤抖,双眼紧闭。
我再次打断了她,整栋教堂在风中摇晃呻吟着。“诗章……你是麦金顿散兵,诗章。”她喘着气,眼睛睁得大大的。“麦金塔散兵?”
我亲眼看着她变成了穿着防弹衣的黑色雌驹。她搂着狙击步枪,低着头。“我在忏悔。”
“忏悔?为什么忏悔?”
“为了我们。”周围的灵魂低语道。我转过头,周围冒出来几十匹斑马……还有小马。“诗章,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女神原谅你的罪行了吗?”他们齐声低语。脑袋上都有一个小孔,小孔后面就是血洞。
“塞拉斯蒂亚在上,请原谅我……”她绝望地祈祷。我看着那些死者。斑马我能理解,但为什么有小马?为什么……有幼驹?
“诗章……你做了什么?”我轻声问道。
“她瞄准我们扣动了扳机,夺走了我们的生命。她该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不可原谅。”
“不!”诗章搂紧了步枪大声哀求着。“女神原谅了我!她带我进入了统一!”
&34;女神抛弃了你!你不配!你这沾满鲜血的刽子手!”鬼魂哀号着。“你杀了我的家人。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教堂继续吱吱作响,摇摇晃晃,好像即将分崩离析。幽灵在她周围尖叫。
我凝视着诗章。傻大个曾经是个强奸犯。荣华为金血工作。麦金顿散兵解散后,诗章又怎么样了呢?我慢慢地跪下伸蹄抱住她。“诗章……我知道做错事的感觉。我知道杀人的痛苦,因为这是唯一的出路。因为你别无选择。”我轻声说。
“她有别的选择!”亡灵咆哮着。“可她选择扣动扳机!”
“原……原……原谅我……因为……因为我……”她结巴着,轻声地说。
“我原谅你。”我平静地说:“我原谅你。”我拔掉了电源。按下了99号避难厩的按钮。我知道责备自己是什么感觉。据我所知,诗章比天王更要可怕,但是她现在需要我的原谅。毕竟她无法原谅自己。
我周围的房间化作了发光的黄色余烬,统统吸进了体内。我孤立在苍凉的平原上。深知她多么需要宽恕。我按下一个按钮杀死了四十只幼驹,按下了另一个按钮杀死了四百匹小马。
诗章曾是百里挑一的狙击手。她杀了一匹……又一匹小马。
我看着剩下的两座楼,闻到了氯气的味道,思考着幽灵脑袋上的窟窿。我逐渐接近第二盏路灯。一匹小马站在灯下,走的过程中我听到了喙城魔幻的嘈杂声。我将注意力放在雌驹身上。她的蓝色皮毛与p-21完全一致,但鬃毛是浅蓝白色的。她穿着一件薄纱连衣裙,上面有微微褪色的白色蕾丝花边。与其说遮盖私处,倒不如说这件连衣裙更加突出了那些部位。她带着空洞的微笑看着我,柔和的淡紫色眼睛里流露出了羞愧,空洞的羞愧。“嘿……想看魔术吗?二十比特。”我盯着她不语,她的笑容微微颤抖:“要不……十五?”
我特别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这问题像刀子一样刺穿了她的尊严。“我是……啊……崔克茜……因为我会……就是……变魔术……”我猜想她想表达‘性感’。但只显得‘滑稽’。“十二比特?求你了?”
崔克茜?崔克茜是谁啊?我张开嘴……重新考虑了一下……然后强作微笑。“好。”我头一次见到她赚了十二比特却如释重负的样子。我捡垃圾都能捡这么多钱。
“谢谢……你……那个……我真的很厉害……所以你要不要……嗯……多付点钱?我是说,假如我的确很厉害呢?”不知怎的,她似乎不知道我没带钱。要么她在这段……记忆……或者……往事里看不出来?或者她真的太天真了。崔克茜带我去了附近的一家汽车旅馆。
“该交房租了,崔克茜。”一匹公马刻薄地说道。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视机。“最好从她身上操出个金矿。”
瞧见她羞耻的神情,我恨不得当场杀了房东。但崔克茜一句话也没说。没有回嘴。一句都没有。从她羞愧的眼神来看,很明显她希望我带着巨款,可以这么说吧。
昏暗的小房间里有一股发霉的麝香味。一个电灯泡把所有东西都映成了琥珀色。尽管如此,墙上还是贴着老旧精致的海报,海报画着一匹雌驹站在舞台上,粗体字写着:“看啊,神通广大的崔克茜!”上面的她在操控一根绳子,还有召唤一团旋转的闪电云。我把目光从海报上移开,想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试着跳脱衣舞……跳得太烂了,我都没注意到。“那么……你喜欢这个样子吗?”她边说边爬上床。我不喜欢。也不想和她上床。我想抱抱她……但这样会击垮她的自尊。尽管如此,我还是配合着她的动作来了。
这不妙。太不妙了。无论如何滚床单也不该流那么多无声的眼泪。
最后我们完事了,一起躺在那里。她盯着我的胸部,我抚摸着她的鬃毛。它需要被好好清洗一下了。“那么……嗯……再来一次?宝贝?”崔克茜畏缩地抬头补充道。但我同情的眼神让她近乎休克。像踩扁易拉罐一样摧残了她。她颤抖着小声说:“对不起……”
我们呆在肮脏的房间里,她碎掉的梦想贴在墙壁上。我只能温柔地让崔克茜搂着我。假如大战没有爆发……我抚着她。她被我表现出的怜悯击垮了。“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我明白这种感觉。认为自己不配。被嫌弃甚至被唾弃的感觉。回顾我一生的成就,我只留下了杀戮和死亡。我抱着这匹奇怪的雌驹,她究竟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断渊的噩梦里?我用角碰了碰她的角。“我觉得你很重要。”我在她耳边低声说,轻轻地吻着她。我想带她离开这里。我想要保护她。我想要证明她并非一文不值,我想让她找到海报中的自己。
可惜我晚了两百年……
房间伴随着一簇蓝色火花消散了。我依然站在风蚀巨石上。眼前的景象被我吸进体内。我感到了崔克西走下坡路的人生……接连失败……最后沦落到在肮脏的汽车旅馆里卖淫。我想知道崔克茜后来怎么样了……炸弹落下时她是不是死在那里了?不……她肯定以某种方式加入了统一。不然她怎么会存在于断渊的记忆里呢?
我惶恐地望着那棵树,感觉自我怨恨和自我贬低的情绪在心中蔓延。断渊究竟是什么,装黑历史和负面情绪的垃圾桶吗?
我向那棵树走去,发现它不仅仅是一棵树,而是某种建筑物。我扫视了一下外面的招牌。小马镇图书馆?“越来越奇怪了。”我自言自语道,然后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推开了门。
我真心希望门后是明亮而干净的场景。真的。但这图书馆看起来好像被洗劫过了。几十本书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有的堆成一堆,有的散落一地,还被撕裂了。“斯派克?是你吗?”一匹雌驹从楼梯上叫道,她晃晃悠悠走下楼梯。紫色眼睛眯了起来,然后又放松了。这匹中年独角兽身边飘着酒瓶子。“哦,很好……”
暮光闪闪?
她未老先衰,鬃毛平添了几道银丝,脸上也爬满了皱纹。她看起来……醉醺醺的,很疲惫。“如果你是来借书的,恐怕你要倒霉了。ec-102……书评……所有的书籍都要进行评审,确保它们符合国家规定不会危害公众。”她皱着眉头看着空空的书架和肮脏的书堆。“我以前挺喜欢这里的……”她皱着眉头说,然后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我警惕地靠近她:“你是……你是暮光闪闪。”
“正是在下!”她摊开了双蹄,嘴唇苦涩地扭动着。“或者是一部分暮光闪闪,最没用的部分。”她一边说,一边在树屋里挥舞着酒瓶。“这心灵投影厉害吧?不知道这图书馆代表什么?嗯?失去朋友?我是伪君子吗?”见我茫然的神情,她叹了口气。“就知道……头一个跟我说话的小马竟然是个白痴。”
唉……这话很伤人。那又怎么样呢,冲“心灵投影”发脾气是没用的。“伪君子?”
她怒视着我。“哦,别傻了。我是小马国最大的伪君子。”她指着墙上一张歪斜的照片,是她自己的照片。“光知道读书,却没办法阻止瑞瑞的印象部删减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敏感词。”她叹着气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低头凝视着里面晃动的酒液。“十年了,我想尽一切办法帮助小马,帮助露娜、拯救倒霉的小马国!却根本忽略了真正需要关心的另外五匹小马。”她又喝了一口,然后龇牙咧嘴地说:“哼……幸好我并不是真的喝这猫尿。”
好吧,这个“哼”的语气已经很危险了。“什么意思?你是说,你知道你不是……呃……真实存在的吗?”
“我是她的一部分记忆,所有这些都是一段记忆的投影。我就是她最糟糕的回忆。”她露出病态的笑容,然后向我晃了晃瓶子。“暮暮从来不喝酒。她应该喝点儿……但是她不喝。滴酒不沾,她只会谴责沾染毒瘾的萍琪派。替她圆场。替她撒谎。让别的小马拿她当枪使。但她从不喝酒。”她把酒瓶放在了台阶上。
“其他记忆……她们似乎不知道。&34;我一边说一边向她小跑过去。“你……在这里还好吗?”
“都是报应啊。”她带着讽刺的微笑说。“报应都找上门来了。你瞧,我想让露娜赢得战争,可我的计划总是失败,我有点儿绝望。伤亡的小马很快就要突破百万大关了……鬼知道我们干掉了多少斑马。然后真血告诉了我一个高度机密的计划。”
“奇美拉计划。”
她眨了眨眼,笑了。“你知道哇,呵,我当初都不知道。金血偷偷做了许多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当时奇美拉计划很粗糙,而且没有完成……可我了解它的一刹那,我就有了想法:组建一支天角兽军队!天下无敌!我终于能有所成就了。我进一步完善了奇美拉计划中原始的诱变粘液——强制进化药剂。”她的眼睛凝视着我。“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吃了一剂。”
“什么?”我边说边看了看自己,然后又望着她。
“你们管它叫腐质。”说着她瘫倒在楼梯上。“我的最高成就也不过是一场荒唐闹剧。”我皱着眉头,看她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自嘲……这不是暮光闪闪。这只是一部分暮光闪闪。最糟糕的一部分。她抬头看着肮脏的天花板。“我找到了一匹独角兽作为实验对象,我知道她最听我的话了……瞧,我比瑞瑞强多了,我用话术劝她心甘情愿地接受实验,而不是拿犯人做实验。我找到了揭不开锅的崔克茜,给了她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给她力量,荣誉,名声。我还以为我是在帮她呢。真的,其实我只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起了和我滚床单的那匹蓝色独角兽。我没法拒绝她。像她那样的雌驹……“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野火炸弹落下来。大家全死了呗。”她耸耸肩说。“准确来说,野火炸弹正好趁我做实验时掉了下来。好消息是……我的药剂成功了!崔克茜得到了力量,荣誉,名声。为了表示感谢,她把我们一个接一个拖进了身体,融合进了我创造的怪物身体里。”
我皱着眉头盯着她,想搞明白她是在向我倒苦水。或者她在自怨自艾?“那小马国花园呢?”
她避开我的目光,慢悠悠喝了口酒。“小马国花园是我的梦想。我做了一些实验。恢复性超聚魔法在十马塔实验成功了……神秘魔法抑制阵列是很棘手……然后就是不得不加上的蔓延偏差魔法……”她叹了口气。“都白费了。金血劝我放弃实验……露娜不会容忍这种暗示战争失败的魔法存在。两年半的时间,还有成千上万匹小马的努力都浪费在了一个永远不被批准的计划上。”
我震惊地盯着她。暮光闪闪真的忘记了!金血隐瞒了真相,只有斯派克知道,而斯派克为了保护暮光闪闪也没有泄密。“也许这样最好……”暮光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成功了,女神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它。”毕竟天角兽完美适应废土环境,女神当然要毁掉能改变废土的装置。或者更糟,她派我去亲自摧毁。
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真的吗?&34;这……并不是浪费。也许……也许有一天,能有小马替你实现?”
“嗯,那也肯定是个错误。”她吸了吸鼻子。“我一开始就应该听金血的话……我不应该当部长。我们六个都不应该。应该想别的主意。这真是大错特错……”她咬紧牙关说道。&34;萍琪派……我为什么没有阻止你?为什么我没有意识到小蝶研究超聚魔法?为什么我没有阻止瑞瑞做那些……可怕的事情?为什么我不听金血的话?为什么我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34;
为什么我没有走另一条路?为什么我没有劝晨辉离开米拉梅?为什么我不让四十只幼驹活下去好让其他小马帮助它们?我应该这么做的……对不起……
悔恨。
断渊是一个垃圾桶。女神把所有负面记忆和情感都扔了进去。反正要将断渊分离出主体,干嘛不把自己讨厌的东西一起分出去呢?
我快步走到暮暮身边,做了我最擅长的事——我拥抱了她。“我希望我能和你多聊聊天,你的生活并不失败。还有美好的部分。”我们总是忽略自己的善行。“我知道你对其他小马……和你的朋友很重要。并不是没用的。”
“我希望如此。”周围的环境消失了,她轻声说道。
破败的图书馆分解成了紫色尘埃,涌进我的体内。越来越多的紫色尘埃不顾狂风影响,飘过这片荒芜土地向我飞来。都是心碎小马的羞愧,内疚与愤怒记忆。一个修理工对妻儿不管不顾。直到她们离开了他,死在马哈顿。一个掠夺者饿死自己的孩子,再拿尸体果腹。一对绿色独角兽双胞胎之间可耻的乱伦,因为她们爱彼此胜过爱其他小马。还有更多。
断渊代表失去,我本以为断渊失去了记忆。可她没有失忆。而是数百匹小马的痛苦记忆集合体。她们的耻辱,悔恨,罪恶感统统被被集中在了断渊的脑中,然后把她丢到了一个她们听不到地方。
女神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们不会怀疑彼此,不过感到痛苦,不会犯错也不会迟疑。
突然之间,我理解了天角兽是彻头彻尾怪物的传言。
随后尘埃消失了。“那么……现在该干嘛?下一步该如何?我们聊完了吗?”我一边问,一边转过身来,望着风吹过的田野。我现在真的希望庄家给我一个提示。
可我却看见了……一面镜子?
我缓缓靠近它。只是一面简单的立镜。挺漂亮的。也许我在蓝血庄园见过……也许它来自我内心无数回忆中的一处。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它跑去。“好……现在是可怕的精神强暴或情感崩坏时间。来吧。”我站镜子前,它映出遍体鳞伤、血流不止的我。“好吧!放马过来!和邪恶的复制体战斗?精神污染?可怕的自我揭示?我能承受。”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还是我。白色皮毛,两只明亮的红色眼睛。全身干净又整洁。女神啊,那个清洁是常态,而淤泥、泥浆和血液则是怪异的时代过去多久了?洁净的卫兵护甲。普通旧版哔哔小马,没有该死的超聚魔法程序。快乐。天啊,我看起来多么快乐!能吃饱饭。无需担忧,只要应付下一轮班和下一场打牌。
我凝视着自己的倒影。讲真?给我看这个干什么?我眯起眼睛,咬紧牙关。“搞什么啊?我知道了!我是个白痴!你想证明什么?”我冲自己大喊大叫,然后站起来把镜子推倒了。它应声而碎……不……不是镜子碎了。是我碎了。当我再看的时候,面前还有一面镜子……我的倒影……
鲜血淋漓,脆弱的四肢遭受重创。畸形的发光眼睛盯着我自己。女神啊……我在其他小马眼里就是这幅样子?我转过身,看着点缀在皮肤上的弹孔。胸前那难看的伤疤。脸上的伤痕。皮肤呈现出病态的颜色。我浑身脏兮兮的,再也洗不干净了;污垢和血迹仿佛是我皮肤的一部分。我亲眼看着四肢变异然后扭曲……就像某种和水蛭杂交的小马。我的牙齿变黄了,肋骨凸显出来。我甚至都不像避难厩出来的小马了。
“我知道!我糟透了!我要死了!这他妈的有什么意义?”我尖叫着再次把它推开,看着自己碎裂成了血淋淋的碎片。
这镜子……我现在不想看它。我讨厌这个地方。我厌倦了这精神恶作剧。厌倦了总是被伤害……
可镜子里的小马……
我把镜子推开,尖叫起来,双眼紧闭。我不是那样的。我不会变成那样的!只有山洞里的小马才长那副模样!我还能活六个月……最多一年!
求你了……让我死吧。
“你还在寻死……”我体内的一匹雌驹低声说。听起来像崔克茜。
我闭上眼睛,抬起头,与内心的绝望作斗争。即使我发现了小马国花园……即使我发现了关于金盏花的故事……如果活下去意味着会变成那副模样,那我我不想活了。我正变成怪物。一个鲜血淋漓的、残忍的、遍体鳞伤的怪物。废土把我塑造成了戈尔贡或者天王,血色倾尽全力制造出的怪物。我忍住了呜咽。“我好怕……”
就是这样。恐惧。我很害怕。我害怕伤害朋友。我害怕变成那个样子。我害怕我死了其他小马该怎么办。对我来说,最好的情况是尽我最大努力坚持下去,到达极限后给我个痛快的,死亡其实更简单。我在黑暗虚空中抽泣,忽略了镜子同样在哭泣倒影。“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那样!”我一边哭一边用软绵绵的蹄子指着镜子。“我想活下去!”
“那就活下去吧。”暮光在我心里低声说。“为了朋友。为了小马国花园。为你重要的东西活下去。别犯我的错误……别为你讨厌的东西而活。”
我吸了吸鼻子,看着那面镜子。。“那……万一……”
一阵沉默,然后诗章平静地说:“那就让朋友来帮你吧。”
我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哭得像个白痴。早逝已经不可避免,生命尽头已经在向我招手。暮光闪闪创造的腐质一定会把我缓慢变成怪物。
“对不起……”我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东西低声说。对我体内的那些雌驹说。
“恐惧并不可耻……”
“可耻的是让你的恐惧控制你。”
“就算害怕,你也要保持信心。”
“就算笑不出来,你也要笑对困难”
“不要让恐惧阻止你变得酷炫!”
“不要让恐惧把你变得卑鄙和怨恨。”
“对自己诚实一点。撒谎永远不会改善事实。”
“下注……”
我最后还是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曾经快乐健康的自己,叹了口气。“我很快就要死了……或者会变成天角兽怪物。”然后挤出一丝微笑。“嗯……最好珍惜时间吧。现在……该怎么离开断渊的记忆呢?”
“说就行了……”我体内传来雌驹的声音。我听到了轻柔的哼歌声。身体里发出来的声。我也哼着小曲。也许我死定了,也许我很害怕。但我不会让恐惧毁了我。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ooooooooo
我和断渊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她眨了眨眼,然后低头看着雷霆舞在托着我。“啊……”她优雅地说:“我想你的问题……解决了吧?”
“可以这么说。”我答道,黄色天马点点头,灵巧地把我放回轮椅上。“谢谢你,断渊。”我回过头来,带着温柔的微笑看着她说。“最后那面镜子……是你在和我说话,对不对?”
天角兽有点坐立不安,露出了羞怯的微笑。“我想也是。你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出来,让我重新振作。”
美德不是与生俱来的。女神和其中的无数小马把各自的弱点塞进了密不透风的断渊,创造了一匹温柔善良的天角兽,她从其他小马的错误中吸取教训,比普通天角兽更强大。如果你沉浸在其他小马的痛苦中,你就不可能有同理心。
“长了个角,一切都突然变得神奇又神秘。”雷霆舞带着挑逗的笑容,好奇地看着断渊说。显然长翅膀的小马都合天马的眼。
“是的。对我们这些独角兽来说,世界伟大又神秘。”我笑着回答。断渊用念力把我轻松举了起来,让我坐的姿势更舒服些。不得不说,这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孩。
“好吧,既然没问题了,我就去等薄暮。这码事儿后,她可能需要云莓酒再痛哭一场。”她微笑着说,眼珠转了一圈:“所谓态度越强硬,内心越软弱。”照这么说,天王肯定是个少女心。雷霆舞转身走向晨辉病房的方向。
“非常有趣的雌驹。”断渊轻声说。
“小马总是给我惊喜。”我微笑着附和道。然后抬头看着她说:“我得去找p-21和透明胶……还有狂暴。推我过去好吗?我的角现在真的很废。”我皱着眉头,挤出痛苦的表情,独角顶端冒出了些火花,然后像灯泡一样灭掉了。我转了转眼珠,看着角尖上几乎看不见的光点。“嗯,还是不行。”我撅着嘴。没用的破角……哼。
我花了点儿时间才在“文学院”找到他们。这里一间教室被改成了厨房。虽然食物没什么滋味,但我们毕竟寄人篱下,没资格挑肥拣瘦。大多数书呆子围坐在一起读书,谈论着他们的想法,问题和计划。透明胶盯着眼前的闪闪可乐,里面的气泡正慢慢消失。p-21读着一本晦涩难懂的科学书籍,脖子都快扎进去了。狂暴正在向两匹负责研究的雌驹绘声绘色地描述如何扭断脖子,她俩看上去被吓坏了。
狂暴能变成小雌驹,和机械怪物对决过,体内至少有三匹不同人格,但却从来不抱怨。我欠她一个拥抱。之后再抱。我指了指p-21,断渊把我推到他的桌旁。p-21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角兽,继续聚精会神地看书,表明他要么不想说话,要么想用陆马魔法让书飘起来。不知怎的,我怀疑是后者。
“我不知道你觉得透明胶是个麻烦。”我轻声说。
“嗯,我没跟她挑明白,我还以为知道呢。我真傻。”他回答的语气尖锐。
这确实怪我。“那你为什么觉得麻烦呢?”
他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我说:“黑杰克,&39;父亲&39;这个词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呃……这个……雄驹和雌驹爱上彼此……”我讪讪地说,但他显然没有心情开玩笑。绝对进入了没好气模式。“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课本上说事故发生前,他们帮助雌驹照顾幼驹。”后来有了繁育名单就把父亲这角色废除了。
“在我看来,父亲更像是‘精子贡献方&39;。”他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还是不知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说。
显然p-21在极力组织语言。最终他一字一句低声说道:“透明胶现在把我当成家人了。当作她的‘父亲&39;。”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往后靠了靠。“她妈妈总是说,等离开了避难厩,我们都是家人。一起生活,养更多的孩子,爱……”他叹了口气,揉了揉脸。“可我只想逃出去。结果现在她希望我作为“父亲”……我看她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轻声回答,“但据我所知,她上个月失去了东西比你我都多。她失去了家园……失去了母亲……今天她失去了纯真。就算她对你的期望不公平,可你年龄比她大两倍呢,我们得尽量帮助她。我们是她的全部!”
“你还是不懂。”p-21咬着牙说,一边揉着脸,一边紧闭双眼。“我不能当她父亲……这……我就是不能!”我前几天见过他这眼神。其中包含的不只有突如其来的父女关系。
“好吧,但我希望以后你至少能告诉她为什么。”我轻声说。我不会再追问了,以后再说。我仍然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一圈伤疤。我点头示意断渊,让她把我推到了透明胶旁边。
透明胶的视线没有离开可乐瓶。“嘿。橡皮蹄队长要来啦。”我一边说,一边向她摇晃着我的瘸腿。“呜嘎呜嘎呜嘎。”
她眯起眼睛,身子挪远了。“黑杰克,你真怪!”
“我只想逗你笑嘛。”我答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怒气冲冲地说,目光又回到可乐上。我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的p-21,他俩的坐姿势完全一样。亲爱的塞拉斯蒂亚,这股子固执是遗传的!
我平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可告诉你啊,我揍过掠夺者,揍过穿动力装甲的英克雷,还揍过怪物小马。”现在她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神经病。我咧嘴一笑。“所以抓住你挠痒痒叫你求饶也有可能哦。”
“你才不会呢!”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会的。让那些盯着我看,认为我疯了的小马们见鬼去吧!我确实挠她挠到边笑边喘着气求饶才为止。我也笑了。p-21坐在房间对面,我似乎看到了p-21脸上不易察觉的微笑。
“谢谢,黑杰克,”她缓过来后轻声说道。“谢谢你关心我……”
“我们都关心你,”我一边说,一边挪动身子,靠着墙坐了起来,紧挨着橄榄色的小雌驹。
“他不关心。”透明胶说:“他讨厌我。”猜猜她说的是谁,黑杰克……
“p-21不是讨厌你。他……就那个德行。对谁都板着个脸。”我冲她耐心地笑了笑,将她蓝绿色眼睛前的鬃毛拂去。
她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我搞砸了。”她轻声说。
“什么搞砸了?”
“在指挥部吗?”她盯着自己的蹄子,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吓坏了,不敢乱动。可能都有点尿裤子了……”
“嗯,是挺危险的……”要不是我的支架吱嘎乱响,我早就自己动手了。
“不是危险。”她轻轻地说,四肢抱在一起。“我看到了……那个……隧道里的大怪物。”她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屋里有一堆废铁。只是垃圾……可我知道它会活过来的。它要吃了我……吃了所有小马。要不是有个雌驹蹭了我一下,我可能隐身效果消失了也不敢动。反正我也差点被抓住……”
透明胶身体发抖,我搂住她的肩膀。“我总感觉能看见它。我听见墙里有它的声音。”她指着角落里的一台可乐贩卖机。“我……我感觉它就在那儿,随时都会跳出来把我们吃掉。”
“透明胶,它已经死了。我用的是全小马国最厉害的枪。它不会回来了。”我说,但我看她并不相信。
伤检走进教室,快步向我走来,身边飘着四个新的支架。我咧嘴大笑起来。“终于来了!我才不想跟个老太太似的被推来推去。”
“哦,省省吧。老太太看病比你听话多了。对了,教授希望你在离开之前能和她谈谈。”有意思,她的表情并不十分开心。我的鬃毛开始痒了起来。
“行,我先去看看晨辉……”
“恐怕你不能去。”一匹雄驹站在门口说道。这只独角兽飘着一张弓和一支箭,附魔的黑色箭头微微发光。在他身后隐约可见一台巨大哨兵机器人,正面装甲画了个白色螃蟹。一匹可爱标记是蝎子的斑马——斑马还有可爱标记?他左边端着和枪兵一模一样的步枪,右边站着一匹白色天马,战斗鞍上挂着两支针式步枪。举着弓箭的雄驹直勾勾地瞪着我说:“星座教授想要见你。”
蹄注:升级。
新技能:(qu)强之肤——你就是不肯去死。生命值降低到25以下时,你的伤害抗性提高6点,每秒恢复2点生命值,最高恢复到生命值的25。
任务技能:念力子弹(等级3)--你的念力子弹射程提升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