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眠之夜
作者：somber
翻译：mcqueen，boeing773er
润色：汲黯，boeing773er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讲的是那个凌乱、不体谅人的鬼，他激怒了一百英里内所有的小马！嗷呜呜呜呜呜呜……“
我真的不知道秘密武器是什么。山洞里有些东西给了守望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坚持下去的动力，给了他面对日渐苍白，愈发黑暗的未来的信心 。我也需要这种信心。美德，友谊，爱情都还不够。我需要一个活着的理由。
不然我早就死了。
我们进入山洞，斯派克张开了翅膀，双臂高高举过头顶。“我从来没离开过山洞。肯定是你们这些雌驹影响我了，”他无奈地笑了笑。
我忍不住紧张地笑了。他是一只长满鳞片，会喷火的庞大肉食者。“我看你心情不错啊。”
他眨了眨眼睛，略带微笑：“你知道吗……看到你和小皮做出的贡献，这是我几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候了。”
“小皮？哦！你之前提到过的那个雌驹。她最近怎么样？”
斯派克哼了一声，瞪着地上的焦痕：“英克雷总爱找她麻烦，其他都还好。”他担心地低嚎了一声，“我看英克雷有阴谋。”可不是么。
我放松了些，环顾山洞。我逐渐理解山洞的……奇异景象了。旁边那一大堆宝石不止一堆，但这是在龙的山洞里。合情合理。真正神奇的景象是大多数墙上摆满了书的书架。我们还经过了一张龙身大小的圆床。除去大小形状，以及建在地上之外，这床也和其他的床一样有枕头和毯子。床边的底座上有一台普通终端机。抬头望去，钟乳石天花板满是粗糙的钟乳石：正是山洞里该有的东西。我想问守望者是不是所有的龙洞都像这样，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那个……你要给我看东西？”
“没错。”斯派克停在通往山洞深处的隧道前，温柔地答道。“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你要保密。不能告诉朋友，不能告诉任何小马。”
“今晚闹了这么大乱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朋友了，”我耳朵耷拉下来，嘀咕着说。斯派克绿色的眼睛望着我。我叹了口气，挺起胸膛：“守望者，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他注视了我很长时间，像是在衡量我的真诚，然后点了点头。
我们向山洞的深处走去，守望者（或许我该叫他斯派克？）缓慢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六大部门成立后，暮光闪闪全心全意协助露娜公主赢得战争胜利。我们都知道这很困难，不过我当时想法很自负：既然我们都参战了，那战争很快就会结束。可是各部门的小马越来越多，暮暮见到朋友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你知道暮暮在坎特洛特独自生活了许多年吗？”斯派克望着我问道，我没说话，摇了摇头。“当然，我陪在她身边，不过暮暮生活的全部内容都是学习，还有思考和练习新魔法。后来塞拉斯缇娅公主派她到小马镇，暮暮在那儿邂逅了朋友们，然后阻止了梦魇之月回归。只要六马在一起，她们就无所不能。可她们深陷于部门后，关系渐渐疏远了。”
“并不是公主故意隔绝她们。战争规模实在太大了，说实在的，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了。暮暮她重新回到中心城独自生活，非常怀念和朋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有时候她们假装一切还是老样子。许多小马还认为她乐意管理神秘科学部呢。”
守望者长叹一声：“我打心眼儿里认为，她最恨部长这个职位了。”
“我不清楚暮暮怎么想的，我是说，既然她们这么不快乐，干嘛不辞职呢？”
守望者停了下来，又低头看着我。他说：“她的想法很复杂。至于辞职……你为什么不放弃卫兵这个角色呢？“
我皱起眉头，微微一笑。“斯派克，我十五分钟前还想打爆自己的脑袋呢。”
“那是自杀。我是说，为什么你不放弃担任卫兵？”他用巨大的龙爪指着我马铠上的“卫兵”两字问道：“护甲脱下，回到教堂，告诉所有小马你受够了巡逻废土，再也不保护喙城了。为什么你不放弃呢？这比自杀好多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重重地坐在地上。为什么我没考虑放弃？放弃卫兵的职责，而不是放弃生命？但是我的朋友们会怎么说呢……dj-pon3或牧师还有瓶盖子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我咽了一口口水，斯派克点了点头：“一点没错，死很容易，放弃很难。”暮光闪闪她们一成为部长，就没有回头路了，即使她们放弃也不行。在我看来，就算云宝不喜欢她们后来成为的样子。可她们不能放弃……不然就是颜面扫地，让露娜失望。”斯派克望向远方，陷入了沉思，“有一回，大概神秘科学部建立五年后，我以为她真的要放弃做了，辞去部长职务，让玛赛克和葛丝塔接手部门。回到她想要的生活。”
“所以发生了什么？”
“碎蹄岭事件。斑马尝试暗杀塞拉斯缇娅。这件事似乎让她紧绷的弦断掉了。自那以后暮暮变得……不顾一切了。她和朋友们日益疏远，尤其是和萍琪派。连我和她都疏远了。”
“然后，有一天，暮暮给我看了这个……”说着我们走到通道尽头。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岩洞，大到斯派克能挺直身子。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终端机。
六边形的房间墙壁布满了宝石和神秘仪器。然而，在房间正中央，立着一棵石笋样的高大机器，融合了顶尖科技。房间墙壁相形见绌，就像光秃秃的岩石一样。它看起来在静静呼吸，仿佛是睡着了一般。我仰头望向石笋尖顶，直至望见夜空,无数星星发出微弱光线。”
我“砰”的向后一仰，摔倒在地。斯派克惊讶地眨了眨眼。“抱歉……”我咕哝着，“我有点恐高……”我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这是什么啊？”
“这是一个‘十字军’超级主机”斯派克低声说道，仿佛怕打扰机器睡觉。“它是史上最伟大的魔法机器，既能处理复杂的技术数据，又能精确施用魔咒”他抬头看着主机。“这是暮光闪闪自己设计的，其他五个部门，甚至神秘科学部都不知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仅凭一匹小马，和一条龙，可以秘密地建造这种机器？这么多材料和技术……我再一次望着斯派克:“其实是部联办（oia）建造的，对吗？”
斯派克看起来很惊讶，甚至有一些敬佩。“你还知道这个呀？”他恨恨的瞪着那台超级电脑，叹了口气。“是的。暮暮委托部联办建造的。不知道金血从哪儿搞来的材料和设备。一切都是暗中进行。上百匹小马花了两年时间在山洞里造出来的，然后他们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我不明白，干嘛要这么麻烦？这机器还能干嘛？”我对机器说道，仿佛希望它能醒来回答问题，也许ec-1101是给这机器准备的？
“这台机器用来施放一道魔咒。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咒。一个特制的超聚魔法。理论上影响范围涵盖整个小马国。”我吃惊地瞪着这台机器。“它能净化腐质，消除辐射污染，重现大地生机。这就是小马国花园（gardens of equestria）”
我又摔了一跤。“哦，原来如此。”各种可能性让我头晕目眩。我甚至想象出了庄家惊掉了脏兮兮的扑克牌！
斯派克看着那台机器，点了点头：“它拥有比塞拉斯提亚和露娜更强大的力量：和谐之元。”他从我身边走过，指着中央主机周围水晶基座上镶有宝石的项链说。“诚实，善良，欢笑，慷慨，忠诚。”他顿了一顿，绿色的双眸停留在最后一块宝石上面，那个不是项链，而是奇怪的皇冠“魔法。”
“那么……我们开始吧！怎么启动它？”我看着机器问道。也许我需要按一个大红按钮？我往那个神似按钮的宝石走去，不过看到斯派克的眼神……好吧，禁止乱摸。
“没办法启动，”他喃喃道，“没有和谐之元，它就不会启动。”
“那个……你不是说了那些宝石就是和谐之元吗？” 我困惑地朝项链和皇冠挥了挥蹄子。斯派克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是的，只不过……”他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就说它们在冬眠吧。只有和谐之源是不够的。必须有掌握对应元素的小马，它们才能发挥力量。曾经的六大部长拥有对应元素……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我们都陷入了沉思。山洞里只能听见主机发出的滴滴声。
“原来……你在寻找符合条件的小马？”
斯派克郑重的点点头。“两个世纪了。我多多少少见过合格的小马，但他们没有活下来，有的在废土中迷失了自我，有的时候凑不齐六匹马。我尽量鼓励这些小马，尽我所能培养他们……”就像守望者看到我和p-21在避难厩外互相帮助时那样。“可我从来没有凑齐六匹小马。”
我想到了我的朋友们。晨辉……我抛弃了她，她还能保持忠诚吗？或许她是其他元素？我不知道狂暴属不属于“欢笑”。p-21呢？断渊呢？这机器认天角兽吗？“我很抱歉，斯派克。我真的希望我能符合资格，但我觉得我够不上。”说实在的，我挺害怕某个超聚魔法认我作为启动元素。
斯派克弯下腰，拍了拍我的头。好吧，我理解他想安慰我，但我又意识到了我身边有一条巨龙。“没关系。过了这么久，我都不抱希望能碰见多少合格的小马了。你想想，在废土保持诚实有多困难。或者慷慨，小马们是为了两个世纪前的垃圾大打出手？”他望着巨大的机器，叹了口气，伸出龙爪慈爱地抚摸它。“不过只要还有小马活着，我仍然希望也许有一天，我能找到六个符合要求的小马，给小马国重生的机会”
这要花很久很久。我明白，斯派克也明白。我坐在地上，望着主机，皱了皱眉。我的目光停留在了菱形宝石项链上，我有一个小小的想法。瓶盖子？也许吧……我恐怕她交易武器可能会被排除。虽然她慷慨的方式很独特，但她也惹过祸。投机……得了吧。
我确实认识一个够格的小马，虽然她是……讨厌……嘴欠……无情的小雌驹。凡是能耍手段赚的瓶盖她都不放过……可她也确实让所有小马都获得了需要的东西。她有办法做雏菊三明治，借我一箱闪闪电池，送给晨辉战甲，好让她看起来不再像掠夺者。我哼哼了一声蹄子揉着太阳穴，希望着我不会因此后悔。
“这玩意有年龄限制吗？”我苦笑着问道。
我们回到斯派克的住处，我感觉一个梦想在心中生根：梦想小马国变回芳草茵茵。虽然“花园”的魔法不是万能的，我依然要面对英克雷和许多神秘计划……还有掠夺者，奴隶贩子，土匪，残存者（remnant），天知道还有什么鬼东西内，但我想到小马国的土地能种出无污染的食物，奔腾的河流不再带有辐射。说不定花园能净化折磨无数小马的凋零力场呢！……仅仅是这种可能性……就足以令马兴奋了。
当然了，实现的希望渺茫。不过我干掉了戈尔贡和天王，还被一条船砸过呢。我能行的！我看着一个陈列柜。它与环绕周围的书架相比微不足道。我看着柜里六个一组的小塑像欣慰地笑了，她们在一起的样子……完整，快乐。与那六个塑像相比，我关于朋友的记忆都蒙上了一层灰色。
我跟斯派克讲了查尔蒂，我预感她可能代表慷慨元素。斯派克挠了挠后背，稍微有点怀疑但还是愿意将她纳入考虑。这也是我所能做的最好的了。
“真的很难想象花园是秘密建成的。”我感叹道，斯派克看上去有一点恼火。
“你了解金血就不会感到奇怪了。”他愤愤道，拾起一颗红宝石直接捏成了齑粉，绿色的双眼微眯，然后将满满一爪粉末倒入口中。
“你认识金血吗？”我问道。他严肃地点点头。好奇心弄的我鬃毛发痒。“我到处都能看见六大部门的痕迹，但几乎看不到部联办的影子。”
“这就是部联部的初衷。就像我刚刚讲的，你认识金血就明白了。”他舔干净指爪上残留的红宝石粉末，眨了眨眼，看着我灿烂的微笑，他叹了口气：“大家认识塞拉斯缇娅，露娜，还有六大部长，几乎没有小马认识金血。因为他刻意淡出公众视野。他很聪明。虽然不如暮暮……不过他知道我根本想象不到的东西。他精通斑马语，会说龙语。小马国有权有势的小马他差不多都认识。不过最重要的是，金血会玩政治。他明知道这件事不对但他也要做。”
“我不明白。组建部门犯了什么错？你的朋友们不是同意了吗？露娜公主并没有强迫她们吧，对不对？”我问道，脑海中浮现出露娜公主美丽却微微调皮的样子。
“如果你指的强迫的是‘用长矛指着’，那没有。”斯派克说道，又叹了口气“露娜会见暮暮她们时，我在场，金血也是。”紫色巨龙轻轻哼了一声。“公主表明了她多么钦佩暮暮她们，她们过去拯救过小马国，现在国家再次需要她们保护。她解释了小角学院屠杀以后我们必须采取措施。然后金血希望我们不要掺和这件事。”斯派克苦涩地说。
“金血希望什么？”我眨了眨眼，呆立不动。
斯派克的前爪伸向终端机，极快地选定了一个文件“暮暮不知怎么弄到了这份录音。”终端机“吱吱”了一阵，然后暮暮清晰明朗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们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忙，陛下。这场战争的规模太大了，对任何小马来说都太大了。”
我早已熟知后面接着的沙哑的声音。“暮暮，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害怕的。”
“我们才不怕呢。”一只母马愤然道，我看了一眼蓝色天马的小塑像。
“你应该怕的，云宝黛茜，”金血阴沉地说，“我们并不是让你们在沙场冲锋陷阵，或去寻找什么宝物。只是希望你们承担起责任。你们会被赋予权力，不是自由行事的权力，而是命令其他小马代表你们行事的权力。你们指导小马进行工作，实现你们的愿景。这不像你们自己或者朋友一起行动。如果你们失败了，成千……上万的小马……都会殃及。”
“你们能承担起这份责任吗，暮暮？或者你，云宝黛茜？苹果杰克？小蝶？瑞瑞？你呢，萍琪派？”他阴沉地说道：“如果不能，那现在就道歉，然后快走吧。”
“金血，这是你的主意！”露娜公主抗议道。
又一次艰难的喘气声，紧接着是呼哧呼哧的咳嗽。听起来像是溺水了。“陛下，我知道您渴望掌权，渴望目睹战争胜利。但我求您三思而行。我们有机会为小马国创造崭新未来，崭新社会。一味扩大冲突是没有好处的，求和吧，给小马国一次机会，放权给您的子民。”
露娜叹了口气：“我做不到，金血。你知道我做不到的。斑马夺走了小角学院。拜托，帮我把这个新政府变为现实吧。”
很长一段沉默，一声轻轻地，无奈地叹息。“在所不辞，陛下。”
录音结束了，斯派克转身望向我。“从那以后，金血和暮暮，露娜公主合作，规整国家。他与我的每一个朋友深入交谈，弄清楚她们的建议和想要的权力后，编纂成新的法律。金血与瑞瑞一起设立六大部门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他与将军，贵族，官僚合作，以便政府工作顺利开展。”斯派克哼了一声。“结果呢，他心脏病突发，差点死了。还是小蝶亲自照顾他恢复健康。”他翻了翻眼，轻叹一声：“当时我觉得很好玩。”
金血过度操劳以至于心脏停跳？我以前在哪听过这个来着？哦，对了，我这个蠢蛋差点就死在弗兰克镇了！“金血差点儿被六大部门拖死？可是……我以为他不希望建立部门的啊？”
斯派克叹了口气，摇摇头：“我知道，我知道。金血一边不要我们掺和，一边倾尽所能建立部门。他就是这样一个小马。有段时间，我着实恨他。”他愤然的低吼让我庆幸我身上没有半点黄色。
“你恨他？为什么？”
“因为金血和露娜掌权之前，我和朋友们生活得很愉快。啊，虽然是战争时期，塞拉斯缇娅也会给我们任务，但那些任务跟日常冒险没什么两样。”他酸涩地说道：“不过你知道金血跟我说什么吗？他问我恨不恨他。我说……我小时候脾气不好，所以我就不重复了，我用字典里最恶毒的话骂他，金血却对我说不管我有多恨他，都是正常的，他比我更恨他自己。”哇哦。
“那么部联办是怎么来的呢？”
“一开始，各部门间肯定会有冲突。我是说，虽然暮暮她们相互珍重，但仍有摩擦。你想象不到瑞瑞和苹果杰克能吵多久。萍琪派想要把巨型气球堡垒布置在中心城高塔上，瑞瑞却说它们太俗气……等等等等。暮暮认真起来也是出奇的固执。因此，金血前来帮助化解矛盾，帮助她们解决各种事务。部门间仍存在异议和冲突，但部联办让一切事务顺利进行。”
斯派克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我依然记得那天。暮暮她们互相交流，讨论如何帮忙，实现彼此的愿望。我记得金血说瞬间治疗成千上万受伤的小马时，小蝶落下的眼泪。他一直在旁边做记录并观望着，也在提出建议。”
斯派克从床上爬起来，走向橱柜。“有时候，我觉得如果没有部联办，或者金血的话，六大部门运转不了，我的朋友们会放弃担任不在。”他走到一个高的我看不清的木架前，拿下一个雕工精巧的木盒。“给，你看了这个就明白我说的意思了。”他打开盒子，露出数十个在天鹅绒衬底的小隔间里的，标记过的记忆球。斯派克选出一个，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我得看一下废土了。太久不去……我会……担心的。”他说着，回到了那张大床上，开始在终端机上敲来敲去。我看看他给我的记忆球，冲他笑了笑。这要不看多没礼貌啊，对吧？
我用独角轻触记忆球。“来吧……这里面没什么好怕的……快点……快点……”终于，我感觉到了痒痒的感觉，是头上的短角不情愿连接。我周围的世界旋转着消失了。
ooooooooo
好吧。母马……翅膀……天马。这地方像个豪宅……不，要我说，这地方更像“宫殿”。红橙鬃毛挡住了我右边的视线。宿主垂着头，拖着尾巴走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个身体感觉挺舒服的。健康，有活力。不知为何，我看这段记忆感觉酷了百分之二十。
“就是你代表必胜部？”湿腻刺耳如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宿主身后响起。她僵在原地，根根羽毛（感觉怪怪的）都竖了起来。她回过头，身后是满身伤疤的金瞳独角兽。
“哦，你好啊金血。”她转过身来，憋出了一个极其敷衍的笑容……我在这方面可是专家。“我只是想呼吸些新鲜空气，伸展伸展翅膀。”透过金血身后的门，我看见会议室里有一张大桌子。暮光闪闪正指着黑板上的图表滔滔不绝。
“有道理，我也觉得空卫呼吸的新鲜空气不够多。”金血嘶哑地低语道。他靠了过来，云宝向后退了几步。女神在上，金血要能眨眨眼就不会这么瘆马了。“云宝，你怎么了？”
云宝黛茜望着金血身后的会议室。“没什么，一切都好。真的一切都好！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呢？”她结结巴巴道。
“偷偷从后门溜出去这方面，我可是算得上是专家了。不过我很少这么做，但我看某小马闷闷不乐，还藏着掖着的。”金血继续盯着云宝，布满疤痕的脸上充满同情。“所以，你担心什么呢？”
云宝看了他很长时间，发出一声轻叹。“其实。我只是觉得……我真没用。”
“我看出来了。”金血答道。云宝眨眨眼，眉头皱了起来。
“呵，那你真会看。”云宝讽刺地答道，接着她的嗓音颤了一下。“等等……你脸上是伤疤么？唉……你就不能笑笑或摆摆尾巴吗？”
金血转过身走向通往阳台的一对门。他亮起角，把门拉开。“必胜部。你们的任务是打胜仗？创造胜利？还是宣传最伟大的胜利？”他微笑着问道。
“我想不到别的名字。”云宝嘟哝道。“暮暮起名多容易啊。‘魔法部’……或‘神秘科学部’……管它呢，她最擅长魔法了。小蝶可能想开医院。唉，谁能想到呢？”她闷闷不乐地翻了翻白眼。
“可你会飞啊……”金血嘶哑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会飞……”云宝眨了一下眼，向他眯起了眼睛。“别安慰我了”金血只是更宽厚地笑了一下。云宝踱步到栏杆旁，看向夜空。中心城灯火辉煌。西边能看到马哈顿金色的灯光。她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可我只会飞啊，怎么着，要我建立空管部吗？还是飞行杂技部？小马国不需要我。”
“你还有别的优势啊。不说忠诚。你敢想敢做，说不好听是鲁莽，说好听是勇敢。你很顽强，还很漂亮。”好吧，我感觉云宝的脸着火了。金血继续道：“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比不上朋友们。”
云宝哼了一声。“切，我才不信！你说我哪里不如她们？”金血微微笑了笑，她小声地说：“唉，你还是别说了”云宝深呼吸了一下。“听着，我没事的。不管怎么说办法肯定会有。”她再次深呼吸，双蹄搭在阳台的大理石栏杆上。“我要是……和暮暮一样聪明就好了。”
“怎么，你觉得自己比她笨吗？”云宝垂头丧气地看着金血，耳朵耷拉下来。金血搭在她肩膀上说：“你并不笨。也许你和暮暮她们不一样，可是你机灵。我看过你飞翔的样子。”云宝盯着金血。“你只需要一点挑战。”
“那当然。不然我干嘛加入空卫呢。可这打仗不像比赛胜利那么简单。我没办法飞过去打败所有斑马……”她顿了一下，揉了揉下巴，“要不我试试。”
“比赛已经开始了。可战争是团队赛，生死只在一念之差。赢家活下去。输家可能会死，”金血平静地说道，慢慢地笑了。“但赢得胜利的方法不止一种。比如说……你可以作弊？”
“作弊？”云宝眨了眨。“打仗还能作弊？我不知道打仗有什么规矩。”
“大多数小马以为战场上赢了就赢了，没错，正面战场至关重要。但如果食物被毁了，军队饿着肚子来到战场呢或者运输延误，士兵缺少武器基地断电从而贻误战机”金血笑着说：“这样的话，你觉得战争结局会改变吗？”
“嗯……肯定改变了！”云宝歪了歪头。“那么……我们还等什么？”
金血耸了耸肩。“军方总想着赢得战斗。他们死脑筋，不敢冒险深入敌后玩脏的。破坏、渗透、监视，这些军队都办不到。”金血太聪明了，我都没法确定他是故意引诱云宝建立必胜部，还是真的想帮她。
云宝黛茜惊讶地坐下，伸蹄挠着头。“你是说，只有必胜部才办得到？”
“必胜部办得到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只是皮毛而已。”云宝瞪大了眼睛。金血的表情为什么却是……悲伤？“露娜公主需要执行特殊‘计划’的小马。棘手的计划，鲜为人知的计划。想要赢得战争，这些计划必须完成。”他哑着嗓子说。金色双眸望向远方城市，呼吸声越来越刺耳，夹杂着轻微的咳嗽。“你可能也知道，作弊的最高境界，就是没有小马知道你作弊。”
云宝愣愣地盯着金血。伸蹄指着他说：“你意思是，我不能炫耀必胜部的战果？”
“难道会有小马认为必胜部能成事吗？你的朋友听你提出‘必胜部’的时候在乎吗？让其他小马看轻你，他们就会低估你。他们就容易犯错误，他们犯了错误，你就有秘密行动的自由。”
“哇！”云宝黛茜惊讶地眨眨眼。“你知道吗？金血，你聪明的可怕。”
“除了呼吸以外，什么都不难，”他自嘲地笑了。和云宝一起回到了会议室。不过我还在回味金血讲过的话。我怀疑他这幅病恹恹的样子是让其他小马低估他的伎俩。
想着想着我打了一个激灵。我根本不了解金血。他是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操纵身边小马的混蛋吗？他真的在努力帮助小马国吗？他是好小马，还是恶棍？当他用奇美拉计划把小马变成怪物时，或用钢铁战马计划让小马成为机器时，他是什么心情？还有其他计划：永恒计划，堡垒计划，派对捣蛋鬼计划，星坠计划，最重要的地平线计划，或多或少都由金血创造，被ec-1101封存。
ooooooooo
醒来的时候斯派克不见了。我猜测他去检查花园了，或者整理藏书，或者……反正他现在没有帮助废土小马寻觅六种美德。我小心翼翼地悬浮起记忆球放进木盒，再将盒子放回架子上，里面的记忆球估计够我看好几天，尽管我很想全看一遍，可我得回去找朋友们了。然后我还得抱着他们的蹄子祈求原谅。眼泪必不可少。
……
知道吗，我真的讨厌等待……
我钻进一条窄窄的通道，对于龙来说很窄，除非他想硬挤。不过对于我来说够宽敞了。无论从工作量上还是保密程度来说，小马国花园都称得上不朽的壮举。在施工期间，山洞里甚至修了一间迷你避难厩。只不过功能没有那么齐全。这里两排双马床覆满了尘土，我猜工人小马是轮班休息的。
搜刮开始，正常来说是先找武器，再找护甲和药品，食物和水，最后找睡觉的地方。鉴于我是脑子最不正常的小马，我的第一个目标是厨房。结果我找到了整整两盒甜苹炸弹，一些奇想小马蛋糕。以及樱桃！冰箱里还有六瓶百咴啤酒（buckweiser）。给这次奇迹般的搜刮完美画上完美句号。其实我并不爱喝大麦发酵出来的啤酒，但是经历了这几天，我已经不在乎了。于是我浮起一瓶细细品味，继续探索。
我不请自来地进入卫生间，发现一个保存完好的陶瓷浴缸。我不禁浑身一颤，四肢不争气地瘫软了。此情此景似乎打开了我奇怪的开关，啊……热水。还有什么能比无穷无尽的热水浸遍全身更能代表文明世界的？
机械精灵慢悠悠地飘了过来。我仰面躺在浴缸里醉醺醺地哼着小曲儿，头顶悬浮一瓶啤酒。两个空酒瓶跟我一起泡在浴缸里。守望者低头盯着我。“哦，你在这儿啊，我还担心你来着。”它停顿了一下。“喝多了？”
“哪儿有，不对。我没醉。准确来说，我快醉了。”我看着喝剩一半的酒瓶皱了皱眉。“平常没这么慢啊。感觉才喝了四分之一瓶威士忌。”我向机械精灵举起酒瓶。“祝你身体健康，干杯，斯派克先生。”
机械精灵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轻回答：“黑杰克，你好迷。”
泡完热水澡后，我站在在洗脸池旁的镜子前，上下打量自己。感觉浑身舒畅。
唉……这三个星期过的是真艰难。我比以前瘦多了。战斗在我胸口留下一道伤疤，最显眼的纪念品，旁边还有星星点点的伤口。也许是化学烧伤和淋浴的缘故，我的皮肤看上去不是白色，而是斑斑驳驳的粉色。另外，我的鬃毛急需梳理。我苦笑了一声。从一心寻死到想要理发，这也算进步了，对不对？
“你在找补给吗？”斯派克问道。
“是啊，希望你不介意。”我撕开了一盒麦片。“我知道山洞里的东西都是你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用不上。说实话，我早忘了山洞里还有小通道。我真的想知道斯派克是如何保持理智的。大概是依靠我和那个神秘的避难厩居民。
“那个，跟我讲讲你的朋友呗？”我嚼着满满一嘴甜苹炸弹问道。麦片盒子飘在左边，啤酒飘在右边，嘴上沾满了美味的碎末。我找到了一间武器柜，看见弹药箱时我高兴地跳了一小段舞，这简直比过生日还棒!
“谁？哦！你是说小皮和她的朋友们？”
“没错。”我翻开弹药箱，惊喜的叫了出来。我可怜的霰弹枪啊，某只小马在武器柜里放了爆炸子弹！我想死这些轰轰作响橙色小可爱了。“她怎么样？”
“这个……啊……我很难形容。其实……她有点儿像你。”我扬了扬耳朵。“但她不喝酒……”守望者补充道。我哼了一声。她居然连一点点狂野天马都搞不定……“可无论发生什么，她总是尽力把废土变的更美好。”……好吧，姑且放过她先。
“她和我差不多？可怜的小家伙，”我笑道，拿走了武器柜里的霰弹枪弹药，其他弹药就算了。也许小皮或其他小马用得上。我也找到了一把新的泵动霰弹枪和一个收束器，大大增加了霰弹枪的精准度。“小皮的朋友呢？”我拆开两把霰弹枪，挑出还能用的零部件。
“嗯，还有薇薇-莱米。他是最符合和平主义者的小马了。还有灾厄，他是坚决反对掠夺者的黛茜派。我挺喜欢他，但他从来不愿提起自己的故事。铁蹄，来自马哈顿的铁骑卫，队伍里的火力担当。我跟他不熟，但他比大多数铁骑卫强多了。”斯派克恼火地哼了一声。
我抬起了头，看向机械精灵。“你讨厌铁骑卫？”
“铁骑卫只在乎动力装甲和加特林机枪，根本不关心废土小马的死活。我看不上，更别说他们肆意霸占高科技设备了。”守望者注意到了我“没有跟上话题”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小马国最珍贵的高科技设备是什么？”
啊……不妙。“你认为……铁骑卫在打花园的主意？”
“更有可能在我阻拦的时候毁坏它。”斯派克答道。我仿佛看见了斯派克露出尖牙。
仔细一想，我确实不了解铁骑卫。不过话说回来，我不了解的东西多得是。
“这就是小皮的朋友？”
“和她关系近的，以及一起旅行的朋友就是这些了。”
我默默整理了一下霰弹枪零件，过了几分钟，一个想法跳进我的脑海。
“你认识避难厩居民吗？”我笑着问。
斯派克沉默了一会。“呃……认识啊。”
“她什么样？”我小心地组装霰弹枪，以免零件装错位置导致炸膛
“这个……啊……黑杰克？你不知道她是谁？”
“嗯，不知道。她又不在东部废土转悠，”我的语气有些不快。“她在我心目中是高大威猛，言出必行的母马。就像……你知道大麦吗？既然你认识苹果杰克，那你一定知道……”我信步走进医务室。哦……居然还有霸力，魔法绷带……落了灰但仍然闪闪发光，仍然没有变质的治疗药水！女神在上，我恨死凋零力场了。“没错，我认为她和大麦一样！高大威猛强壮，谁也不敢惹她。也许她扛着两把加特林机枪，上面还有火箭筒”我笑着说。“她可能还穿动力装甲，超重型魔法护甲。还能用角发射闪电，估计还会飞！”机械精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斯派克？”我皱了皱眉。似乎听到山洞深处斯派克捧腹大笑。
哈，斯派克肯定观察到了很好玩儿的事情，机械精灵久久没有回应。希望他给我也讲讲。我注意到了房间角落有一扇不起眼的门。我怎么能放过储藏室呢？然而门后是一间狭窄的办公室和侧室，并不是储藏室。
房间堆满了东西，但却井井有条。就像我老妈的卧室。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繁多的书籍按照字母表顺序整整齐齐地码在墙的一侧，还有我之前见过的超级电脑图表和设计图。一共两张床，两张桌子，两个终端，一个保险箱。
我的黑客技术太烂了，终端机仿佛冲我轻蔑地啐了一口。还好保险箱给我面子。里面有许多文件，一袋钱币，还有录音机。我播放了录音。
“金血，处理好了吗？”暮光闪闪轻轻地问道。
“基本处理好了，”他答道。“我修改了他们的记忆，他们只记修建93号避难厩时，某种气体泄漏。把他们熏晕了过去，最后全部小马都撤离了。”他沙哑地笑了。“够哄弄你的朋友了吧。”
“真不知道你跟避难厩科技公司怎么说的……消息也没有走露。金血，你太棒了。”录音里传来了清脆的接吻声。
“暮暮，你怎么……”哟，好不尴尬！
“我……抱歉，我不知道我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暮暮结结巴巴地说。
“你肯定很开心吧，我希望无论出现多糟糕的事情，这部机器都能拯救小马国。”金血是希望拯救小马国，还是希望发生糟糕的事情？
现在轮到暮暮迟疑了。“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对取得胜利不抱希望了。”
“嗯哼，悲观的小马总容易喜出望外，”金血轻声说。“如果你抱着必胜的决心，那你也不会兴师动众建造花园了吧。”
“不知道斑马怎么接触到超聚魔法的。真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的最高机密，却落到了斑马蹄里。看来超聚魔法迟早要军用化了。”暮暮小声说道。
“你说得对，但查清泄密原因就交给士气部吧，”金血答道，暮暮低沉地，厌恶地吸了口气。“怎么了？”
“士气部……萍琪。她到底怎么回事？哪根筋出了毛病？安插间谍？生产毒品？四处逮捕小马？她怎么像这样垂头丧气的？”暮暮低语道。
金血沉默了一阵，说道：“六大部长当中，你，最该清楚不过了。”
“什么？”暮光闪闪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惊讶和愤怒，还有好奇。
“身处挤满了几百匹小马的房间里，却感到异常孤独的滋味，你是最清楚的了。暮暮，你很耀眼，但真正关心你的小马有几个？你饱受尊敬，没错，但你也饱受畏惧。你知道萍琪派有多么敏感。那你真的以为其他小马愿意陪在萍琪派身边吗？”
“这个……我是说……她的派对……还有毒品……还有……”一声无奈的长叹。
“你立下的成就，萍琪派的明察秋毫。都让其他小马感到恐惧。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萍琪派就能让任何小马人间蒸发。士气部修改其他小马的记忆越来越频繁。萍琪派身边尽是怕她，恨她的小马，她怎么可能不垂头丧气？”
“可是……他们不该讨厌萍琪派啊！”
“小马当然不该讨厌她，小马当然不该惧怕你。大麦就该活的好好的。小角学院的惨案不该发生。战争不该爆发。错误明显是一个接一个的，这是连锁反应，一步错步步错。”
“小马国还有希望。”暮暮坚定地说。“就算其他小马都失败了，我和我的朋友们能用和谐之元拯救国家。”
“这点毫无疑问。”录音机传来了倒酒和玻璃杯清脆的碰击声，我看着桌上的空酒瓶和两个脏兮兮的杯子，其中一个掉在地上摔碎了。“干杯……敬我们为国家的付出。无论如何，小马国必将延续下去”
喝酒声，接着是一声轻叹。“好吧，金血。现在也该抹除你的记忆了。”
“啊，没错，请稍等一下。”金血低声说道。“对不住了，暮暮……”
“金血，你在说……什么……”一声闷响。
“你很耀眼，暮暮。可惜你的反应不够快。你没办法守口如瓶。但是我能。”他低语道，“如果你的方法失败了，我的计划就能成功。”
几分钟后，传来斯派克年轻的声音：“暮暮？金血？这里怎么回事？”
“没什么，斯派克。我看暮暮只是太累了。不过，我会按她的计划，给她消除有关这里的记忆。然后带她回喙灵顿神秘科学部分部休息。”一段沉默。“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我知道，我只是不喜欢这么做。我是说，瞒着暮暮。”
“任何小马都不能知道这个地方，斯派克。即使是暮暮也不行。她肯定会很难过……毕竟她认为自己白白虚度了两年时光。”
“为什么不让大家知道？”
“万一这件事露娜知道了，那就明摆着我们认为战争会失败。准备应对灾难，证明你认为灾难会发生。我会被流放，或者蹲监狱，或者以流放的方式蹲监狱。暮暮的处分估计会更严重。我不希望这事发生，我知道你也不想。再说，如果叫斑马知道花园的位置，这个山洞立即就会成为重点进攻的目标。”
“那好吧，我就跟大家说我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地盘了。我终于……要独自生活了，反正我很快就挤不进去小马镇图书馆了。”斯派克长叹一声。“我多希望你和暮暮决定抹除你的记忆，而不是她的记忆啊。”
“话虽这么说，但我的嘴比她更牢。”
“我不想瞒着她。”斯派克咕哝一声。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不想。”一声长长的，嘶哑的叹息。“我快被秘密淹没了，斯派克。这些秘密迟早会害死我。”
我退了几步，惶恐的盯着播放完毕的录音带。我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啤酒。暮光闪闪花了两年时间建造出了花园，但她的记忆却被抹除了。“金血怎么能这么做？”
“没错，他就是这么坏，”小小的机械精灵在我背后说道。我惊得一跳，转过身望着它。“前一秒金血还在和暮暮谈着萍琪，后一秒就给暮暮下了药，让她忘记了史上最伟大的机器。”
“后来呢？”我小声问。
“暮暮变的痴迷赢得战争。她发现了部联办封存的计划，后来重启研究。她一心扑在那上面，不再关心朋友们了。”
“你是暮暮的助手，我怎么感觉你却为金血办事呢？”我问道，希望我没有戳到他的痛处。
“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他说。事情从来都不简单啊。“打仗的那些日子里，我时不时地帮助金血。虽然嘴上说上要发挥自己的作用，但其实我在暗中监视他，想抓住他的把柄。”
“我猜并没有抓住多少把柄吧？”我同情地笑了。我回到山洞里，斯派克继续道。
“金血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你看了记忆球，也听了录音。我本以为他是混蛋。是我的朋友彼此疏远的罪魁祸首，我以为他渴望战争。”斯派克叹了口气。他叹了好几次气了，但我想他有他的难处。“你知不知道在战争期间，部联办一直在和斑马暗中议和么？金血也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了非小马的种族？他夜以继日的工作，连着好几天不睡觉直到晕倒。然后呢，他爬也要爬回工作岗位，就为了多坚持一会儿。他总说他是要拯救小马国。不是要‘赢得战争’，甚至不是‘结束战争’。他只想着拯救小马国。”
我走回洞穴与斯派克汇合，陷入了深思。机械精灵‘哔’了一声，飞进了天花板下面的一个洞里。说真的，我仍然没弄清金血是个什么样的小马。更准确地说，我现在更糊涂了。恶毒的幕后黑手？不被理解的天才？缔造灾难然后亲自验收的小马？他和暮暮的志向有什么不同？和我有什么不同？
“我感觉越是了解金血，我越讨厌他了。”我说。斯派克笑了。我也忍不住笑了：“不是针对他啊。可我认为他是一切阴谋的始作俑者。”我用魔法飘起几块方形晶石立在桌子上，把它们倒着排成一行。“露娜向他询问治国之道，他创建了六大部门。说服了你的朋友们担任部长。他在部联办暗中操控其他小马。战争日益恶化，他启动了奇美拉计划（project chimera）和钢铁战马（project steelpony）计划。后来……”我推倒一块晶石，它碰倒下一块，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整排宝石都倒下了。
“是啊，你现在知道我对金血的看法了。”
“那他最后怎么了？他辞职了？”
“撤职了。露娜发现了一些很讨厌的事情。我没有具体了解，但引发了一波大洗牌。不过，当时即便是露娜公主，也没意识到金血掌握了多大的权力。虽然豪斯接手了部联办，但整个部门仍然以金血和喙灵顿为中心。没有小马愿意接近他。他知道太多的秘密，拥有太多的权力。最后的最后，他因叛国罪被捕了。”
“叛国？”我惊叹道。
斯派克阴沉地点点头。“具体原因没有披露。但原因已经不重要了。第二天，烽火炸弹来袭，粉雾吞噬坎特洛特。金血多半死在了牢房里。”他弹走一块钻石，一幅“终于摆脱他了”的表情。这跟我想的不一样。斯派克表现出的不是愤怒，而是其他的感情。
“斯派克，你为什么这么恨金血？”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我才意识到根据食物链来说，我根本没有刨根问底的权力。“拜托了，告诉我吧。我觉得金血埋在喙灵顿的阴谋现在还没结束。”
斯派克注视了我好一会，又长叹一声。“龙族没有家庭观念。但暮暮养育我长大，我视她为母亲。她教我明辨是非。我成长的环境中到处都是母马。你别想歪，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我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我回想起自己成长的点点滴滴。有意思，放在三个星期前，我压根儿不会去想这件事。“缺少父爱？”
“是啊，小马镇没有多少公马愿意跟幼龙一起玩。啊，大麦金塔和天使兔，剪剪和蜗蜗是例外，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就没有多少公马。”他坐起来，胳膊肘放在膝盖上，爪子托着下巴。“你记得吧，我和部联办合作是为了抓住金血的把柄？”我点点头，他轻叹一声。“话虽如此，随着时间流逝，我的想法改变了。我从来没有围着一匹公马这么长时间。我跟你说过他特别聪明对吧？但这不是吸引我的部分。暮暮比他更聪明。金血更……坚强。有毅力。有恒心。就算我恨他创建六大部门，他也是最像我父亲的角色了。”
“他告诉我，一旦小马为了自己的理想奋不顾身，无论什么理想，他的生命就改变了。就像美德，它会决定你是谁，把你塑造成真实的自己。只要你放下一切地追求理想，无论好坏善恶都不重要了。”斯派克向洞穴深处望去。“在我感到孤独，心灰意冷，想要放弃的时候……我会想起他说的话。我想起成长的意义。所以我坚持了下来。虽然我恨他……可并不是完全的恨。我想恨他，可是我做不到。”
斯派克摇摇头。“金血被捕的前一天晚上，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替我守口如瓶而自豪。他为我的忠诚而自豪。我不知道这是谎言，还是他发自内心的话语，不过我至今依然常常想起这句话。”
“嗯，你应该自豪的。”我说。“我觉得吧，经历了这么多，你依然忠于实现暮光闪闪的理想。”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蹄指着他。“想想看，你为什么不能代表忠诚元素呢？我相信你是一个完美的云宝黛茜！”
他冲我眨了眨眼，拼命地摆手。“别，不行！我再也不想扮演她了！上次扮演她就没有成功，现在也不行。”他严肃的说，不过又笑了几声。“不过谢谢你替我着想。”
“不用谢，那么……”我向洞口看去。“我也该回到朋友身边了。见到晨辉时得我得亲她的蹄子求她原谅我，估计还要抱着她的大腿才行。眼泪肯定免不了的了。”我叹了口气，环顾了一下四周。“接下来几年我也不能就住在山洞吧？”
“去找你的朋友吧，黑杰克。他们肯定担心坏了。”他说。“我原本准备载你飞回去的，不过我只要离开山洞，英克雷就处于高度警惕在附近埋伏。接下来我必须留在这里了。”
哦，好极了，我就这样被卡在一座高山上了。还好，喝醉了以后我的恐高症没那么严重了。斯派克肯定看到了我的表情，笑道：“别担心，下山有一条小路。我和废土各地的小马都保持联系，用信息和他们交换食物和新鲜的宝石。下山的路就在山的侧边。”
“好吧，没错，听起来不赖。”我向他小跑过去，“谢谢你，斯派克，谢谢你告诉了我这么多，谢谢你给我展示了值得让我继续奋斗的东西。”
“黑杰克，你很善良。”他的爪尖轻轻抚过我的鬃毛。“我知道你并不这么认为，你不相信自己，但是你确实是善良的小马。”我紧紧抱住他的龙爪，小心翼翼不割伤自己。我的家人只有我的母亲，但我现在知道拥有哥哥是什么感觉了。
说它是条“路”也太奉承它了。这条“路”有的地方特别窄，一边是高耸的峭壁，一边是漆黑的深渊。多亏酒精的麻痹，我没有吐出来。走到小路上的一处空隙，向下望去。哦，我去，底下还有条河？居然这么高？
这个高度下的景象，我可以欣赏一辈子。好吧，不到一辈子，但也够迷人了。云幕离我很近，似乎伸蹄就能够到……好像真的能够到。一块块灰色，棕色和病态的绿色布满大地，像腐烂尸体的皮肤一样。
但我并没有向往常一样感到抑郁和恐慌，因为我想起在暮光闪闪，斯派克，小皮，和神秘的避难厩居民的努力下，这废土有希望康复。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感到离开避难厩太好了。我只是希望能更清晰地看那漫天繁星。虽然斯派克的山洞在英克雷制造的云幕之上，但还有一层更高的薄云遮住了月亮和暗淡的星辰，月光弥散开来，稍微亮一点的星星也难以识别。不过……云雾旁的五彩光晕却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东西。真希望我能永远待在这里……
不过我还是要去和朋友们汇合……还有很多对不起要说……我的大脑还在慢慢崩溃……我头上的赏金估计还有不少……战前诡计还在秘密发酵……英克雷的病毒…… 最后望一眼身后直通云端的小路，我痛饮一口啤酒，尽量集中注意力向前进。
“首先……跳过这道小沟。”我自言自语道，盯着眼前的深沟。我能想象出一匹小马在我的脑袋中唱到我仅仅需要屈膝，蹬腿，起跳。（此处致敬s1e7）“好……走吧……屈膝……” 讲真，我还是迈了一步。“……蹬腿……”又迈一步。“然后起……”千万别往下看！我当然往下看了一眼。两眼吓得老大，身子直坠下去，我要摔死了！
好吧并没有。我的前蹄落在对岸。我仿佛听见一个橙色小马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脑袋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不过至少我还活着，没摔死，然后怎么办呢？
导弹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发火箭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在身后爆炸。我后蹄一蹬，跃过深沟。冲击波把我震了个倒栽葱。我头朝下贴在岩壁上，两个穿黑色动力装甲的英克雷降落下来，还有一个英克雷在空中盘旋。“有病啊，轰隆（boomer）！你把她炸死了我们审谁去”领队在头盔里吼道。
“炸死不就省事儿了嘛。”她旁边的公马嘟哝道。
“上头问导弹干嘛用了你怎么办？。”
我咯咯笑着倒在地上，靠着石头坐直。眼睛死死地看着护甲上精密部件更多的雌驹，我认为她是队长了。“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要问一下关于那条龙的事情。”我慢慢站了起来，朗声笑着。
“呃……她笑什么？”她身旁的雄驹问道。“她……喝醉了么？旋风（twister）？”
我浮出最后一瓶百威，用魔法起开瓶盖，瓶盖丢进口袋，然后直直盯着他俩。“啊没错，”我大灌一口，拽出霰弹枪。“我觉得我快醉了。”三匹天马紧张了起来，不过我却开始将霰弹一颗一颗地退出来，放进鞍包里。
“很好，”领头马看着我解除了武装。“放下武器，老老实实走过来，什么都不会发生。咱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哦……我可不过去。”我看着他们，往供弹管里一发接一发装橙色霰弹。“有意思的是，如果你们……嗝……一小时前来问我，可能我就乖乖地跟你们走了。”头脑清醒的聪明小马现在可能已经向我开枪了。不过现在我脸上正挂着最凶神恶煞的表情，死死盯着他们仨，倒像是我埋伏他们一样。
“你脑子进水了吧。”旋风说道，我笑的更刺耳了。
“哦，进了一点点。”我笑着说。
“我们三匹马，而你孤身一马！也没有动力甲！只有一把霰弹枪！放下武器，雌驹！别指望我说第二遍。”
“你们要是再来六个的话，我也许就害怕了。”说着，我拉动护手，子弹上膛。“不过现在，我有枪有酒，肚里暖暖的，脸上还挂着笑，废土上有谁他妈敢挡老子的路？”
“好啊，”她拖着长音，不为所动。“余晖（sunset）。”正在天上盘旋的那匹英克雷雌驹的加特林魔能机枪开始转动。
不过这已经太迟了。
我径直向旋风跳去，切入sats，执行一次特殊攻击一次普通攻击。时间开始流动，啤酒瓶翻滚着飞向余晖的护目镜，糊了她一脸白沫。她往后一仰，枪口抬高，射出的激光在我身后的石壁上留下了一个坑。与此同时爆炸霰弹直奔旋风面门。激光从我身边掠过，冒着烟的碎石如雨般在我们身边倾泻而下。我一跃而起，从她俩中间挤过，第三次扣动扳机。不过我原本计划命中身体的一发却仅打到了旋风的蝎尾。
哦对，我跟你说过这是在悬崖上吗？
我的双蹄在碎石地上挣扎着想抓住什么，后半身早已露在悬崖外面。轰隆的蝎尾向我猛烈刺来，锋利的尾尖扎在石头上火花四溅。我伸出左蹄，咬紧牙关，尾尖狠狠地扎进了果酱加固过的哔哔小马外壳中。他的动力装甲直接把我拽到空中，差点让我前腿脱臼。我用霰弹炸断他的尾尖，然后落回地面，滚一圈重新站起身来。
“当心，”旋风喊道，她眼里布满杀意，红色激光仿佛要把我烤熟。我向轰隆冲去。余晖清理干净目镜后，她用高射速的瓦解激光压制我。我得赶紧解决了这个恼马的问题。
你猜怎么着？我爱上导弹了。
我使劲撞向轰隆，顺势抽出龙爪。毫无疑问，这套鳞甲般的黑色装甲是块硬骨头。唯一护目镜和四肢是防御弱点。我的武器没有击穿这套装甲的强大火力。不过嘛，倒是有一块特殊部位只有硬化橡胶和排泄处理系统包着的。虽然很硬……
可我的龙爪更硬。
我迅速滑向轰隆，躲在他身后避开领队的火力，然后用龙爪死死抓住他的下体。“你要是不赶紧向她发射导弹，就是我阉的第三匹公马了！”
轰隆僵在了原地。“我……我……”我扭了一下龙爪的爪尖。“我，靠……抱歉了，余晖！”
“什么？”悬停在一边的余晖不解地问道，回答她的却是一枚正中胸口的导弹。把她炸向深沟的另一侧，重重地摔在远处。
“轰隆，你这傻瓜！”领队狂怒地吼着。随着一声爆鸣，红色射线准确地命中了龙爪。只一瞬，龙爪就分解成了几块冒烟的骨头渣。“干掉她，不然我亲自阉了你！”
“我没办法啊！”他叫着，把我甩开，不过我已经重新拿出了霰弹枪，对着他的护翼和武器狂轰滥炸。旋风跃到空中。在这个距离上，她的激光步枪可比我的霰弹枪准多了。
不过我的金牛座步枪更准。
sats中我标记了她的头部。两发穿甲子弹够了。善良……只不过……我现在杀了她的话，只会给斯派克添麻烦。英克雷已经开始怀疑他了。所以我取消了标记，转而选中了她的两支激光步枪。在幸运的眷顾下，两发穿甲弹径直击穿了激光枪武器的精密组件。
轰隆装好了导弹转过身来面向我，不过我没闲着。我的护甲被激光烤得到处冒烟，幸好冒烟的不是我。我跳到他身上，两枚子弹送进他的护翼，以及护翼下包着的翅膀。
旋风忽然俯冲下来，一把将我抱住。一瞬间，我们缠在一起笔直坠落，我紧紧地抱住她。“抓住了！”她笑道。不得不承认，她淡紫色的眼睛真的好看。
然后我用霰弹枪抵住了她的头。
“你不可能疯到这地步了吧？”她嚷着，眼睛瞪得老大。“你也会死的！”
想到从几千米高的地方掉下来摔成一滩肉酱，熟悉的恐惧感开始在脑海里尖叫。然而，酒精带来的麻痹作用将那恐惧牢牢逮住，捆起来，扔到脑后，用橡胶管子抽到屈服为止。“疯？我被机械马用炮弹炸过！被斑马狙击手从背后射过，脑子被穿甲弹打过！几乎每一个我视为朋友的小马都当面攻击过我！我还被一艘船砸过！别跟我讲什么死不死的！”我冲着她的脸吼道，咧着嘴笑着。“明白么？”
“你他妈疯了吧！”
我用枪口狠狠抵住她的太阳穴。“你他妈听明白了吗！？”我咆哮道，思索着能不能把她当降落伞用。
她肯定从我的眼里看出来了我是认真的。“明白了！”她叫着。
“那就赶紧给我向东飞！”我说道，瞟了一眼身下一片的虚无。要知道，即使被橡胶管子狠狠地抽过，那团恐惧却仍在脑后不停尖叫着。“还有把我驮到你背上，天杀的！”拜托！
斯派克飞了两分钟的路程，旋风飞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段时间，她跟我讲的只有她的名字和一串数字，以及对我的性癖，教养，健康和体重方面的各种咒骂。她只问候过一次我妈，之后我的霰弹枪枪托就亲切的慰问了一下她的脑壳，结果我俩一起俯冲了一段，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意识继续飞行。
问了一连串问题后，我切入正题：“光给志愿部队添乱还不够，雷霆之首现在还开始安排小马监视巨龙了？”
“我才不是什么雷劈之首（dunderhead）安排的！”她愤然道。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降低飞行高度。从这个高度掉下去，我估计摔不死。也许会摔断全身的骨头，但兴许能活下来。
“你不是雷霆之首的？”我惊讶道。
“我像那些花里胡哨，趾高气昂的云中贱货吗？”她生气道。其实如果他们不是尸鬼或者晨辉……“雷霆之首那帮家伙没比地表渣滓好到哪儿去。”
是吗？真有意思……“很高兴能遇到高级的英克雷。请问你是哪儿来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她拖着长音答道，回头瞪了我一眼。
“那告诉我也无妨，不是么？”我回道。我们飞回了观星角。
“纳瓦罗。”几秒种后她回答道。“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和那条龙叨叨什么？”
我想了想，耸了耸肩。“他帮我解决问题。”
“问题？”
“是啊。我害死了不少小马。我很难受。他安慰我挺过难关。他龙这么好，你们最好别去烦他。”
“好？”旋风哼了一声。“我们逮捕逃犯的时候，那条龙活生生烤熟了我的队员！别跟我扯他龙有多好。”
我笑了。“等等，你们想从龙的老巢里逮捕逃犯出来？”就连我都没这么傻。
她回头瞟了我一眼，淡紫色的耳朵微微泛红。“是啊，咋啦！”
“行吧，他只烤了一个算你们走运。没准他可以烤了你们所有马。”我说道。显然，她不喜欢这句话。
“你根本不明白。”她嘟囔道。
“也许吧。不过我也是避难厩卫兵。很遗憾你失去了同伴。我理解你的感觉。”我仿佛还在99号里，惨叫在耳边回响，闻到那刺鼻的氯气。不知我究竟能不能释然。我稍稍放松语气：“不过，有一说一，我挺在意你们和雷霆之首的关系。因为他们也惹得我很讨厌。那咱们互相伤害也太傻了吧。”
“你个地表来的，别想让我告诉你。”旋风固执道。“我要保护自己。”
“信不信由你，我知道的比你多。我是废土卫兵，不记得了吗？”说着，旋风终于降落了。“雷霆之首的捷蹄特工制造了一种病毒，感染了我的整个避难厩。患者都变成了食人魔。逼得我亲自解决。”我低声说道。在碎石堆里找到了守夜者，捡了起来。
“你……什么？”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撒谎！”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再说一遍我在撒谎。”凝视着她的眼睛，我忆起了午夜的尖叫。忆起幼驹软绵绵地倒在中庭地板上，忆起氯气可怕的气味。不过，尽管心如刀绞，我并没有感到空虚。她迅速避开了我的目光。长吁一口气，我打开一瓶闪闪可乐，抿了一小口。“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走吧。”我举起金牛座步枪说。
“干嘛？你想在我背后放黑枪？”旋风警觉地问道，眯起眼睛。
“不，因为我看见红点了（red bar）,很多很多红点。”我咽了口口水，抬起步枪，从瞄准镜里望去。透过黑暗和毛毛细雨，我隐约认出狮子的轮廓，蝎子般的尾巴，在矮小的枯树之间徘徊着。“蝎尾狮。”
“蝎尾狮？”她警觉地问道，蹄子伏在额头上以免雨水流进眼睛。“该死的喙灵顿，下雨就跟尿尿一样没完……”旋风不用望远镜就发现了蝎尾狮，她略显惊慌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些家伙怎么在这儿？”
“多半是冲着我来的。”我嘟哝道。不过我没看到控制蝎尾狮的怪物马。“好吧，一路顺风。你的任务完成了。”我端着金牛座步枪左右扫视，寻找爆头的机会。
“你就孤零零在这里等死？”她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那你也可以留下来支援我。不过你的护甲基本废了，蝎尾狮还会飞。它们冲我来的，与你无关。”我回头瞟了她一眼，喃喃说道。
旋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我是疯了，脑子里出了什么其他的毛病，或者是两种问题都有。“你能帮我拖住它们吗？”
“应该没问题，怎么？”
“让我找点废金属，我的护甲能自动修复。但得花几分钟。”说着她打开自己前蹄上的一个哔哔小马一样的小盖子。
好吧，总比没有强……“成，我留几只等你回来收拾。”
她哼了一声，笑了。“你最好给我留几只。”
我向树林跑去，步枪和霰弹枪浮在左右。虽然姿势很炫酷，但是精度可就没那么酷了。我找到一个完好的野餐长凳，金牛座步枪架在几箱垃圾上瞄准。两只蝎尾狮吼叫着脱离狮群，越过崎岖的地面凶猛而来，利爪将沿途的石块磨成齑粉。我依靠sats完美地锁定了其中一只。一颗，两颗，三颗子弹击中它的脑袋，这狮子一样的怪物踉跄着倒在地上，不动了。
搞定一个，还剩很多。我换成霰弹枪瞄准下一个目标。向它臀部开了一枪。爆炸霰弹射了出去，但柔软的臀部不足以让引爆子弹。这一枪仅仅击退了蝎尾狮，让它不敢继续向前。我又浪费了四枚爆炸霰弹才结果了它。
剩下的正在逼近。我尽可能快地把爆炸霰弹换成鹿弹，给步枪换上空尖弹。我逐渐后退，用步枪反击，等它们近到可以扑向我时，再换成霰弹枪。这战术没什么技巧可言，更谈不上优雅。我只是尽最大速度连跑带打，不给蝎尾狮扑向我的机会。如果场地再大点儿的话，这些狮子是抓不到我的。
退着退着我的屁股撞到了一块石头，与此同时正有一只蝎尾狮正扑来。我扣动两次扳机……在第三次时我听到了那令马窒息的撞针落空的声音，没子弹了。那怪物的两只利爪深深插入了我的肩膀。它张开大嘴，想把我的脑袋一口咬掉。我看着那张血盆大口，眼睛惊恐地睁大。
三发魔法子弹撕开了它的喉咙。热腾腾的鲜血浇了我一头，蝎尾狮巨大的身躯无力地瘫倒在我身上。我的角由于高强度施放魔法而一跳一跳地阵痛。不幸的是，尽管我努力把两只大爪子从护甲里拔出来，我仍然被这座小山压的动弹不得。又有两只向这边狂奔过来了。金牛座步枪还剩几发子弹？两发？
我拿出守夜者向它们开火。十二毫米的大口径子弹深深扎进了蝎尾狮庞大的身躯，足够拖住它们几秒，趁着这宝贵的几秒钟，我从蝎尾狮的尸体下面抽出身来。只要我能出来……
即使装备了扩容弹匣，守夜者的十颗子弹还是很快打光了。两只蝎尾狮里伤势较轻的那只腾跃而起。
该死，我再也没有机会向晨辉跪下来求情了……
再也没有机会了解战前计划是什么或者ec-1101要去哪了……
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其他谐律元素……
再也没有机会在床上补偿一下晨辉了……
“去死吧！”我愤怒地咆哮着，挥起守夜者狠狠向蝎尾狮脸上抽去，同时挣扎着从尸体下面爬出来。我不打算砸死蝎尾狮，只是分散它的注意力。再争取几秒钟。
我爬了出来，把蝎尾狮尸体推向一边，试着再发射几发魔法子弹。虽然不如第一轮那么有效，但还是在蝎尾狮的毛皮上炸出了几个窟窿。终于，手枪子弹和魔法子弹放倒了这只野兽。
不幸的是，我现在三把枪都弹匣空空，角又不听使唤，而最近的一只蝎尾狮离我还有三秒的距离。它向我扑来，准备把我撕碎。利爪外伸，口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紧接着一道深红色的光束从我身边擦过，蝎尾狮瞬间变成一座闪光的灰色雕塑，之后化为了一片尘埃。旋风踏上我上方的一块巨岩叫道：“咿--哈！看这儿，你们这些会飞的怂包！”
趁旋风暂时吸引了它们注意力，我给守夜者和霰弹枪装好子弹。旋风从远距离发射激光，而我冲向前方泼洒火力。剩下的蝎尾狮四散溃退，逃进树林不见了。随着肾上腺素消退，我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好吧，谢谢你的助攻。”
“小事儿一桩。”她回道。听她语气我的鬃毛不由得竖了起来。“可不能让重要嫌疑犯有闪失啊。”激光步枪充能的嗡嗡声在我背后响起。
我长长叹了口气。“为什么事情不能简单点呢？”我举起守夜者，反复打量这把手枪。“我帮助了弗兰克镇……结果投机出卖了我。我试着帮助99号避难厩……最后却不得不把里面的居民全部杀掉。我放过了你和你的朋友，没想到你却想打黑枪。”
“你什么都不懂，傻瓜。你逼着我飞到地面，天知道我在这儿染上了什么病毒。我的小队没准会因为我接触地面而杀了我。而雷劈之首只会把我当间谍给绞死。我要想回去，就需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可不想在脑门上挨一枪。我必须把你交上去。”我记得这绝望的腔调。我自己就用过不止一次。
“只要你不吃被病毒污染的食物或小马就不会有事的。”我一脸正经地说，同时收起了武器。“志愿部队从来没得病啊。”前提是他们不去执行向掠夺者议和的自杀任务。
“你去哪里？”看到我慢慢走开，旋风紧张地问道。
“去见我的朋友。”我回了一句。
“混蛋！我毙了你！”她威吓着，我转过身来瞪着她。
“哦。”我面无表情地说。“我敢说，即使你只带着一小罐骨灰回去，英克雷也一定要清除你沾上的病毒。”她嘴巴无声地动了几下，紫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好吧，既然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旋风恨恨说道。
“你尽可以傻乎乎地为了点鸡毛蒜皮打死我。”我说，盯着她的眼睛，她犹豫了。“不然的话，你跟我走，我给你介绍些可能帮到你的小马。”
“我……你……”旋风舔了舔嘴唇，四周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第三种选择。终于，她狠狠跺了跺蹄。“毛线，这不公平！”
我朝她眨了眨眼，张开双蹄大笑道：“欢迎来到喙灵顿！”
说实在的，我有些可怜旋风进退两难的处境，不过害她困在地上的终究是英克雷的愚蠢规定，还有高层的胡思乱想。旋风花了五分钟时间哭泣，跺蹄，对着蝎尾狮鞭尸，之后才意识到了，不管怎么样，她都完蛋了。飞回去会因为惹麻烦而枪毙，留在我身边，或者杀了我，然后无家可归，也是彻底完蛋。与此同时我收集了一些蝎尾狮的毒腺，毕竟它们身上也就这部位值点儿钱了。
我又一次骑着旋风飞在天上，留意着前后有没有蝎尾狮追击。旋风时而咒骂，时而一言不发。等旋风终于要停下来歇一会儿时，我们已经到小马甜甜圈店（pony joe）了。
我检查了一圈店内，里面仍然很干净，没有敌人“介意我问你点儿问题吗？”
“闭嘴，我生气呢。”她一字一句地说。
“这我知道，但生气不影响你的智商吧，”我轻描淡写道，忍住一个哈欠。“你不是雷霆之首的天马……这点我明白，可你……为什么对雷霆之首意见这么大？”
旋风阴着脸看着咖啡店里面，耸了耸肩。“他们觉得自己多了不起……像什么贵族小马一样。雷霆之首以外的天马都讨厌他们。”这倒是让我很惊讶。从晨辉的话来看，英克雷应该很感激雷霆之首啊。
“是这样，英克雷由一群尽全力生存的小镇天马组成。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现在如此，以后也会如此。”她又平淡地补充道：“为了活下去我们不惜放逐同类。”看来晨辉不是唯一一匹盲目忠诚的天马。“活下去很难。你可能不知道，云彩真地不适合种庄稼。管理出现丝毫差错，或者哪个倒霉装置出了问题，城镇居民就会很快有大麻烦。可是我们齐心协力，努力活下去。”
“雷劈之首什么都不管。”她闷闷地说。
“我不太明白。”
旋风叹了口气。“炸弹落下时，天马的储备就是全部资源了。你试过让一枝枪两个世纪不哑火吗？不可能的事。魔法水晶也不长天上。雷霆之首有独一无二的优势：暗影天马塔。”看着我一无所知的表情，她叹了口气。“泥巴马什么都不懂……”
“开战的时候，喙灵顿是斑马的重点打击城市，这里有什么斑马很害怕的东西，结果遭受攻击次数都快超过坎特洛特了。正因如此，云宝黛西组建暗影天马时，总部设立在喙灵顿。暗影天马塔。这该死的城市疯了一样的建设，在必胜部分部的基础上不断加盖，说是要把暗影天马塔建到直通月球。”
“听着好像……没什么毛病。”我嘟囔道，想起了那句口号‘喙灵顿崛起’。
“呵，对啊。炸弹落下了，暗影天马塔伫立不倒。因为塔修的太高，顶层甚至没有遭到辐射污染。塔里有各种魔法制造设备，军火库，武器。就他妈一大宝箱。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暗影天马塔有最独特的优势。”
我思考了一下，瞟见旋风在盯着我的角。“有独角兽？当然了！”毕竟先前的清新薄荷就英克雷。
“嗯。”旋风慢慢点了点头。“基本上，塔里的神秘魔法学家和技工迅速逃到了顶层，没有受到辐射伤害。自此以后他们就为英克雷卖命。施肥魔法芯片烧了？独角兽能修好。需要新的激光武器？独角兽也能造。天杀的茶壶脑袋，雷霆之首的天马日子过得可不错了”
“但是……他们还是英克雷的一员对吧？”
“严格来说，”听旋风厌恶的口气，我怀疑她对雷霆之首的仇恨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雷霆之首说什么我们都得听，他们是最重要的天马。可问题在于，他们的帮助代价太大了。换魔法芯片他们合适，换食物，换技术也是他们合适。合适来合适去雷霆之首天马舒服了，但其他聚落就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那英克雷为什么不管他们？”
“管过了。” 旋风哼了一声。“为了夺下暗影天塔差点开战。我不清楚细节……都是我奶奶辈儿的事儿了。但最后达成一个协议。雷霆之首解除武装，保证不持有比雄鹿直升机更强的武器， “猛禽”之类的全部上缴。提供零件与技术支持。而他们得以保留独角兽科学家。同时划定一个不许其他英克雷天马闯入的禁飞区。他们是云上最狠心的一群羽毛脑袋，其他天马的生死屁也不管。”
我想起来跟晨辉提起不忠时她有多生气。她那样的雷霆之首天马都义愤填膺，我不难想象出其他英克雷天马得有多么忠诚。“等等，既然雷霆之首同意解除武装，为什么不直接把它打下来？”
“翻翻字典，有个词叫荣誉。”旋风冷冷道。“除了停战条约，别的协议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现在形势非常紧张。我们一半天马在盯着那条龙，另一半盯着雷劈之首。他们又因为自己‘本事大’，违反了最基本的规矩，搞出个什么叫‘志愿部队’的玩意儿”
这点上我不得不同意。“你的伙伴会不会下来找你？”旋风疑惑地看了看我。“难道他们真的撇下你不管了？”
旋风显然讨厌提起这个话题。“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我估计会被追踪，逮捕，审问。希望能给我也消毒。英克雷也会审问你，”她补充道，顺带提醒了我们的处境并不乐观。“不幸的是，我是闯入禁飞区的纳瓦罗天马，现在任何举动都是政治敏感。假如雷劈之首天马找到了我……”她突然眨了眨眼“诶呦我靠。”
“怎么了？”我眨了下眼站起身来。“他们能定位到你么？”
“我得赶紧脱掉动力甲。马上离开这里！追兵可能已经出发了！”旋风大喊着，急忙打开护甲上的封口。
“你不能解除他们用来追踪你的东西么？“我问道，暗暗好奇他们是怎么脱下动力装甲的。
“或许可以，应答器在这儿，”她回过身去打开臀部的一处面板。“可我真心觉得废土没有懂行的小马。你学过维修英克雷动力装甲么？”她问道，我走到她身边。旋风眨眨眼，一脸迷惑的看着我给霰弹枪上了一发子弹。
一发鹿弹直接送她滚到了走廊另一头，应答机喷出魔法火花。“我没学过。”我坦白道，旋风躺在地上呻吟着。“你没事吧？”
“泥巴马……真差劲……”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是啊。奏效了么？”我看了看那冒黑烟的精密设备。闻起来像是坏了的样子。
“傻瓜，你差点把我腿给卸下来”旋风呻吟着站起来，回头看了看已经变成破铜烂铁的应答机。“应该可以了，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估计雷霆之首在我脱离队伍后就已经派天马来抓我了。我居然现在才想到，这该死的泥巴让我变笨了，”说完，她向门口走去。
“英克雷会把你怎么样？”我问道，结果她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应该不会杀了你吧，对不对？”
“不知道，雷霆之首‘救回’的英克雷天马事后都不太对劲儿。我可不想体验，”她紧张回答道，环顾四周。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屋顶；虽然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我和旋风神经绷紧，我的鬃毛开始疯狂发痒。
“快！走后门！”我喊道，我们冲向后门。我差点吓的摔了个跟头；一架球形的装甲雄鹿直升机悬停在咖啡厅正上方；一定是降落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屋顶。天马士兵随时都会从后舱门一涌而出，当然，前提是他们不打算用直升机的自动火炮。
我使出浑身力气向树林冲去，越过绕咖啡厅一圈的壕沟，奔进枯树林中，旋风飞在我前面，与地面保持水平飞行。我们和直升机拉开了几十棵树的距离，旋风停下来歪了歪头。“他们在无线电里劝我出来，说是来营救我的。”她往旁边地上啐了一口。“猪才信。”
“你的动力装甲有efs吗？”我问道，向前看去。
“有。”好极了，只要他们往这边瞟一眼，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现在真的得快逃！“前提是护目镜没被火箭炸。”她狠狠补充道，用锐利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谁叫你刚才想抓我，”我反驳道。
“谁叫你和龙打交道。”她哼了一声。
我躲在一根树枝下翻了个白眼。“我那是友好拜访‘嘿你好啊，宝石真不错。’没别的意思。”我微笑道。
她用严厉的目光看着我。“对对对，你只是去隔壁龙先生家串串门。”
“干嘛，难不成我还要惹一口就能吞掉我的大家伙？”我反问道。“我虽然笨，但我还没笨到那种程度。”一束红色激光紧贴着我的鼻尖蹭了过去，我得斗鸡眼才能看清楚。“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少说废话快跑啊！”我喊道，抽出金牛座步枪切进sats。三发瞄准脑袋……我愚蠢的大脑忘了枪里装的是空尖弹。都打在动力装甲上碎了。
旋风的激光枪确实更有效，雷霆之首的英克雷士兵纷纷躲开光束，他们的装甲受损冒烟，发出噼啪声。我给步枪装上穿甲弹。“妈的，我们被发现了。”旋风瞥了我一眼。“要走就趁现在。”
“我不走。”
旋风怀疑的皱了皱眉。“呃……你不欠我人情。别固执了赶紧滚！我能绕着这帮讨厌鬼飞。”然后就被打下来，我接了下茬。
“是我拖你下水的。要是我当初给你脑袋上来一枪，就没有这些麻烦了，”说着，我试图找出身后的一个红点。面前的红点却越来越多。靠，难道又来了一架雄鹿直升机么？然后我看到了她难以置信的眼神。“嗯，虽然我开枪你就死了，但我没这么做。”
“你脑子真进水了，”她笑道，开始扫射天空中的敌人。
我皱了皱眉头。有一群英克雷在我们身后……但是……我从瞄准镜中望去，透过树丛，正好看到了蝎尾狮的凌乱皮毛，狮子般的利齿，还有蝎子般的尾巴。“新计划！回咖啡厅！”
“计划？你管这叫计划？”旋风迷惑地问道。“这算哪门子计划？那只是方向！”
我瞄准蝎尾狮的臀部开火。它发出怒吼，随即其它蝎尾狮跟着吼了起来。与此同时，我转身朝身后的英克雷士兵径直冲去。“看见没？这就是我的逃跑计划！”我大笑道，蝎尾狮向我们涌来。
一整群（或者一整队……反正都差不多！）蝎尾狮紧跟我们身后。旋风睁大眼睛一脸惊讶的盯着我。“你真是疯子！”见我们急速奔来，雷霆之首的英克雷也似乎十分震惊。之后蝎尾狮群嘶吼着扑了上来。似乎对雄鹿直升机尤为感兴趣，它们伸出爪子撕扯着装甲，试图把里面的天马掏出来。
英克雷士兵和蝎尾狮群打成一团，我和旋风趁乱向南边的大集市跑去。
“刚才也太疯狂了，你绝对是疯了，”旋风说道，我们走在通往大集市的高架上。
我脑袋疼的厉害，感觉身体在和我作对；哦酒精，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可计划成功了，不是么？”我耸了耸肩回答道。
“你差点儿害咱俩挨枪子儿。或者被吃掉，或者挨枪子然后被吃掉！”旋风愤愤地抱怨。
我微笑着耸了耸肩。“是啊，但你说的情况都没出现。计划莫名其妙就成功了……或者失败。”我只能尽最大努力带着错误活下去……那些我犯下的滔天大错。我打了个哈欠，身体不住地抖动。“大公主啊，我真是累坏了。我得好好睡上几小时或者再来几瓶百威。”
“地表环境就是这样的吗？”旋风望着那些歪歪扭扭，发育不良的树木问道。
“你头一次下来？”我问道。
她羞怯的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差不多吧。废土的麻烦像辐射蟑螂繁殖数量一样多。喙灵顿的麻烦就像肉食灵在死尸上繁殖密度一样密。其实……我也遇到过美的让人忧伤的事情。比如聆听一整个教堂的幼驹歌唱。或者见证奴隶得到自由。都很震撼我。又或找到了一匹去世两百年的小马的遗产。”见到旋风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我，我露出一点微笑。“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俗，如果废土只有苦难，你最后就麻木了。可废土善良的一面刚刚好，驱使你奋斗。”
废土也能让你真切感受到恐怖。
我又打了个哈欠，调到dj pon3的频道。不然再过一会儿，我就要梦游了。扬声器发出一阵嘈杂声，一个老雄驹的笑声突然传来，我打了个寒战。“金盏，她长的越来越高了。谁是大宝贝？你就是，你就是。”
搞什么？我看了眼哔哔小马的屏幕；恍惚间，我播放了一段录音文件，从观星点的录音机里复制下来的。
“霍斯蜀黍！帽子，霍斯蜀黍！帽子！求——求你啦！”一个幼驹尖声叫到。
老雄驹轻声笑了笑。“拿好了，塔罗牌。”
“拿好了哦。那顶帽子跟你霍斯叔叔一样老了。”
一阵年迈的笑声。“也跟你霍斯叔叔一样顽强。不用担心，金盏。”一阵幼驹兴奋的尖叫声，紧跟着一段小雌驹的歌声，“我拿到了顶帽——帽！”老雄驹轻声问道，“你们还好么？”
“跟大家一样，一天天过呗”金盏花轻声回答道。“我总是半夜惊醒，害怕错过防空警报，死在外面。总感觉随时都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大家都劝我们去市里。说魔法护盾可以抵御炸弹……但我舍不得繁星之家。塔罗牌喜欢住这儿。”
“魔法护盾？”
“豪斯先生设置的护盾，是他走马上任后几项大工程之一。”金盏花轻蔑的哼了一声。“希望有点儿用吧，他这种爱作秀的马对大家没什么好处。”
“嗯……哼，给傻子点权利，看着他变成头蠢驴，”老霍斯嘟囔道。“还在写你的书？”
“是啊，我搞到了这个录音机。是多出来的军用品，虽然样子丑，但是我也不用怕塔罗牌玩‘宇宙游骑兵’的时候把它弄坏了。她可喜欢那个节目了……”金盏花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传来了一阵呜咽声。“没事儿。我没事儿。”
“该死的战争毁坏了我们的生活，”霍斯咕哝道。
幸运的是，塔罗牌似乎没有注意到母亲脸上的泪痕“哦不，这有只吃角怪。啊啊啊！妈妈！它在吃我的角！”声音停顿了一下。“妈妈……它在吃我的角。”
“哦？哦！嗯……”金盏花清了清嗓子。“邪恶的吃角兽！宇宙游骑兵妈妈将要阻止你！”金盏花发出滋滋的声音，逗得塔罗牌高兴地咯咯直笑。“你还好么，小宇宙游骑兵？”
“没事儿，宇宙游骑兵妈妈！”她继续咯咯笑着。“来吧宇宙游骑兵帽子！我们去探索饼干！”嗖的一声，塔罗牌跑远了。
“我的老天。当年我们玩的都是小马大战水牛。我总是演水牛……”霍斯怀念道。
“她多半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做的。战争……甚至影响了塔罗牌。她注意到我很难过，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金盏花，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老霍斯轻轻说道。“你这么年轻，可别把自己逼疯。”霍斯轻声笑着补充道，“当然，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有问题就怪自己‘上岁数了’。”
金盏花郁郁地笑了笑。“我不能看心理医生。你也听说了他们怎么处理受战争创伤的小马。清除记忆，药物治疗，各种魔咒。我不能拿塔罗牌冒险。她现在就是我的一切。”一声轻轻地叹气。“可笑吧，她甚至都不是我的亲骨肉。”
“你当然是她的母亲。你跟在她屁股后面打扫卫生，喂她吃饭，替她日夜操心。这都算不上亲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才算亲生的了。”霍斯有些迟疑，他清了清嗓子轻轻问道“她的亲妈是不是……”
“不，我不知道是谁，如果小蝶履行承诺，塔罗牌的母亲不会知道她有个女儿。”金盏花叹了口气。“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放弃了一个多好的孩子。”
“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金盏花……”
“只不过……有时候，我在想……”
“世上没有后悔药的，金盏。”
“不，我不后悔。我只是在想……如果塔罗牌的母亲没有送走她，事情会怎么样？我还能重返宇宙么？火箭计划会不会中断？未来会不会改变？”金盏花轻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会成为一名母亲。光是怀孕就够可怕的了。我以为……怀了就是怀了。但从没想到孩子对我这么重要。”
“哈哈。就像我很久以前我对霍斯太太说的，我们太爱小孩儿了，舍不得穿扦子烤着吃！”
两马一起笑了起来。随后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哔哔声。“哦不……”金盏花低声说道。“我的避难厩通行证响了。但是90号在弗兰克镇另一边啊！要走好几个小时才能到！”
“别慌，金盏花。估计只是演习，”霍斯安慰道。“这个月都在测试警报系统。”可警报声没有停，两马都沉默了。塔罗牌在一旁玩耍，通行证继续尖锐地响着。
但这次不是演习。从城市方向传来了又凄厉而遥远的防空警报。警报声此起彼伏，在乡间幽灵般地回荡。通行证还在响，预示着灾难降临。“妈妈……我不喜欢那个声音，妈妈……”塔罗牌稚嫩的声音抽噎着，她仍然相信母亲能做到任何事情。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气氛越来越凝重。
之后，录音里传来了爆炸声，声音之大甚至晃动了房子的地基。塔罗牌的尖叫声掺和着背景中物品摔碎的声音。接着是可怕的沉寂。霍斯气喘吁吁道，“米拉梅。他们炸了米拉梅。”
“来吧亲爱的。我们现在得去避难厩了……或许……或许旭日高速还能走……”但接下来又是一声爆炸，爆炸声接连不断。
“妈妈，那些亮点是什么？”塔罗牌担心地说道。“它们好可怕！”
“来吧塔罗牌。没事儿的。”
老霍斯咳嗽两声，低沉地说。“你们得去山上的避难厩。虽然对不上号，但通行证起码也算是个证明。”
“跟我们一起来么？”
“哦，没什么意义的金盏花。你心里也清楚，我只不过是个老头子，在这世间的时日已不多了。带那孩子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霍斯蜀黍，你的帽子！”塔罗牌惊慌地说道。
“拿着吧亲爱的。我用不上了。”
“不要！这是你的帽子，霍斯蜀黍。你的头会冷的。宇宙游骑兵可不想感冒！”塔罗牌用力抽了下鼻子。“求你了霍斯蜀黍，我回来的时候再戴。”
突然，三匹马同时尖叫起来，但我只能听到可怕的寂静。之后远处传来爆裂声，一阵狂风刮过农场周围的树叶。远处的哭嚎和哀号响彻夜宵，叫喊声时而刺耳时而嘶哑，预示幸存下来的小马正经历难以想象的痛苦。
老霍斯轻声嘟囔道，“我的公主啊……喙灵顿……发生……什么了……？这哀嚎声……是什么……？”
“炸弹在护罩内引爆了。一定是斑马偷偷带进去的……我的塞拉斯缇娅啊……”
“金盏花你们快走，赶快，跟着大家走。照顾好你的宝贝。”
“谢谢你。”
“不要回头，金盏花。你要做到更好，超过那些引发世界大战的小马。”
“再见，”金盏花耳语道。“过来塔罗牌，跟紧了。我们去避难厩里的新家。”
“再见霍斯蜀黍！我下次还来看你。”
“露娜保佑，希望咱们再也不要见了，甜心，” 霍斯静静道，我模模糊糊地听到他嘟囔道，“史密斯，我很快就要去找你了。”
播放了一段雪花噪音之后，录音停止了。
原来这就是世界末日的声音。前一秒你还在和孩子玩宇宙游骑兵的游戏，拜访老朋友。下一秒你为了让孩子活下去，不得不把她交给素不相识的小马。
我打了个寒颤。炸弹有多大的几率在她们去农场那天落下？如果金盏花她们在繁星之家，就会去那个注定要完蛋的90号避难厩。她们遇到愿意收养塔罗牌的卡牌把戏有多大几率？我万念俱灰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找到这条录音又有多大几率？
我他妈在怎么这么傻？
我再也不会自杀了。也许我犹豫过，但我的诞生是如此机缘巧合，我怎能忍心结束生命。我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而我差点就埋葬了奇迹。感到格外软弱的时候，我几乎抛弃了朋友。
谢谢你们，金盏花，霍斯，小蝶。
“不敢相信世界末日就是这个样子，”旋风惊讶地盯着我的哔哔小马。“我们在学校里了解过紧急广播和大召回……但是亲耳听到炸弹爆炸……他们提到的尖叫声是什么？”
“不知道，”我答道，看着这匹淡紫色的英克雷小马。“我什么都没听到。”
“如果大家觉得魔法护罩能保护他们，炸弹在城内爆炸时，城内一定挤满了小马。”她大声自言自语道。“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关闭天空。”
“行，那现在战争结束了。你们重新打开云幕好了。”我嘟囔道，豆大的雨点开始滴落。
旋风的耳朵耷拉了一点。“很抱歉告诉你，行不通。我们需要全部云彩种庄稼。抱歉。”她望向远处的凄凉的景色。“从来没想到下面这么惨。”
我盯着旋风；天马就是这么变成黛茜派的。我能看到她脸上的内疚；她可能觉得封锁天空是必要的，但并不是正确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旋风回过头来，冷冷的目光里露出一丝好奇。“在观星点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丢下我直接飞走？”
旋风欲言又止。“我已经离开英克雷基层两年了，”她说道。“知道我参加过多少次作战行动么？零次。我们随便飞飞，做做编队训练，打打靶，时不时进行战争演练。上层说这都是为了我们的人民。”她深吸了一口气。“事实上，今晚的战斗是我唯一认为有意义的战斗。”她用蹄子踢开一块泥巴。“我说了，泥巴让我变傻了。”
然后我们被英克雷发现了。
幸运的是，efs显示他们是琥珀色的。一只英克雷天马落在我们面前，另外两只落在身后。“旋风！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一匹雌驹喊道。我看着这匹装备着激光加特林的雌驹，装甲外壳有灼烧痕迹，以及那匹我差点阉了的雄驹。
“你们……”旋风震惊的睁大了双眼。“你们是来找我的？”
“那当然！可不能把你落在地面恐怖分子那里，”雄驹低声说道，导弹发射器直指着我。嘿，现在我手里没有龙爪割你蛋蛋了你倒是来劲儿了。“要不要我给她来一枪？确保她乖乖合作。”
“轰隆，别开枪。她帮我摆脱了雷劈之首的魔爪，”旋风呆呆地说，使劲甩了甩头。“但你们仨在干嘛？我们现在都被地表感染了！”旋风怒目圆睁。
余晖耸了耸肩，穿着动力装甲耸肩真的很奇怪。“呃，我们就说打算找机会揍揍那帮雷劈之首的孙子。关两周禁闭而已。”
轰隆点头道：“有我们给你作证，上面不可能把你关牢里，对吧？”
“两个傻瓜……呃啊……这破事儿的报告够我写一个月的……”旋风看了看我“你确定我只有吃了……那些东西……才会得病？”
“问你们医生去，”我耸肩道。“你应该没事儿。”
“她说什么呢？”轰隆问道，导弹发射器始终瞄准我。
“没什么，轰隆，没什么。”旋风看着我笑了。“那，你保重，黑杰克。今晚真是难眠之夜。”
望着东边天空渐亮，我知道快要到早晨了。“嗯，我觉得也是。”
大集市的警卫仅仅看了我一眼，便打开了大门，我进去的时候都没有找我要瓶盖。要么是被我脸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要么就是心疼我这只被折腾了一晚上的雌驹。无所谓了。我得赶紧去跟朋友们道歉，恳求他们原谅我不辞而别。
大集市莫名的安静。商贩们纷纷躲进摊位后面，紧张地注视着我。我发光的眼睛真的那么吓人吗？我仔细回想墨镜丢哪儿了。观星点？估计那副墨镜葬身大海了。瓶盖子和楔石呢？我还以为我一回来他们会出来迎接我呢。我向诊所走去，老大夫正躺在手术台上，鼾声震天。
“嘿，嘿，骨锯大夫。”我用力推了推他。
他突然惊醒，脑袋撞到了手术台上方的灯。“胆结石的……”他紧闭着眼骂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睡醒了诊所才开门！边儿上待着去。”
“骨锯。是我呀，废土卫兵？”我挂着尴尬的微笑问道。
这只牙口不齐的老独角兽睁开一只眼，接着紧吸口气。“你！你来了。你别回来啊！他们在找你！”
我立刻看了眼efs。没有红条，目前还没有。
“谁找我？英克雷？星座家族？盘剥？斑马敢死队？”我问道，眼睛扫过马群。
“不……是他们！”他伸处一只蹄子指了过去。
不远处，三匹马身着常见的掠夺者服饰，向我走来……不对……反了。应该是掠夺者都在试图模仿她们的打扮。三匹雌驹大摇大摆地走来。目露凶光，皮糙肉厚，外衣配以铁钉和铁链装饰。皮质护甲明显带着马皮特有的黯淡色调。她们携带的武器一流，而且精心保养。她们随时随地准备好打架，乐意打架，能够打赢，恨不得打的天昏地暗。这并非出于疯狂，而是她们充分相信自己。
她们就是收割者。
这就说得通了：收割者不可能都跟天王那种怪物一样。天王是特殊计划的产物，他为了得到超级止痛剂才和血色合作。但眼前的三匹小马给我留下了一个很清晰的印象，那就是她们都是能打善斗的主。
我马上就要和她们过招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炮塔。那挺炮塔已然指向我，好像预见到我要开枪似的。“我需要武器。”我纹丝不动的盯着那三匹雌驹，紧张地说道。她们当中两匹是陆马；其中一匹叼着沉甸甸的铁链，懒洋洋的晃来晃去。第二匹叼着一把消防斧，正冲我咧嘴笑，锃光瓦亮的消防斧毫无锈迹。然而第三只独角兽的武器让前两个自惭形秽了。她用魔法举着巨锤，锤柄跟小马一般长，配上加固过的钢制锤头，她浮着巨锤，毫不费力。
一把手术刀映入我的眼帘。
“谢了，”说着我用魔法紧握住小小的手术刀，沿着走道缓缓向她们三个走去。
“你就是废土卫兵对吧？”独角兽问道。我本期待着她会耍耍锤子，或者嘲讽一下我的小手术刀。但她并没有。没有奚落，没有嘲讽。她们很拿我当回事儿。看她们的严肃表情，似乎想把我打飞到弗兰克镇。
“正是在下，”我一边说，一边思忖着炮塔会不会认定发射魔法子弹等于开枪。
“你得跟我们走一趟，”独角兽说道，三只小马各自散开。这架势我还是头一次见：她们没有急着冲过来抢着揍我，也没有打算一招制敌。
真棒。“我不想去。我只想找到我的朋友，祈求他们原谅我，然后好好睡上六七个小时。”我始终盯着铁链和消防斧；随着我后退，两匹陆马一左一右散开想要包围我。棒槌小马一直站在我正前面。“你们是为了破赏金么？天王死了，盘剥也不见了……你们放弃吧！”
“我靠……我听狂暴说过你脑子不太灵光，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傻到这个地步，”棒槌小马一边说，一边用魔法缓缓旋转巨锤。“咱给你三条路。要么你乖乖让蹄铐把你结结实实绑好，或者我们把你打晕然后再绑，要不然就弄死你。自己选吧。”
“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切入sats，然后选择目标。我猛地向前突去，魔法握紧手术刀直冲她面门捅去。她抬起前蹄，手术刀扎了进去，鲜血随之潺潺而出。我跃向她的身体，同时抬起蹄子想要打落大锤。
真有意思，我没想到她的魔法那么有力。大锤未动分毫；而我却抱着大锤悬在半空，只能低着头傻傻的盯着她。她笑得更灿烂了，紧接着大锤一挥将我甩了下去，不祥的魔法嗡鸣声响起，钢锤倒挥一圈向我袭来。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及时抬起哔哔小马，免于毁容。但这一锤的冲击力把我掀到半空，我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滑了出去。我晃了晃脑袋，怀疑自己的腿或者头是不是被打坏了。这一击差点打断我的角！
蹄铐一甩铁链缠住我的后腿，然后迅速奔向棒槌小马，我被拽了回去。魔法光晕包裹住的钢锤高抬，锤头里魔法芯片蓄能的声音响起。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逃命——翻身滚到一旁，铁链收紧绊倒了棒槌小马，正好摔在我身上。在蹄铐的拖拽下，我和棒槌小马一起翻滚，击打啃咬着对方，最后我终于把她踢到一旁。
蹄铐并没有善罢甘休，这匹浑身缠满铁链的雌驹向走道尽头冲去。然后猛地一拐，我被甩了出去，哀嚎着狠狠撞进了一堆报废发电机的残骸里。接着她又跑了起来，把我拽向另外两匹马。棒槌小马举起动力锤准备再给我致命一击，消防斧也准备好了锋利的斧头。“够了！”我大吼一声，这时我一弓腰，瞄准蹄铐的屁股发射了三颗魔法子弹。其中一颗直直地扎进了她的侧身，趁她踉跄，我抱住一坨废铁。绕在我后腿上的铁链瞬间绷紧了，蹄铐摔了个狗啃泥。但我的后腿膝盖也发出了咔的一声，传来一阵剧痛。
我站起身，只见棒槌小马向我冲来。我趁蹄铐拽倒我前甩开身上的锁链。幸好魔法子弹并没有触发炮塔，但在见识过这三匹雌驹的厉害之后，我怀疑魔法子弹解决不了她们。我需要件更趁手的武器！
幸运的是，消防斧正好就有。
我亮起角，试图把斧子从她嘴里掰出来。没想到她咬紧牙关，死活不肯松口。
棒槌小马抓住我片刻犹豫的时机。大锤击中了我的侧身，把我砸进了骨锯的诊所里，我感觉到几根肋骨断了。我张开嘴倒抽了一口气，接着咳出一口鲜血。骨锯震惊地瞪着我，连忙躲远，不想被掺和进来。这也无可厚非。
然而，他这里的医疗物资着实很丰富。
“算我账上，”我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几个字，接着拽开医药箱，胡乱抓出几针灰色药剂，注射进胸口。在恶心的海德拉药作用下，我马上感觉到肋骨重新接在一起，同时也……不知怎的毒害我的身体。接着我又吞下一片壮大灵，打了一针x注射剂，再给自己灌下最新鲜的治疗药水。我站起来面对三匹马，眼里似乎散发地狱火光。“好啊！你们三个妨碍我找朋友，我真是他妈受够了！”膝盖复位的感觉令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见我不肯投降，棒槌小马有些惊讶，而蹄铐和消防斧则后退了几步。我向她冲去，她依然将锤子横在面前。我一跃而起，前蹄勾住锤柄，和上次一样，锤子纹丝不动。
正好，我借此向前荡去，后蹄狠狠地踹中她的脸，力道和她那一锤不相上下。这一记猛击让她前蹄离地向后翻去。我空中一个翻身，趁她法力不稳，用魔法接住锤子。慌张之中她只得抬起双蹄保护胸口，只听喀嚓一声，前蹄多半是折了。
消防斧和蹄铐并没有抛下队友。红色的消防斧挥舞着斧子，劈砍又快又准，逼得我节节败退，不得不用巨锤招架她的攻击。我比不上棒槌小马那么强壮，但至少我还撑得住。呃……我觉得我能顶住。当我正拼命挡住消防斧的进攻时，蹄铐的铁链绕住我的喉咙，她使劲一抻，我被勒的只有后蹄着地。
消防斧看准时机一砸，斧尾砸中了我的肚子，使我一时间喘不过气来。我抬起锤子向身后乱挥。一声闷响，只见铁链松了下来，让我得以重获呼吸。消防斧趁此机会向我冲来，但我抬起前蹄重重地挥她脸上，将她击倒在地。
“嘿废土卫兵！有什么东西又蠢又湿？”一匹雌驹在我上方喊道。我抬起头，正好被一桶水浇了个透心凉，水桶扣在了脑袋上。“就是你的脸！”她窃笑起来，给我来了一记重击，我再次倒在了地上。
我把桶从头上摘下来，抬头望着那匹黄色天马，她有一头金色鬃毛，脸上挂着贱兮兮的笑容。双蹄戴着魔法装备闪着电光，很像棒槌小马所的动力锤。“这他妈啥……”
她哈哈大笑，蓝色眼睛望着我。“哎呦……要不要我亲亲你你让你好受一点点？”只见她一扇翅膀，挥舞着动力蹄套又给我脸上送来了一记魔法重击。我切入sats，试图用魔法子弹攻击她，两发打偏了，另外的两发不足以搞定她。我的角真的是疼上天了。
长着剃须刀翅膀的蝴蝶……头一次见这种可爱标记。
她一拳接一拳地殴打我，越来越多的收割者出现了。“亲亲！亲亲！亲亲！”她愉快的喊着。“难道你不喜欢我么？”
“疯蝶！”走道尽头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呻吟着坐起来。只见一脸严肃的狂暴悠悠走来。“差不多够了。”
“她太弱了！垃圾！”黄色天马落在狂暴身旁，嫌弃地说：“把她脑袋带回去得了。”
“她很强的。你只是碰巧赶上她不在状态，”狂暴跪下来看着我，一边温柔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悲伤的微笑。“嘿，黑杰克。大家都很安全。尽管他们十分担心你，但是没事儿。还好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我仰面躺下，疯蝶的一阵猛锤让我头脑发晕。“狂暴，这怎么回事啊？”
她叹了口气。“坏消息。我们收割者与铁骑卫开战了，而你被教父选中了，”狂暴低头看着我。“欢迎来到收割者的世界，黑杰克。”
蹄注：升级。
获得新技能：凶神恶煞——当你面露凶神恶煞的表情时，会吓跑胆小的敌人，吓退更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