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表兄弟
“下官可没有这样的表哥。”公孙晖摸了摸唇上的胡子,挑起一侧的眉毛冷哼一声。
“巧了,本官也没有你这样的表弟。”容庚寒着脸,眸中漾满了不屑。
看着素来不合的两人,夏定邦无奈地摇了摇头,事情还得从十六年前说起。
当年,公孙晖的姐姐公孙悦,与容庚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容家和公孙家也一早为他们定下了婚事。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喜结连理的前夕,容庚不顾其父母反对,强硬退亲,令公孙家颜面扫地,虽说公孙悦最后嫁给了长公主的嫡次子周郡王,也算是良缘一桩,只是公孙晖对容庚的怨恨并未因此淡化。
二人只要一见面就言辞尖锐,互不相让。
夏定邦视线左顾右看一会,开口言道,“二位适才可是为宁都候被刺杀一案争吵?”
“正是。”
公孙晖点头,话有刀锋,
“容大人刚才严令下官出动应天府阖府衙差满京城盘查。
“夏侯爷,你来评评理,如此无头苍蝇般的在京城四处乱撞,岂不是徒然耗费我应天府之力又无益于案情?”
夏定邦扬唇一笑,“那依公孙大人高见,该如何做方为良策?”
公孙晖目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依下官之见,应当对京城可疑之处进行突击搜查,而非漫无目的地全城盘查。此举既能节省人力物力,又能提高搜捕的效率。”
容庚冷笑一声,“如今线索全无,你可知京城哪里才是可疑之处?”
公孙晖冷瞥他一眼,想了想说道,“墓园离佛安寺较近,昨日又恰巧是庙会,下官认为佛安寺周边极为可疑,应当从那边开始搜查。”
容庚听后摇了摇头,声音冷淡而理智,
“公孙大人所言虽有理,但未免太过武断。那些死士既然能在行刺后快速消灭证据,便说明他们背后之人极为狡猾,岂会轻易留下线索?”
顿了顿,又似带了一丝赞赏,
“不过倒和本官想到了一处,本官原就打算明面上让应天府在京城大肆盘查,暗地里大理寺会突击搜寻可疑之处,自然也包括你说的佛安寺及其周边。
“如此,既能保持对凶手的压力,又能避免打草惊蛇,本官就不信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公孙晖闻言,脸色微变,他没料到容庚早已有了周全的计划,自己的提议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面上仍不甘示弱,抬了抬眉毛,“你刚才可没说大理寺会暗地里搜查?”
容庚冷冷道,“本官为何要同你说?你别忘了此次案件的主审是大理寺,而非应天府。”
公孙晖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夏定邦见状笑着打圆场,
“相信在应天府和大理寺的全力配合下,此案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容庚却并不乐观,他转眸看夏定邦,突然问道,“定邦觉得宁都候此人如何?”
“你说竹鸣啊,他和犬子宏文乃至交好友。我虽平日里和他接触不多,但从宏文口中得知,他该是重情重义之人。”
“重情到可以为了一条狗丧失理智?”容庚眉目低垂,语气中满是狐疑,“我记得案发当时还有范祎伟在场,可却一丝线索都没取到,这不匪夷所思吗?”
夏定邦似想到了什么,轻声笑了起来,
“你还不了解范祎伟吗?此人做事唯命是从且一板一眼,那时陛下还是太子,你我随陛下去柳府议事,有次柳大姑娘令范祎伟守在她十步之遥,他愣是数了十步站定。”
默然一会,又摇头道,“至于说,竹鸣为了一条狗,确实说不通。”
公孙晖撩起眼皮子,接过话道,“宁都候的那条黄毛狗可不是一般的狗。”
容庚审视的目光转到他身上,“何以见得?”
公孙晖整理了下思路,才缓缓将高进一案概述一遍,言罢,补充道,
“别说是宁都候,下官也甚是喜欢旺财。更何况它是替宁都候挡箭而亡,宁都候如此,下官倒是不意外。”
夏定邦也点了点头,“若真如公孙大人所言,竹鸣的行为倒也能理解一二。”
容庚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上,他凝眸看公孙晖,“公孙大人难道不觉得高进一案有个很大的疑点吗?”
公孙晖眉头微微拧起,“什么疑点?”
容庚一针见血地指出,
“既然你说那旺财聪慧又通晓人意,又算是那夜的目击证人,那为何在高进喝耗子药之际它未阻止?”
公孙晖瞳孔微瞪,张了张嘴未言。
容庚喃喃自语,“还是说它不想阻止?这就不得而知了。”
见公孙晖愣怔,容庚淡淡说道,“不过,无论如何,旺财的任何行为都不能作为堂上证据。既无实证,那高进又作恶多端,公孙大人如此判案倒也合情合理。”
“哟,难得啊,”夏定邦朗声笑道,“难得二位大人意见一致。”
容庚咳了一声,目光不自然地掠过公孙晖,落在夏定邦身上,“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夏定邦余光瞥了眼公孙晖,垂眸未语。
公孙晖见他们有事要聊,起身拱手道,“容大人,夏侯爷,下官还要着手去安排盘查一事,就先行告退。”
话落,也不等他们回应,迅速离去。
容庚望着公孙晖远去的背影,略叹口气。
随后,他起身,替自己和夏定邦各斟了杯茶,问道,“说吧,何事?”
夏定邦的神色有些凝重,“我今儿在天仙楼用膳时,见到了一位姑娘。”
“姑娘?”容庚的眉头微皱。
夏定邦继续道:“她和清秋有七八分相似,我绝不会看错。”
“清秋”
容庚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颤,茶水溅出几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急促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里仿佛卡着什么一般,难以言语。
良久,声音有些沙哑,“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夏定邦郑重点头。
容庚脸色苍白如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可我亲自查过她的尸体,虽烧得面目全非,但那胎记还有那玉镯”
夏定邦打断他的话语,
“容兄,那姑娘的年龄瞧着只有十六七岁,不可能是清秋。不过与清秋有没有关系,我不敢断定。”
容庚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希望,“多谢今日特来告知。”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夏定邦摆摆手,他深知容庚和清秋之间的纠葛,这些年容庚的痛苦和自责他也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