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物是人非
云容正想着迎面碰上了采青。
“采青？”
采青脚步一顿，双手轻捻袖口，垂着眼帘说道，“云容姐，你什么时候醒的？”
“昨夜醒的。”云容眉目微抬，眸底隐着一丝探究，嫣然一笑道，“多谢你送我的布包，我很是喜欢，坠马那夜还特意背在身上。”
采青身子微晃，眸底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淡笑抬眸，“云容姐喜欢就好。往后你背着应当无碍。”
昔日之她，已经远去。
这样很好，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在时间流转中，走着走着，总要因时循势而变，再回首，物是人非。
云容心内感慨，弯唇笑了笑，“采青，我之前那句话还是未曾改变，日后你若碰到难事，我能帮忙之处必不会袖手旁观。”
采青屈身郑重揖礼，“嗯，我记住了。多谢云容姐。”
想起刚才丫鬟们的交谈，云容又旁敲侧击地询问她昨夜汀兰堂之事。
采青思量片刻，唇边泛着轻不可闻的冷笑，娓娓道来，
“昨夜四更时分，守夜的丫鬟听到屋内有惊叫声传出，率先提着油灯冲了进去，见赵姨娘和老爷的身上都被花蛇缠绕，床梁上还挂着若干条花蛇，吓得那丫鬟当场失禁。
“我听到声音和另外几个婆子冲进去的时候，老爷已甩掉花蛇，从床榻上下来。很快我又听见床榻下发出一阵吱吱声，紧接着约莫有几十只老鼠钻了出来，到处乱窜。老爷见状批了件外衣就匆忙离开。
“我和那几个婆子回过神后，用了些办法赶走缠在赵姨娘身上的蛇，扶赵姨娘到偏房。赵姨娘因惊吓过度如今还昏迷在床。”
云容点点头，这样听来，刚才丫鬟们所说的大部分是真的，只是那吓尿的并非是赵惜月。
云容想了想，轻声问道，“那你在屋内可曾有见到过不会动的蛇或老鼠？”
“云容姐您说的可是死物？”采青抿了抿唇，摇摇头回道，“宁管家派人来的时候我就在一旁，亲眼见那些花蛇和老鼠被护卫们宰杀，血流得到处都是，剩下的那些被护卫们抓住装在麻袋中一并带走。”
云容微微颔首，云淡风轻道，“倒是可怜了赵姨娘。”
“也许吧。”采青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漠。
她抬首看了看日头，说道，“云容姐，我还要去外院府医处取药，就不多逗留了，改日有空再同你闲聊。”
“嗯。”
目送采青离去，云容静下心沉思，企图从所知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出关键。
毫无疑问的是，有人将她原本放在他们被窝里的仿真蛇和老鼠换成了真的，那么这人是谁呢？
脑中一个黑影忽而闪现。
是，阿九！
那个她犬身之时见到的暗卫。
宁竹鸣吩咐阿九盯着宁坤，昨夜她自以为放烟花引开了众人，但独独漏了阿九，他那时应该隐在汀兰堂暗处，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当时还觉得奇怪，赵惜月为何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大礼，为何是四更天才发现，皆是因为准备真的活物需要时间。
而阿九又听命于宁竹鸣。
由此可见，这一切都是宁竹鸣授意的，所以她的那些仿真蛇和老鼠在他手上。可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另外，若是他询问，自己该如何回答？
虽然从魂回商城购买的商品已自动符合本朝特征，可若是宁竹鸣深究，以他的聪明才智定能发现异常，自己想要蒙混过关怕是很难。
云容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个下策‘一问三不知，你能奈我何’。
如此想着，云容略松了口气，她抱紧旺财的尸身，加快了脚步。
半炷香后。
根据李德的指示，云容来到了一处寿才铺，寿才铺的掌柜似乎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将一应下葬物品都已备好，又安排小厮带她去京城郊外的一处墓园，此处山清水秀，实属风水宝地。
云容安葬好旺财后已接近午时。
她往宁国公府的方向走，不知不觉走到了天仙楼附近，听到有两个声音同时喊她，
“云容！”
一个是小天，站在门口对她招手。
另外一个是秀儿，从二楼窗口探出脑袋对她眨眼。
云容抚额，有秀儿的地方必定有柳沐瑶，本着谁是老板谁优先的原则，她在小天灼灼的目光下先来到了二楼雅间。
“云容，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没想到真的是你啊。”秀儿给她斟了一杯茶，又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她落座。
云容笑着道谢，“多谢秀儿姑娘。”转眸看柳沐瑶，欠身道，“柳姑娘安好。”
“坐吧，”柳沐瑶抿了口茶，“相请不如偶遇，我这也恰好有事要你帮忙。”
云容屁股刚沾椅又马上起身，直截了当拒绝道，“柳姑娘，您的忙我可帮不了。”
笑话，以柳沐瑶的本事能让她帮忙的绝非什么易事，她可不能轻易上当。
柳沐瑶递了眼色给秀儿，秀儿颔首，从荷包中取出五十两银票，在云容眼前一晃，拖长了音说道，“云容姑娘，事成之后可有五十两的报酬哦。”
云容淡定落座，莞尔一笑，“柳姑娘，我突然觉得您的忙我可以帮。”
“云容姑娘果然识时务。”柳沐瑶斜瞄她一眼，慢悠悠道，“我也不绕弯子，你在竹鸣身边伺候，这个忙对你来说也很简单。我只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竹鸣心仪的究竟是哪家的姑娘？”
云容蹙了蹙眉，“心仪的姑娘？应该没有吧。”
柳沐瑶犹豫了一会，说道，“你昏迷了半月之久可能错过了一些事。依竹鸣那日所言，他该是有心悦之人。”
云容闻言暗自思索，一个怪异的念头蓦然浮现，有没有可能他心悦的并非人而是犬？
柳沐瑶见她表情晦涩复杂，出言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
云容的心情一言难尽，她身为犬身之时，宁竹鸣对她的用心和爱护她能感受得到，可他并不知道她附在旺财身上，他的这些关爱其实是对旺财，倒是她自己一头栽进去了。
她定了定神，说道，“柳姑娘，我既答应您了就会尽力去办。可若是结果出乎意料，您也莫要见怪。”
“自然不会。”柳沐瑶爽朗笑道，
“你先安心替我办此事，月底接头的信就暂时无需写了。此事若有消息，你就寻个借口出府到墨山斋找姚掌柜，他自会接待你。
“若消息属实，这五十两银子就归你。”
云容点头笑道，“好，一言为定。”
言落，她转身告辞离开，想到小天，她心念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讲道理不行，那咱就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