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天助我也
一般来说，功法是能够精进的。
正如练气境有九重位阶，每突破一重都会有质的改变。
功法也是一样，很多功法在被创造时，就划分好了等级位阶，只要按部就班去修炼，就能取得突破。
但有些东西，却并非这般循规蹈矩，一步步前行。
比如妖族的天赋神通，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每个妖的天赋神通都不尽相同，很多甚至是第一次现世。
历史上闻所未闻的天赋神通，自然也就无前人的踪迹可寻，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前行，无法去按图索骥。
所以很多时候随着修为的精进，天赋神通获得了突破，而修者却一无所知的情况，时有发生。
陈牧不清楚自己的清澈玲珑心是从何时开始拥有。
总之从他记事那年开始，师父德阳子就有在他面前提到过这五个字。
让陈牧印象深刻。
在他年纪尚幼之时，就是凭借一手能识别人心善恶的天赋，他总能很轻易寻找到那些对孩童心善之人，讨来饭食清水，过上比其他“师兄师弟”要优渥不少的日子。
后来就连德阳子都看不惯他的“作弊”手段，施了封印，让陈牧不能再依赖天赋吃饭。
用德阳子的话来说，今日你的天赋能被封印，明日就有人能扭曲迷惑你的双眼，人活在世上，不能没有一技之长，却也不可全然依赖一技之长。
陈牧从小就乖巧听话，能听劝，明明师父是蒙上了他的“眼睛”，让他泯然于众人。
但陈牧却始终牢牢将师父的话，记在了心中。
并且随着年龄渐长，阅历丰富，见多了人心诡谲，人性汹涌，就连陈牧自己，都有意去克制自己天赋的使用。
因为他发现，世间并没有纯粹的好人或者恶人，一个被标榜道德君子的大儒，心中也会存有恶念。
一个被世人唾弃谩骂的卑鄙小人，偶尔也会有向弱小者伸出援手的心善时刻。
人性心性，唯一不变的，就是在永恒变化。
因此当陈牧想要单纯凭借清澈玲珑心去识人时，往往会容易让自己陷入偏颇。
此时此刻对你心存善意之人，可能明日就会因为一件小事、一个流言、一次意外，而对你心怀怨恨。
今时今日看你不顺眼之人，可能明日就会因为一桩旧事、一位旧友、一场谈话，对你刮目相看。
除非陈牧愿意每时每刻都用清澈玲珑心的天赋，去观察身边的所有人。
否则清澈玲珑心也决不能帮他一眼就看透复杂的人心本性。
而使用天赋，对精神的消耗，可谓巨大。
陈牧自诩以如今筑基境的修为，丹田气海开辟，神魂滋润壮大，也最多只能连续三天保持天赋开启的状态。
然后会因精神衰竭，陷入长时间的沉睡状态。
因此陈牧更为克制，能不动用天赋能力就尽量不去动用。
精神和真元不同，后者补充容易，前者蕴养艰难。
最多是在和人打交道，初接触之时，看上一眼。
嗯，就一眼。
连人都克制着不去多看，陈牧平时又岂会浪费宝贵的精神力在妖兽身上？
因此也让陈牧在今天之前，都还不清楚，原来自己的清澈玲珑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变化。
不仅能辨别人心善恶，更能区分妖兽情绪，甚至还有操纵影响其情绪变化的能力。
陈牧自己都被这个发现惊到了。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变化？
陈牧对此全然没有头绪。
但很快，陈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从打开瓦罐到手指抚摸狰兽的这短短十余息时间内，自己的心神竟然出现了一丝疲惫的迹象。
而在寒鸦面具覆盖下的漆黑眸子里，狰兽的颜色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从深绿化作淡绿，隐隐有一丝丝赤红在里间浮现。
这个迹象说明了两件事，
第一，对观察对象施加心绪改变的影响，消耗之大，远超陈牧的想象。
以至于面对一头年幼的狰兽，也只能维持不到三十息的时间，往后只会消耗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艰难。
第二，这头狰兽天性凶残，被清澈玲珑心影响，只是一时蒙蔽，而并非真正改变其本性。
一旦影响的效果变弱，手上这头看似温顺的妖兽，只怕立即会朝自己龇牙咧嘴，发出最为猛烈的攻击。
念及至此，陈牧立即“心狠手辣”起来，按着狰兽的脑袋，就将其重新塞入瓦罐之中。
这让原本还在温顺磨蹭着剑修手指的狰兽，一时发愣，满脸不解。
最终在罐盖重新封上的瞬间，它似乎明悟了什么，脸色变得狰狞，露出尖牙，眼冒凶光。
但此时醒悟，却为时已晚，陈牧毫不留情地盖上了罐盖，将此瓦罐摆放回到货架之上。
然后转身离去。
店家和夔牛面具男子，看着陈牧的背影，一时怔怔出神。
走……走了？
在瓦罐之中开出一头稀罕的狰兽，还是如此温顺的性格，可谓千年难遇。
一般人不说立即就出手买下，带回府中养成妖宠，至少也要和店家讨价还价一番，争取个满意的价格才是。
怎么会就此将狰兽放还货架之中而不管呢？
突然，戴着夔牛面具的白发男子，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方才陈牧所站的位置，伸手取下了货架上的狰兽瓦罐。
“不好！”
店家瞳孔一缩，心中暗道坏事。
虽然他记忆之中，这头狰兽乃是少数凶残至极之妖兽，十分危险难缠。
但毕竟他捕获这头狰兽，也有些年头了。
被封印在瓦罐之中，暗无天日地熬了数年时光，再凶残的妖兽，因此改变了性格，对人族开始摇尾乞怜，也并非全无可能。
一头野性难驯的狰兽，和一头已经驯化完全的狰兽，虽然同为一个物种，但在价格上，可谓千差万别。
如今他标记在货架上的价格未改，若是被这白发男子捡了漏……
店家心中又焦急又懊恼。
但此时瓦罐已落入别人之手，想要临时变卦，只怕是做不到了。
“哈哈，天助我也，竟是一头难得一见的乖巧狰兽，店家，这货物我要了！”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罐盖，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道闪凌厉的红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