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待价而沽
哪怕素未谋面，单从苏子媚的讲述之中，陈牧也能感觉到琅轩道盟的高明之处。
深谙无为有为之道。
从不直接插手操纵吸纳而来的江湖势力，因此不会遭到明里暗里的排斥和警惕。
许以重利，仅仅是获取些许“无足轻重”的情报，对道盟麾下蚁附的诸多江湖门派而言，可谓无本买卖，不需任何代价就能收获巨大财富。
因此人人拼命争先，积极主动，比起上传下达的直接指挥和命令，效率要提高太多太多。
不过，琅轩道盟实力越强，对现在的陈牧和白千玥而言，却并非是一个好消息。
“所以，现在秘境的入口，掌控在琅轩道盟的手中，我们仅有三个名额可以进入？”白千玥问道。
“是，也不是。”苏子媚轻笑一声回道。
“苏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看你的神态，一点都不焦急，想必是有了好法子。”
“其实，之所以如今觊觎秘境的人不少，和琅轩道盟却是少不了关系，殿下，陈道友，你们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待价而沽。”
陈牧和白千玥齐齐眸光一颤。
明白了琅轩道盟的打算。
对琅轩道盟这种体量的庞然大物而言，单个秘境的收益，他们已经不太看得上眼了。
但这并非意味着秘境对他们就没了意义。
同样的一件货物，用不同的方法去操弄，就能获得截然不同的巨大利益空间。
比如在西监州，民间有一种交易，十分流行——
赌石！
买家从赌石商人手下，买下完全被石衣包裹着的原石，唯有切开原石后，才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有可能石衣下面，是一块品质绝佳的巨大翡翠，价值连城，而获得这块翡翠的代价，仅仅是购买一块原石的所需资金，瞬间就获利千万倍，让人目眩神迷。
但开出翡翠的概率太低了。
绝大部分情况下，石衣包裹着的原石内部，都是空空如也，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这才是赌石的常态。
可哪怕明知如此，在极少数幸运儿开出硕大翡翠的诱惑下，依然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将辛勤一辈子所积攒下来的财富，统统投入其中。
赌徒的眼里，只有成功者的光鲜亮丽，却从来不去看见失败者的悲惨下场。
因此，
对那些有能力开采获得原石的赌石商人而言，
与其自己亲手去打开自己开采的诸多原石，倒不如将这些可能蕴藏着诱人翡翠的原石，全部拿出来售卖。
前者是有千百分之一的可能，收获千金，而后者则是有百分百的概率，去赚取万金！
如何抉择，对于精明的商人而言，简直是不要太容易做出正确的决定。
琅轩道盟同样如此，与其将一个不确定性的秘境，掌握在自己手中，冒着巨大风险去安排人手探索。
倒不如将秘境的入口掌握在手中，然后将秘境宣扬出去，贩卖名额。
这就是苏子媚所说的“待价而沽”！
“有点意思，既然是待价而沽，也就是说，只要出得起价，名额就还能有商量的余地？”
陈牧开口道。
“陈道友果然一点就通，正是如此，不过，后续要增加名额，价格和之前敲定的，可就大为不同了。”
说完这句，苏子媚又感慨一声，称赞道：
“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搞情报，能做到琅轩道盟这种程度，当真是无憾了，让人心神向往呢。”
也许因为天音坊本就是青丘妖部的情报据点，而烟雨楼又是做“杀人生意”为主，各方面都和琅轩道盟有很多相似之处。
因此在提及到琅轩道盟时，苏子媚的神色之中，浮现出敬佩，她也从未掩饰此点。
此时，苏子媚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陈牧，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玄色衣裳上。
“对了，陈道友，不知你身上所着衣裳，是从何处购来？或者若是认识裁缝，可否介绍给我？我对这件衣裳的材质和纺织工艺，很感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陈道友不妨考虑将这件衣裳高价卖给我，放心，开出来的价码，绝对会让你心动满意！”
苏子媚眼眸明亮，全然不像一名杀手组织之中鼎鼎大名的【铜臭判官】，反而像是一位可可爱爱的邻家女孩。
但越是这样的气质容貌，有时候反而会越是危险……
陈牧陷入沉默，他身上这件衣裳的来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只是在上清宗灵剑峰内一觉睡醒，师姐就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一切，从小到大，这还是陈牧初次体验到这种被关心的滋味。
和师父德阳子的“放养”式教学不同，在师姐身上，陈牧方才感受到何为“母爱”，尽管只有很牵强的一丁点。
但也足以让身上这件衣裳，在陈牧心目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
“抱歉，这件衣裳，是亲人所赠，意义重大，请恕我不能割爱，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帮苏姑娘询问来历工艺，届时再来拜会。”
“啊，这样……”
苏子媚难掩失望之色，但眼底又泛起一丝探究之意。
她是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了。
从字里行间的回应，能够推测，他的来历背景，似乎讳莫如深，若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并非出自名门大宗，应该不至于如此谨慎才对。
白殿下当面，他们两人关系不错，自己又是烟雨楼判官兼青丘狐族身份，按理来说，只是关于衣裳的小小请求，无论如何都不该被拒绝才对。
更别提从柳氏姐弟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这位年轻剑修，主动找上门来，该是有事相求。
这样一来，陈牧的态度，就更为反常，也许背后有重大的隐情也说不定。
苏子媚该是职业病犯了，从一桩小小的请求，就能延伸出无尽的发散思维，一时间眸光闪烁，脸上兴致盎扬。
哎！
对了！
有事相求？
从见面以来，好像一直是自己在絮絮叨叨，还未问清客人的来意呢。
苏子媚不好意思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开口道：
“对了，还未问陈道友来意，若是仅仅为了镇岳尚方剑灵残魄，似乎没有和千面幻魔扯上关系的必要？”
白千玥闻言，眉毛一抬。
她竟是没有想过这层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