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千佛睁眸
黑影对段萱出手了？
苦闻金钟罩被破功后，身上散发的金色佛光也瞬间黯淡，范围一下缩小。
而即便有佛光照耀，那黑影似乎也有躲避光芒的本领，一直潜藏于漆黑之中。
但段萱紧跟在苦闻身后，还是能看清她四周的环境，并没有什么黑影的存在。
她身上也不见有伤口出现。
既然不是黑影对段萱出手，为何此时的鬼王，看上去表情异常痛苦，双手指甲都要插入脑壳之中，隐隐有失控迹象？
陈牧想起某个可能，猛地抬头。
紧随着映入眼帘的一幕，让陈牧在很长的时间内，都不能忘怀。
只见——
千佛睁眸！
众人眼下身处的这座洞窟，是进入佛窟以来，最大最辽阔的一座洞窟。
足足有一座中型山峰那般巨大。
除了正面的九座巨大佛像外，四周的山崖之上，更是密密麻麻布满了佛龛，坐满了菩萨。
原本这座洞窟内的佛像，都是呈现一种闭目冥想中的状态，正所谓画龙点睛，眼睛是一个人的神韵所在。
而没有睁眼的佛陀，就像拼图上缺失的关键一环，让陈牧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那张熟悉的面孔，到底对应的是哪位旧人。
如今，除了正面的九尊主佛像外，四周山崖石壁上的小型佛像，通通睁眼！
每个佛像的眼眸之中，都有神圣的金色佛光散发，如同千盏铜灯，瞬间将整个洞窟点缀得如梦幻泡影，不似真实存在。
自从下了佛窟以来，段萱的表现，都是惬意轻松，像是在踏春赏景，三人之中，竟是她最无拘自在。
毕竟陈牧和苦闻都要小心防备来自邪修的暗中出手，但她不一样，原本她就是等待被超度的心态，如同赴死，一个每时每刻都在等待死亡的女子，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但也正是段萱这种轻松的表现，让陈牧都几乎下意识地认为，佛窟出了变故，不再是充满佛性与神圣的佛门重地。
而眼下发生的一切，却在纠正陈牧与段萱的错误观念。
佛窟依然是佛窟，是万千百姓以信仰铸造，千万佛陀坐镇之地。
诸邪辟易，万鬼不侵！
若非遭遇变故，被深埋地下，这么一座巨大的伟岸佛窟，若是被正常参拜，香火愿力不绝，只怕段萱在踏入它范围内的第一时间，就会面临被佛焰灼烧的无尽痛苦。
如今虽然香火断绝，愿力不存，可佛陀、菩萨、天王、力士依然在。
当千佛睁眸，佛光普照之时，世间邪祟鬼怪，依旧无所遁形！
陈牧伸手一招，段萱顿时化作一道青紫阴煞，投入到阴幡之中。
己方继苦闻金身被破后，又折损一员大将！
段萱身为鬼王，会受到佛窟压制，丧失战力，其实早在陈牧的预想之中。
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将段萱放出阴幡，在外游离。
他的目的，就是利用段萱身为鬼王的特性，来验证这佛窟内到底发生了何种变故。
但在此时此刻，千佛睁眸，时机却是太过巧合。
简直就像是专门配合黑暗中的刺客行动一样！
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陈牧是打死都不信。
十一道剑芒回转身前，他刚才情急之下，剑匣内的所有宝剑齐出，追击黑影。
但那黑影隐匿潜藏的手段着实了得，不仅能够一路尾随不被发现，而且在被陈牧的气机锁定后，居然还有挣脱消失的神通。
以至于丧失了目标的飞剑，不得不回转陈牧身边，作防御剑势。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千佛眸中的佛光，在对段萱造成了伤害的同时，也驱逐了洞窟内的阴影。
以至于让陈牧终于看清了神秘刺客的真容。
这是一个服饰十分另类怪异的青年，身穿半袒臂膀的皮袄，被发左袵，脸上和身上都带有刺青，像狼图腾。
如果陈牧没有认错，这应该是大景北面，属于域外蛮族的服饰。
居然连域外蛮族也牵扯其中？
自从四州一统，景庭成为天下共主后，内部可谓是风调雨顺，盛世繁荣。
但对外的战争却从未停止。
几乎每年都有蛮族南下取食，也几乎每年都有景庭的军队，北上争功。
对于镇狱司来说，发现一个蛮族的修士刺客潜伏在境内，严重性丝毫都不比邪修作乱要来得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镇狱司的事，陈牧懒得去管，眼下，他只关注这个蛮族青年的现身，会产生多少变数。
蛮族青年身材不高，还不足五尺，但身体精壮，肌肉匀称，线条如同猎豹雄狮，散发着属于野性的力量。
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是青年的眼睛。
那是一双冰冷到近乎无情的眼眸，里面看不出有半点感情，盯着陈牧的时候，让少年剑修有种在荒郊野岭被豺狼盯上般的感觉。
他对此并不陌生。
“你是谁？”陈牧开口问道。
而与此同时，承影剑的剑芒已经消失在原地，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蛮族青年的背后，径直朝他的头颅刺去。
陈牧表面是开口询问，实则上已经痛下杀手，不准备给蛮族青年发声的机会。
苦闻溅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陈牧也打算让这位暗中出手伤人的刺客，体验一下同样的滋味。
但承影剑这次却没能建功。
它在距离蛮族青年脑后不足一尺的位置，就被拦了下来。
挡下承影剑的是一把锋利的骨刃，不知道是用什么妖兽的骨头制成，通体惨白，却异常坚固。
骨刃的刃尖就抵在承影剑的剑尖之上，双方都在微微颤抖，呈现出僵持之势。
针尖对麦芒，两把纤细锋利的兵刃，以尖端碰撞，需要的是何等精准的掌控之力。
然而，陈牧注意到，自始至终，那蛮族青年的眼神，都是落在自己身上，从未向后瞄过哪怕半眼。
也就是说，
他是在盲视野的前提下，判断出了承影剑偷袭的轨迹，并且反手挥动骨刃往后，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扭曲，直接拦下了承影剑无形的剑芒。
这种全身如烂泥般的软骨之术，陈牧闻所未闻。
因此更为慎重。
隋血刃猩红剑芒往前疾驰，正面继续对蛮族青年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
又有两道剑芒从左右同时包夹而至，一者威厉声壮，一者陵劲淬砺，正是太阿与斩蛇！
四剑齐发，四面围攻！
陈牧倒要看看，这蛮族青年到底有几双手，几只眼，可以在失去阴影潜藏状态下，拦下他的剑势攻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