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雷箓
“呀！”
姜瑶大吃一惊，伸手掩嘴，目露不忍。
她是云海峰峰主姜真人的爱女，也是云海峰内年纪最小的修士。
平日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耍不了师姐的威风，满足不了好为人师的癖好。
难得宗门内来了一位“乖巧听话”的小师弟，虽然交谈不多，却也让少女将陈牧当成了“自己人”。
虽然小师弟木讷是木讷了一点，沉默寡言，但好歹会认真听她讲话，神态不似虚伪。
偶尔一两句开口询问，更是让少女心花怒放，大为满足。
如今小师弟长剑脱手，眼看力竭，还不小心刺杀自己的脚掌。
姜瑶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残酷画面。
陈牧同样闭上了眼睛。
黑暗之中，心神宁静，反而让他能看到更多通过肉眼看不清晰的事物。
比如——
剑势！
无形的剑势，唯有气机凝聚，通过神魂感应，可以“看见”其全貌。
初看时仅仅是由成百上千道剑势胡乱涂鸦，拼凑而成的一幅繁杂图案。
可如今当他闭上眼睛，将剑势重新整合，去芜存菁之后，“眼前”所见，又大不相同。
只见无数的剑势，纵横交错，构成一方剑势牢笼，将一缕都天神雷囚于其中。
因为已经穷尽了都天神雷的变化，所以无论都天神雷如何上跳下窜，左冲右突，却始终只能在这座牢笼之中徒劳折腾，找不到半点脱身的机会。
而这座牢笼又并非是死物，一成不变。
无数剑势虽然固定成笼，却又在以牢笼为整体，进行着旋转和换位。
所以哪怕都天神雷的威能，远在这座牢笼的坚固程度之上，
却始终苦于无法真正进行一次硬碰硬的强烈对撞，而一直被牢笼牵着鼻子走，无论如何卖力，都是在做无用之功。
仿佛在牢笼之外，有一双居高临下俯瞰一切的眼睛，冷冰冰注视着一切。
它既能够洞悉都天神雷的威能变化，又可以随时调整剑势牢笼，不让个中平衡遭到破坏。
如今，陈牧闭上双眸，以神魂感应周身剑势。
他，
既是那双居高临下俯瞰一切的冰冷眼睛。
而此时此刻，通过这双俯瞰的眼睛，陈牧分明看见，那千百道由剑势组成的图案，竟是隐约指向一个玄奇奥妙的文字——
缚！
不是世人读书写字的那个“缚”字，而是一个陈牧从未认识的神秘文字。
但他就是莫名清楚，那个神秘文字，就是“缚”字。
却是神奇。
陈牧心里感到神奇，与此同时，又有一种水到渠成般的明悟。
毕竟，
剑势是他自己挥剑，一剑又一剑地比划出来。
穷尽一缕都天神雷的性质变化，也是他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较量之中，逐渐洞悉掌握。
师姐梦云湄真人指点他的三招剑式，破劫式、化劫式、缚剑式，他虽然今天是第一次亲眼完整目睹，但也身兼师父德阳子帮他打下的根基。
春播秋收、厚积薄发，皆是此理！
剑势已成，雷霆已被囚禁于牢笼之内，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剩下的事情，自然也无需他人教导，陈牧也心知肚明，要如何去做。
“敕！”
他本能地捏下法诀，心念一动，就感觉到那千百道剑势，瞬间就像是活了过来。
如千军万马，可以为他所用。
于是他顺势一点，将所有剑势的锋芒，都统统指向被层层囚禁的都天神雷。
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
陈牧从自己居高临下俯瞰一切的眼睛之中，似乎读出了都天神雷的一丝慌乱，它雷霆身躯内忽然绽放出强烈的雷芒，想要殊死一搏。
可层层包裹它的剑势，却早已经在陈牧的意念指挥下，如潮水般涌上。
瞬间将刚刚亮起一丝雷芒的都天神雷吞没。
最终，剑势消失，神雷也不见。
唯独有一枚方正古朴的印章，出现在原本的战场之上。
远远望去，这枚印章表面上布满了复杂的纹路，如同用锋利的宝剑，一笔一笔地刻印上去，显得有些凌乱，又有些神秘。
忽然有一道亮光在印章之内闪烁，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仔细一看，却能发现在印章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微的雷霆在四处游走，时不时发出雷电光芒，将原本晦暗古朴的印章，衬托得有几分华贵威仪。
陈牧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就只记得他将这枚印章伸手握住，然后就陷入到真正的黑暗之中，丧失了意识。
…………
“雷箓？掌教真人你的意思是，他摘下了一枚雷箓？都天神雷？！”
恍惚之中，陈牧似乎隐隐听见姜真人不可思议的震惊语气。
“瑶儿，此事重大，你万万不可对外声张，旁人问起，你就只装作不知即可，明白吗？”
“嗯嗯，爹爹放心，掌教真人也有谕令，女儿口风可严密了，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
“小师弟啊，你可知道，今天宗门正式给你在道册玉璧上留名了？等你醒来，我见你就得尊称太师叔啦。”
“德阳子太上长老的奠仪，今日也办了，三十六玄门皆派遣使者出席，声势可浩大了，可惜啊，小师弟你还没醒来，错过了这场盛事。”
“还有，小师弟，梦真人也要闭关啦，渡劫天君闭关，这一坐就不知道是多少年，等她出关的时候，我可能都白发苍苍了……”
少女的情绪忽然有些低落，但没过多久，又恢复了高昂。
“但是，梦真人闭关前，特意叮咛我要照顾好小师弟你呢，嘿嘿，我也是师姐了，虽然是暂时的，但也很开心有木有？”
…………
“小师弟啊，你都睡了一年了，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糟糕，又犯困了，我先小睡一会，嗯，就一小会，不碍事的。”
“欠糕，嘿嘿，好吃的欠糕……”
陈牧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屋外阳光明媚，透过半掩的窗棂，照入屋内，给趴在床边熟睡中的少女，披上了一件黄澄澄的衣裳。
少女嘴角似乎还有一丝亮晶晶的涎液滴落，腮帮微动，发出阵阵轻微的磨牙声响。
安闲自在，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