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入狱
崔扶月闻言下意识笑了笑。一个要杀她找了她五年的人,会因为一次共患难就将其当做是朋友了?
傅池衍没有办法,毕竟张姨娘死是事实,还和崔扶月沾上了关系,自然不能唐突地将人带回去。
于是跟在周章身边的护卫便上前把人从傅临的人的手中抢了过来,押着崔扶月往院外走,从傅池衍身边越过。
而与此同时,春华居跪了一大片,傅雨烟和傅雨雾拉着张绒惜的手哭得泪流满面,面容都变得憔悴了许多。
傅溪尘跪在地上,与张绒惜躺着的床隔着一段距离,他眼神呆滞,眸中无光,眼泪无声地流着。
琳琅跪在傅溪尘的身边,她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他,而是将手从披风内伸出,轻轻牵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傅溪尘冰冷的眼神落在琳琅的脸上,见她目中透现出一丝深沉的悲伤,好似能挤出水来。牵着她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突然,傅雨烟的哭声戛然而止,众人疑惑地抬头去看她,只见她动作机械地从地上爬起来,将落在胸前的乌发甩到后边去,泪眼朦胧地转过身去,抬起那只颤抖着的右手指向琳琅。
琳琅的表情中充满疑惑,听见傅雨烟哭喊道:“都是因为你!你就是个扫把星!从你嫁进侯府后我们就没有过过一天消停日子!”
傅雨烟快速走到琳琅跟前噗通一声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死死地抓着琳琅的肩膀,眼神中带着些许恐惧,说:“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对我阿娘怀恨在心,你恨她不同意你嫁给我阿兄……你恨她处处针对你,所以你指示崔扶月在元宵里面下毒!你这个毒妇……死的人怎么不是你!”
琳琅被傅雨烟吼地一愣一愣的,她不由脸色一变,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雾气笼罩了她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愤怒的傅雨烟。
傅溪尘感觉出了琳琅的手在颤抖,明显是被吓到了,便对傅雨烟说:“你别闹了。”
傅雨烟闻言一震,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怪异,然后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缓缓松开了琳琅的肩膀从地上站起,苦笑道:“我闹?阿娘都死了……你还在帮着一个外人?!”
琳琅凄然一笑,笑容里满是悲怆。
她嫁入春庭院已有半月,一直尽心尽力地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每日早早地起来请安,天没亮就忙活着内宅事宜,在厨房打下手,平日里也没少照顾傅雨烟姐妹,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待她不薄。
而她们在用膳之时,菜淡了咸了便埋怨她,讲她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公主,金枝玉叶的,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嫁来侯府还真是委屈了她了。
琳琅知道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所以跪着也要走完,坚信总有一天,通过她的努力改变,她们会诚心接纳她的。
到头来都是徒劳。
傅溪尘烦躁极了,颦眉道:“琳琅既已嫁给阿兄,那便是你的嫂嫂,此后莫要再说此等胡话。”
傅雨烟脸上坚硬的笑容敛了回去,冷着脸从琳琅身旁越过,本以为她哭累了便要离开了,琳琅甚至还松了一口气。但傅溪尘清楚他妹妹的为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善罢甘休,以至于她每挪一步,傅溪尘的眼神都在跟随她。
傅雨烟在一名护卫的跟前停下,她停顿了两秒,随后便将护卫腰间的剑快速拔出,她的眼神狠绝,转身便向琳琅的后背刺去。
不曾想,那一剑没有成功刺进琳琅的肉体,剑身被旁边的傅溪尘死死的抓住,鲜血很快便从手中滴落了下来。
琳琅惊讶地回头去看,那把剑就离琳琅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她顺着那只滴血的手往上看去,傅溪尘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脸色黑地不成样子。
他用力将剑从傅雨烟手中抽了过来,随意往旁边一扔。
傅雨烟被吓得瘫软在地,往后倒退着,嘴里一直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伤阿兄,我不是故意的……”
傅溪尘说:“三姑娘累了,送她回房休息。”
傅雨雾连忙上前去同婢女一起将傅雨烟从地上拉起来,她搀扶着呆愣的傅雨烟往外走,嘴里还说着安慰她的话。
琳琅见她们走后,连忙抓过傅溪尘的手来查看,心疼极了,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外掉,张绒惜去世她都没有这么伤心。
“下去包扎一下吧……”
“无妨。”傅溪尘说:“我再待会儿,你忙活一天也累了,回房休息吧。”
傅溪尘抬起那一边没有受伤的手将琳琅脸上的泪水拭去,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去吧。”
“你们也都下去吧。”
很快,春华居就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傅溪尘起身走到床边,垂眸看着这具冷冰冰的尸体,忽而瞥见了旁边梳妆台处有胭脂和铜镜,掉落在地,被椅子遮掩住,不易被看见,而梳妆台的位置也有些挪动。
他疑惑地朝着那边走去,立在此处细细斟酌。张绒惜为人刁钻,就连房中的家具都是一丝不苟,位置在哪便在哪,不可有一丝偏差,整个房间看起来格外整洁清爽。
依照张绒惜的为人,胭脂和铜镜掉落在地她怎么可能会看不见?她看见了怎么会不捡起来重新摆放整齐?而且这地上的印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梳妆台挪动了一两厘米的位置,张绒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挪动屋中的任何家具。
想到此处,他忽而想起了他们离开春庭院后看见了林玉迟带着人向春庭院走来,说是来跟张姨娘商议一下晚膳的事情……
“那个时候,阿娘正在梳妆……莫非,她与林姨娘发生了争执?”
-
崔扶月被押入了大牢,手脚都锁上了铁链,周章还特意吩咐了要好生照料着点,莫要让她冻着饿着。
那两名狱卒弯腰互相对视着,意味深长地道了声是,待周章离开后,便奸笑着瞥了牢房里的崔扶月一眼。
崔扶月生的好看,就算是穿着囚衣也没有失了美色。
她靠着墙坐着,大牢内非常昏暗。只有那一小扇的窗户能透进来一缕月光,和那被风飘进来的雪花。此时并不安静,因为是上元佳节,烟花爆竹声响彻云霄。
她听见了几名狱卒说:“这大过节的还得守着这群人,累挺。”
“知足吧,头儿还给咱送了元宵来,快来吃点儿。”
“诶,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那位什么来头?犯什么事儿了?”
“就一奴婢,据说是有杀人的嫌疑。”
“杀谁了?”
“东阳侯的二姨娘。”
那狱卒呼了一声,道:“现在的小姑娘胆儿真肥哈,东阳侯府什么地方,这都敢造次。”
那狱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想说又怕被听见,便小声贴着另一个人的耳朵说:“傅池衍的人。”
“那!那倒也不奇怪了。”
“是吧。”
崔扶月无奈地闭上了眼,夜深了,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但睡得并不死,夜间不是被冻醒就是被审犯人的哭喊声吵醒,第二日黑眼圈非常地重,嘴唇也有些白,整个人都没什么气色。
届时,她的耳边响起了有人敲铁门的声音,那声音非常近,她确定是在敲她的这个牢房,她蹙着眉头睁开眼,便见那狱卒将饭菜放了进来,说:“吃饭了啊。”
崔扶月眯着眼睛垂眸往那饭菜看去,旁边还有一份白粥和咸菜,她便坐直了身子,问道:“大哥,敢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狱卒犹豫片刻,想起了周章的话,便将时间告诉了她,说:“午时。”说完便提着食盒去送一下个牢房。
崔扶月闻言叹了口气,睡醒才意识到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便爬到了门口将饭菜端到了桌子上来吃。
“你看她还有心情吃东西呢,都是将死之人了,没必要了吧。”
崔扶月抬眼去寻找音源,是她隔壁牢房的人发出的声音,她的隔壁被关了两个男子,看起来岁数也就比傅池衍大上三四岁而已。
崔扶月只轻飘飘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饱死总比饿死好。”
那男子立马便对崔扶月提起了兴趣,他走到栏杆处,问道:“你犯什么事了?”
崔扶月冷笑道:“杀人。”
她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两个,没想到他们还真信了,还笑道:“你猜我们是做了什么进来的?”
崔扶月不语,只顾着低头吃饭,那男子见她不说话便主动告诉了他,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和奸罪,哈哈哈哈,那方员外你知道吧,他的千金就是被我——”
那男子的话音未落,崔扶月便将手中的筷子朝他扔去,生生是扎在了他的肩膀处,疼地哇哇直叫。
“我崔扶月此生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淫贼。”
“他娘的!知道我是谁吗你!来人,快来人!”
狱卒悠闲走来,还在用牙签剔牙,含糊道:“干嘛呢干嘛呢?”
那被筷子打中的男子的同伴解释道:“这小贱蹄子见我俩不爽,伤了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