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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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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扶月猛得一颤,似乎很惊讶涵嬅会问这句话,张口欲要回答,便又听见涵嬅说:“正清在调查那日偷听你与琳琅公主谈话的事情,我逼他告诉我的。”

    崔扶月知道有人偷听这件事,但还是淡淡问问道:“谁偷听?”

    “朝宜。”涵嬅说:“但是她没有任何反应,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崔扶月僵硬地笑了笑,说:“她可能只是路过。”

    路过?她知道不是路过,谁都知道不可能是路过,谁不知道朝宜一直对崔扶月怀恨在心?谁又知道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在保命?或者说有其他目的。

    翌日,空中还不见得一丝天光,崔扶月也才入睡不久,便听见了屋外嘈杂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只见门外的影子匆匆忙忙,话语声絮絮叨叨,吵得人很难入睡。

    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忙初五的婚事,明明是在东阳侯府举行,公子府也一刻没有消停,说是入洞房是回到公子府的,该装饰的还是得装饰。

    恐人数太多,席位不够,甚至在皇宫与公子府也都摆上了酒席。崔扶月衣着单薄,轻轻推开房门,寒风立马灌进了屋内,冷得人直发抖。

    只见屋子上都挂上了红绸与喜字窗花,灯笼也挂了不少,比过年时还喜庆。不少婢女小厮来回跑,架着梯子挂红绸,寒冷的雪夜都让他们的额前挂上了一层薄汗。

    大家都在忙,唯独没有叫醒她。

    她随便找了个人问了问,那人却是说“公子吩咐了,让您好生歇息,这些重活我们这些下等婢女干就成。”

    崔扶月立在门口望着对面的浮云居,屋里的灯是亮着的,人影绰绰,在烛火的摇曳下跟着晃动,她清楚的看到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弓着背,似乎在谈论着些什么。

    她正要回屋,便看见了正清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急急忙忙地离开了,随后便看见了傅池衍。

    傅池衍出来时往飞鸟居看了一眼,突然便与她的目光对视上了,他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离开青棠院。

    傅池衍一路走到公子府门前,坐上了马车。

    而就在这时,他透过窗户看见了空中飞来了一只白鸽,这白鸽有些特殊,脚上绑着一根红绳,嘴里叼着什么,扑腾着翅膀进了公子府内。

    他突然便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那白鸽脚上的红绳让他清楚的知道了,那是怀宁殿的飞鸽传书。而这白鸽正是往公子府内部飞去了。

    他若有所思,感到车内晃动,马车已经正常往前驶去了。

    崔扶月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抬眼便看见了那只停在窗前的白鸽,她微眯着双眼,起初以为不知道是谁家的鸽子闯进来了,但突然便注意到了那鸽子脚上的红绳。

    那日在碧玉亭,琳琅同她讲:“待一切准备就绪,我会以飞鸽传书的方式将计划告知于你,你只要记得那鸽子的右脚上,绑着一根红绳。”

    崔扶月豁然开朗,立马将手中的木梳放下,小心翼翼的将鸽子嘴中卷成条的书信拿了下来,在她取下来的那一刻,鸽子又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她将窗户关了起来,走到书案边坐下,借着烛光去了那纸条中写的什么:一切已准备就绪,逃跑路线已为你筹划好,明日你找好时机,只需一把火。

    崔扶月看完后,不太能理解琳琅的意思,什么叫只需一把火?难道她要将参加婚礼的人一并烧死?可她的目标只有杀父仇人与和灭门案有牵连的人,并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想到这,她欲将纸条递到了烛火中,将那薄弱的纸条烧成灰烬,可是她犹豫片刻,还是没有烧掉。

    ——

    葭月初五,空中飘下鹅毛大雪,院外的锣鼓震天响,唢呐声响彻云霄,鞭炮声连绵不绝,崔扶月一袭月白色衣裙走出房门,大步流星地来到了公子府正门前。

    “敛华,大喜之日你怎穿白色?”正清注意到了那一身白的崔扶月,便问道。

    崔扶月没回话,那傅池衍却从后边走来,跨上了马,垂眸看着崔扶月似笑非笑道:“无妨,随她。”

    傅池衍身着一身朱红圆领金绣锦袍,头戴银冠,腰系玉佩。郎骑骏马,迎十里红装。

    这一路上畅通无阻,两边皆是看热闹的父老乡亲,鼓掌欢呼,热情澎湃,都来沾沾一身喜气,趁早觅得一良人,共度此生,白首不相离。

    东阳侯府金丝院内,崔扶月跟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一眼那用团扇遮住面容的琳琅,确是与厌言对上了目光,只见她眉头紧皱,丝毫不见一丝主子嫁人的喜悦感。

    待到新人拜堂之时,崔扶月才站在了厌言的身边,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涵嬅也注意到了崔扶月的不对劲。

    那皇帝皇后与东阳侯林姨娘坐在高堂之上,笑容满面,东阳侯此时像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哈哈笑着与皇帝你看我我看你。

    周章坐在旁边,那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崔扶月时不时便瞥向她,意外看见了那朝宜的影子。

    只见她蒙着面纱,走到周章身后,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又匆匆退下,随后崔扶月的目光便与周章疑惑地神情对上了。

    厌言拍了拍崔扶月,示意她不要再看了。

    司礼道:“一拜天地!”

    琳琅的表情严肃,与那傅溪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四人除了周颜妺面带微笑,娇羞脸红,其余人皆是死气沉沉。

    涵嬅发现那坐在前边的周章时不时便盯着崔扶月看,严重怀疑刚才朝宜跑过来跟他说了崔扶月的身份。

    很奇怪朝宜是怎么跑出来,又怎么会认识太子,难道二人早有勾结?

    司仪又道:“二拜高堂!”

    厌言交叠的手全是汗,她的心跳的很快,在即将拜完高堂后,便凑到崔扶月的耳边说:“去。”

    崔扶月走前看了涵嬅一眼,只见她双眸含着些许泪光,眉头几乎皱在了一起,崔扶月表情严肃地挤进出了人群。

    周章不见了崔扶月的影子,面露恐色,他四处张望着,皆不见她的身影,起初她还不信朝宜的话,看见崔扶月莫名离开,才真的开始急躁起来。

    他快速地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去找离开的崔扶月,涵嬅犹豫片刻,也跟着那侍女跑来,厌言拦都拦不住,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作罢。

    “夫妻对拜!”

    崔扶月一路跑到了正堂后边,她见办事的不止她一人,几名刺客身着便服,将那一桶又一桶的火油倒了下去,走时还警惕地瞥了崔扶月一眼,打了个完事的手势。

    正堂内,厌言因太过紧张,不小心将手中的珍珠手链弄断,撒了一地。琳琅在对拜之时踩到了珍珠摔倒在地,全场瞬间便躁动了起来,傅溪尘也没有反应过来,连忙俯身去扶,谁知琳琅却道:“不行,脚崴了,起不来。”

    皇后担心的站了起来,却被皇帝拉了下来,只得着急得眺望着。

    周颜妺瞬间便有些恼了,这堂都没拜完她就搞这出,琳琅拜不了,周颜妺与傅池衍也无法继续进行。

    周章注意到了琳琅那不自然的表情,试探道:“琳琅,拜堂呢,你不如先忍忍,拜完堂再说。”

    “我真的站不起来。”

    傅溪尘有些为难,那些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有大臣也有世家子弟,通通围了过来。就在这时,从屋外跑进了一只肥大的老鼠,窜到了周颜妺的脚边,她立马便花容失色,惊叫了起来,蹦到傅池衍的脚边。

    当然,老鼠不可能只有一只,从屋外陆陆续续地跑了进来,场面一度慌乱,傅溪尘毕竟是与琳琅相识多年,再没有爱情也有友情,担心她在地上被老鼠伤到,立马将其横抱而起,匆匆向门外跑去。

    谁知就在二人跑出的那一刻,大门就被后来的刺客关了起来,快速落了锁,傅溪尘满脸疑惑地回头去看。他整个把琳琅抱出来的动作也是在琳琅的意料之外,她立马便挣脱了傅溪尘的怀抱,因为厌言还没有出来。

    琳琅看着那群持刀跑来的刺客有些不知所措,她分明只命了几人来次假扮小厮放老鼠,不知为何如今却见了一群刺客将正堂围住。

    琳琅正要往回跑,结果正堂的门外瞬间便燃起了大火,将整个正堂包围了起来,琳琅被火势挡住了前行的脚步,傅溪尘连忙上前将她拉回来,说:“别去,危险!”

    “厌言还在里面!”琳琅这一声怒吼,屋里的厌言似乎听到了,她双眸含泪地扭头看向那落锁的门。

    很快,火苗很快便延续到了屋内,皇帝与皇后被围了起来,嘴里一个劲而地喊着护驾,里面埋伏了不少琳琅的人,个个穿着便服,他们的目标似乎是高堂之上的皇帝。

    周章没料到这一趴,换乱地四处逃窜,傅池衍在人群中寻找着崔扶月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手臂还被那周颜妺死死的攥着。

    他似乎看到了立在原地不动的厌言,立马跑去焦急询问道:“敛华呢?!”

    厌言摇着头。

    “琳琅干的?”

    厌言没有说话。

    傅池衍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甩开了周颜妺的手,搬起椅子便往门上砸,似乎要将门砸烂。

    谁知他刚向门走去,有人便尖叫了起来,便服刺客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抹了一位大臣的女儿的脖子。

    来不起反应,起初保护皇帝的人也拔出了匕首,目标准确地向皇帝刺去,谁知只是划伤了皇帝的手掌,持刀的手立马便被人给踹开。

    那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东阳侯。这是他的院子,他藏了什么在院子里谁都不知道,他拔出了长剑,与刺杀皇帝的人对抗,是了,立功的好时机。

    傅池衍反手便将那椅子朝刺客的背后扔去,一个箭步飞上去一脚踹在了那人都脑袋上,夺过他手中的匕首,往他的心脏处扎下去,当场就断命了。

    “傅绥!救我!”周章被几个追着跑,傅池衍捡起那死掉的刺客的匕首,踩在桌子上飞过去,一刀插在那刺客的脖颈处,血液喷溅到他漂亮的脸上。

    周章躲到了傅池衍的身后,看着傅池衍来一个杀一个。

    这时,屋外的刺客将正堂围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琳琅的人,可以说是以前即墨家随着即墨将军出征苟活下来的人,后来琳琅刚过及笄,找到了自家的嫡出小姐,只有他们才知道将军到底是不是真的战死沙场。

    琳琅一个姑娘家,悄无声息地在宫外将这批人养活了,一个比一个忠心。要不是她经常一个人外出游玩,当真会让人起疑心。

    琳琅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她似乎不知为何此时会出现这么多她手下的人。

    而在后边的崔扶月被太子的侍女抓包了,她的胆子似乎没有那么大,颤颤巍巍地指着崔扶月说:“是你……是你放到火!我要去告诉太子!”

    谁知那侍女刚一转身,便撞见了跟着跑来的涵嬅,崔扶月步步紧逼,涵嬅也挡住了她的去路,正要求饶之时,脖颈处便被人狠狠一扎,直接倒了下去。

    侍女倒下,涵嬅这才看见了崔扶月的脸,她的表情冷得吓人,沾上了那侍女的血,和平日里在府中温和的敛华完全不一样。

    涵嬅看见她那冰冷的眼神害怕极了,“敛华……你……”

    平日里性情温和善良,处处照顾着府中大小事宜的人是婢女敛华,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崔凤将军之女崔扶月。

    崔扶月没有理她,长腿跨过那具还在流血的尸体,和涵嬅擦肩而过。身旁的正堂大火不断燃烧,就连其他院落,也开始起火。

    崔扶月突然便顿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如意阁的方向,那,似乎还有她亲手为外老太爷种下的海棠树,估计再也见不到它长大了。

    崔扶月跑到了正堂门口,看见傅溪尘正拉着要往里冲的琳琅,她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厌言……厌言还在里面!”

    崔扶月转身看向那熊熊大火,谁也不知道她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闭眼听着那屋里刀剑碰撞的声音,连绵起伏的哭喊声,鲜血溅到门窗上的声响,随即一滴眼泪夺眶而出。

    还有一个声音她听得非常的清楚,是周颜妺的声音,她喊着:“是崔扶月干的!她没死!是她干的!她就是公子府的敛华!”

    傅池衍闻言直接气到眼红,怒吼道:“你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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