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卜氏云天
少年见莫离肯搭理自己，慌忙抬头答话：
“家姐巫媚，乃是巫族卜氏直系传人。”
“巫族？”莫离微微皱眉，他有印象的巫族人只一个，那便是云山书院里的女化妆师。
少年见莫离并未生气，挥手抹了抹脸上沾染的尘土，一五一十将事情交待了个清楚。
岸边的游人三五成群，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这谁家孩子？没大人在身边吗？怕是犯病了……”
“是癔症吧，我看他不停地说都不带歇的。”
“会不会是看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啊……”
“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不干净的东西，你别吓我。”
“咱……报警吧。”
“这事不会出警的……干脆打急救电话吧，就说有人犯羊癫疯抽抽了。”
“可他也没抽抽啊……”
“按他这不带停地说法，下一步马上就该抽抽了。打吧，这么俊的一孩子，别折在这儿了……”
“对啊，这孩子长得真好，谁家大人这么不上心，让他一个人出来，真是的……”
卜云天一心只想得到莫离的答复，对身旁的叽喳之声是充耳不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莫离已知晓少年所求，但眼下自己马上要入阵，实在是分身乏术，顾不得许多。
他扫了一眼四周激动的人群，又看向少年：
“去杭城h大，找肖梦奇……就说是莫离让你去的。”
少年虽有疑惑，不知为何神君要让他去找一个凡人，但……既然神君发话，肯定是有理由的，所以他立刻点头应下：
“谢神君指点，卜云天即刻便去。”
莫离与红颜已走出好远，少年才起身拍拍裤腿的泥土。
“他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快……救护车还有多久才到？”
……
少年望向四周，略有不解：
“不好意思啊，我在这儿练习话剧台词呢……是打扰到大家了吗？”
见众人瞬间呆滞，少年又抹了抹脸上的泥，笑道：
“我还是换个地方练习吧。”
言罢，便匆匆离去，留一群热心观众风中凌乱。
“我就说嘛，这么好看的娃，怎么可能有病……”
“刚才不你说他看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嘛。”
“……”
少年听着身后的议论，心头一热，可他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暗道一句抱歉。
从最初通灵时的惊慌无措到现在的随口解释，卜云天自嘲般笑笑，加快脚步朝目的地而去。
莫离从传送阵踏出时，正巧见方历与一众鬼差候在一座高楼之下。
莫离抬眼望去。
此楼约三十层，是京都众多写字楼中不甚起眼的一座。
此时正是中午饭点，许多外卖小哥正聚在楼下打电话。
入口处，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取外卖的人中，有一名穿着碎花裙的姑娘。
“我说了，一定要用彩色的盒子装，为什么还是用的白色？”
外卖小哥听得一脸懵：
“这位女士，这是店家统一用的包装盒，给到我手上就这样啊。”
“你们都不看备注的吗？店家装错了，你就不会提醒的吗？”
碎花裙少女满脸的戾气。
小哥貌似也是一个新手，被怼得满脸通红。
“我……我……”
莫离盯着少女，开口问方历：
“这浓雾屏障渗透人界，影响心智如斯……有多少时日了？”
方历面色肃穆，拱手答道：“一周前开始有征兆，如今越来越明显了。”
莫离点点头：“你回去后跟冥三大人说，请右尊使再批一些定心露，看看能不能用在人界……
不然，即使破了血煞阵，这人界也离大乱不远了。”
方历领命应下。
见莫离站在屏障之外，转头看向自己，红颜上前一步道：
“莫大人，可是要现在入阵？”
言罢便起势准备施术。
莫离摇摇头：
“你不用为我耗神，待我入阵后，若肖尊使问起卜云天的事，还烦你到时说明一二。”
“请莫大人放心，红颜省得。”
众鬼差都好奇地望向莫离。
这红颜护法的入障秘术乃是左尊使亲授，虽说消耗很大，但效果极佳。
莫大人不用护法辅助，难道是有更好的法子？
众鬼差虽有听闻莫大人在亡魂爆破案中屡建奇功，让右尊使和桑大人赞不绝口，但奈何当初北门演武时轰动太大，莫离的柔弱形象太过深入鬼心，导致鬼差们对这位幽冥使一直很好奇。
莫离凝神，一道金光从眉心缓缓散开，将其笼罩在内。
红颜眸光闪动，眼神下意识便想避开，这金光让她不自觉地想躲。
方历和众鬼差却没有丝毫不适，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盯着莫离，看看他一步一步踏入浓雾屏障之内。
与莫离之前设想的不同，屏障结界内并非群魔乱舞，而是出奇的宁静。
高楼顶上，年喜珠低头坐在天台边抽泣，她身旁站了个文文弱弱的戴眼镜男生。
男生先是不停地围着她转，边转嘴里还一张一合。说着说着，忽然抬头将年喜珠猛得推了下来，然后自己也一咬牙从三十层的高楼一跃而下。
莫离看着摔成四分五裂又聚合完备的人影，眼眸微沉。
两具身影恢复如初，又闪现回天台，重新上演坠楼一幕。
莫离指尖弹出一缕红光，此光绕着年喜珠和白飞周身转了两圈，随即朝东南方飞去。
莫离跟着红光一路上上下下，最后停在了一处广场。
广场右侧有一个巨大的音乐喷泉，高高低低的水柱蹦哒地正欢。
灼华剑光正稳稳悬于那座白色丘比特雕像的弓箭之上。
莫离将灼华剑光铺散开来，漫漫红光之中有黑影萦绕。
这些黑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沿丘比特之箭尖射入喷泉池中。
池内有一个小小的漩涡，黑影沿着漩涡盘旋而下。
莫离心念一动，金光罩快速收缩成针尖大小，包裹着莫离魂体朝漩涡飞去。
漩涡中如黑潭闭日，好一会儿视野里才出现亮光。
说是亮光也不对，应该是雾蒙蒙一片，但大致能分辨出四周的轮廓。
针尖般的小金珠随着薄雾微微颤动，那些黑影呜咽着绕着中间一根柱子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