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当年重现
一片朦胧。
似是某处后山。
莫离与肖梦奇并肩立于一小溪旁。
“他们似乎看不见我。”肖梦奇语带失落。
莫离转头，环视一周。
这段时空影像被人用法力保留在了银镜之中。
他与肖梦奇现在就像是在观影，并不能干涉什么。
溪边的少年，莫离没有什么印象。
但站在少年身侧的紫衣女子，莫离却识得。
水月楼，镜中仙。
此时紫霄并未用轻纱遮面，她正微微偏头笑意盈盈听少年说着什么。
肖梦奇眼眶热气蒸腾，一种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
他自幼养在爷爷身边，与爷爷感情最深。
但现在却天人相隔，连句话也说不上。
莫离见状，轻轻拍了拍肖梦奇的肩头：
“斯人已去，只是换了个皮囊轮转往复。
你们缘若未尽，自有相见之日，莫要太伤心。”
肖梦奇咬着嘴唇点点头，指着少年问：
“这是当年的经历再现吗？爷爷身旁那位紫衣女子可就是传说中的仙女？
可盘龙山内并无这处小溪啊？”
莫离伸出右手食指，立于唇边，轻声道：
“先看。”
于是，肖梦奇平复好心绪，也静静地听溪边二人对话。
几炷香后，肖梦奇终于从两人你来我往的谈话中，把事情捋了个大概。
“我爷爷是在写生时，遇见的紫霄姑娘。
但他回家取好画，再返回盘龙山，却找不到人了。
从那时起，爷爷每日便会拿着银镜念叨，希望能出现神迹，让他再见仙子一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在三年后的某日晚上，爷爷又将银镜捧在心口默默念叨，迷糊之中竟然到了这儿，见到了紫霄姑娘……”
莫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此处是水月楼的后山秘境。
当初紫霄青霜便是借这秘境入口启用的传送阵，隐居于盘龙山腹，等待送画人。
谁知，就在遇到肖天佑的第二日，传送阵却意外重启，将紫青二人投入了秘境之中。
青霜修为不如紫霄，掉入秘境后便一直昏睡不醒。紫霄试尽了法子，也无法与外界联系。
当初，她是受师命悄无声息入的盘龙山，只因阴阳枕一事关系重大，其余七大派各怀心思，不得不防。
而师父在交待好她之后就闭关了。
现如今，她只能在秘境中默默等师父出关。
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去溪边采清心草，捣碎后喂到青霜嘴里。
若只有她一人，困在秘境哪怕百年，也无需忧心。
可现在……妹妹受伤，那位肖公子拿到画后见不到自己，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紫霄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直到在溪边又遇见傻愣愣的肖天佑。
少年脸上染了些蓝色颜料，手中还握了支画笔。
那呆呆傻傻的模样一如从前。
肖天佑说，离上次一别已有三年。
可紫霄在这秘境中，以日出日落计，至少也过去了好几十年。
虽然，她的容貌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肖天佑的喜悦表现得很是直接，整个人就像只开屏的孔雀，就连头发丝都在冒泡泡。
紫霄第一次见到笑得如此张扬明媚却又不让人心生厌离的少年。
水月楼的师兄弟们，见到她时都是恭恭敬敬，头都不敢抬。
偶尔有胆子大些的，来向她请教修炼上的疑惑，也是问完就走，绝不多留。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太过严肃，师兄弟们怕她，后来听青霜说起，才知他们是紧张。
青霜总是夸张地给她比划，谁谁谁又躲在转角偷偷看她，却不敢上前。
谁谁谁又画了她的画像，藏在枕头下被发现了，正在被其他人追着打。
总之，在水月楼，她就是被师兄弟们捧在高空的明月，入不得凡尘。
青霜可以和大家打打闹闹，而她只要与谁多说两句，那人便会被无形的针对。
既如此，那便不说吧。
慢慢的，身上的活泼气息越来越淡，对一切都变得冷冷清清的。
紫霄看着眼前诉说着相思之意的明艳少年，忽然就被触动了。
就如千年积雪被暖阳照耀，心中寒意一点一点消融。
肖天佑很确定，自己刚才是躺在床上的。
所以，现在肯定是在做梦。
苍天怜悯，终于让自己梦到一回仙子了。
既然是梦，表明心意没关系吧……若是现实中，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放肆。
肖天佑长这么大，怕是从来没有一气呵成说这么多的话。
他把第一次见到紫霄时的震憾，与紫霄分别后的想念，以及再见面时的欢喜一字一句娓娓道来。
不用刻意琢磨，字字句句都发自肺腑，好似已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出口成章毫不停歇。
紫霄听着情真意切的话语，看着少年眼中的点点星光，也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她很珍惜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不同于师父对她的疼爱，青霜对她的维护。
这种爱重让她心悦，却又伴着微微的心悸，是一种陌生又新奇的感觉。
她喜欢这种感觉。
也喜欢带给她这种感觉的少年。
肖天佑口若悬河，涛涛不绝。他怕这梦马上就会醒，所以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终于，待他恋恋不舍说完最后一个字，便立刻屏息紧闭双眼。
紫霄不解，好奇道：
“你为何闭眼？”
咦？仙子还在，梦境未散，肖天佑这才松了口气。
果然是蒙上天垂怜，让自己可以再与仙子待上一会儿。
紫霄见少年脸上瞬间闪过惊喜，而他睁眼的刹那，眼中正倒映着面颊微红的自己。
紫霄稍稍有些不自在。
她侧身轻咳一声，说要去采清心草，邀肖天佑同行。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
肖梦奇则一直保持震惊状态。
离别的伤感已随风远去，现在只剩眩晕。
他彻底被少年郎那行云流水披头盖脸的一通表白给震懵了。
爷爷当年……也太会整活了，这稿子提前背过了吧。
肖梦奇还在兀自消化眼前的一切，并未察觉自身的细微变化。
而莫离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肖梦奇双眼的能量波动。
“闭眼，回神，调息。”
莫离手掌轻搭于肖梦奇左肩，
“此番际遇，或可助你感悟出驭炼阴阳瞳的至真心法，莫要大意。”
肖梦奇听话，乖乖照做。莫离则缓缓收回右手，心下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