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谁梦初醒
灼华心中百般滋味。
假的拼命想证明自己是真的，真的却一直证明不了幻境是假的。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灼华这次苏醒，让小六看到了希望。
只要能留住娘娘，说服娘娘不要再执着什么破幻，这一切便不会改变。
自己也可以从恐惧里脱身。
“小六，其实……”
“娘娘，您累了。我和意怜明日再来看您。”
小六给灼华掖了掖被角，起身往外走去。
林意怜也赶忙对着灼华福了一福，紧跟着小六离开了金玉轩。
灼华现在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粘稠得完全无法运转。
他必须好好捋一捋。
出现在小六脑海中的声音是谁？为何小六也有桃花印？
小六与小七，一个极力抗拒，一个愿意尝试。
小七……
灼华歇过一夜，腿脚已好些了。他扶着墙，移到房门处。一开门，就见阿珠端着碗银耳羹站门口。
“娘娘？”
“阿珠，带我去见小七。”灼华语带焦急。
“小七？小七被派到香雪山去寻雪莲了啊。”
阿珠进门后将银耳羹放桌上，又小跑着过来扶灼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灼华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地上。
“教主昨天后半夜下的令，让小七即刻动身。
当时太晚了，就没来打扰您，小七让我代他给您道个别。”
灼华被气得咳了两声：
“小七已离开圣教，为何还会被差遣？”
阿珠将灼华扶到位上坐好，又把银耳羹端到灼华手边：
“娘娘有所不知，小七一直是圣教的护法……”
灼华喝着银耳羹，犯了愁。
他把调羮在碗里转了好几圈，突然停住：
“阿珠，你说我现在也下个令，能把小七召回来吗？”
“娘娘，小七这次去找雪莲就是为了给您做药，教主不会让他回来的。”
“药？”
“对啊，教主可担心您了，怕您再度陷入沉睡，特地在古书上查的方子呢……”
阿珠见灼华只喝了一半银耳羹，“是不是太甜了……我记得娘娘吃不了太甜，下次我少放点冰糖。”
灼华端着碗，一口气将剩下的全喝了：
“味道很好，不用改。”
阿珠笑得合不拢嘴，开开心心捧着空碗出去了。
灼华却坐在桌旁，陷入沉思。
香雪山脚下。
漫天风雪，阻断了小七前进的道路。
他将衣袍在腰间打了个结，双手攀着岩壁上的凸起，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这座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的高山，便是传说中的香雪山。
山顶之上的圣雪莲是延年益寿的佳品。
小七爬到半山腰时，忽然发现面前的这块岩石颜色不对。
他只用右手攀住高处，缓缓松开左手，敲了敲石壁。
“咦……里面好像是空的？”
小七试着用力往里一推，整块石壁竟向里翻转，一股吸力直接将他拽了进去。
这是一个只能容下一人的石室，室中央铺着些干草，像是曾有人在这休息过。
小七抬头上望，石室顶直通香雪山顶，有一束光从最顶端的圆洞处射进来，刚好照在室中央。
他走回刚才的入口处，想将闭合的石壁再翻转过去。
可无论怎么敲打，岩石都纹丝不动。
难道，是要困在这里了？
小七站到干草上，任阳光铺洒在身。
此时，他忽然又感受到了十二年前，娘娘晕倒时那种空白感。
呼吸停滞，整个人开始慢慢消融。
这次，他没有丝毫恐惧，就那么静静站着，任凭感官觉受一点点消失。
一扇门在他眼前缓缓打开。
无数颗星辰倒映于他的眼中，七彩的光芒如穿梭于暗夜的精灵，旋转跳跃舞蹈……
空灵美妙的乐曲由远及近，每个音符都敲在小七的心上。
朦胧之中，身体深处有一股能量似乎在与这星辰之乐应和。
也开始抬头，环绕，盘旋着向上。
那种来自生命本源的悸动，唤起了沉睡已久的恐惧。
小七立刻想起娘娘教的心法，如如不动。
不给恐惧任何的受力点，直接撤掉。
本源之力没有了阻碍，直接将恐惧转化为其所用。
所有的能量如小溪汇成大海，一路席卷洗刷，从海底直冲穹顶。
无边的金光瞬间炸开，像是回到了宇宙初开的刹那。
星辰聚合演变，星座各归其位，一个巨大的轮盘缓缓出现在宇宙中心。
轮盘先是只有一个平面，它围绕着中轴顺时针旋转，每转一度，便多出一面。
转完一周，这轮盘便成了一个球。
此球依旧旋转不止，一边转一边扩大它的覆盖范围。
小七心念一动，瞬间到了球体的中心。
他站在圆圆的空室中，四周布满了像镜子一样的显示屏。
这里可以看到十方上下球内所有小世界的一切。
“这是摩轮幻境的中控室。”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小七的脑海。
“摩轮幻境？”小七说出这四个字后，十方世界的动态画面突然就凝滞了。
一个穿着淡蓝衣袍的男子缓缓出现在小七的身前。
“我见过你。”小七偏头打量男子。
“嗯。”男子笑得眉眼弯弯，“我知道。”
“你是娘娘说的那位幽冥尊使，对吗？”小七神情雀跃。
“不，那只是一个身份。”男子开口道，“我可以做幽冥使，也可以不做幽冥使……关键点不在这。”
“那关键点在哪？”小七追问。
“关键在，我就是你。”男子的手抚上小七的头顶，
“就像海里游荡的水变成飘在天上的云，而云又化成落下的雨……都是那一个，不是么？”
“小七，醒来吧。”
……
小七再次睁眼，他依旧站在空空的石室之中。
只是洒在肩头的由金色的阳光变成了银色的月光。
少年舒展双臂，勾了勾嘴角：
“真是……好长的一个梦啊。”
圣教，金玉轩。
“娘娘，教主和新夫人来看您了。”
“都说了不见，让他们回去吧。”
阿珠叹了口气，走到门边对外面说了几句什么，又转身回来。
“娘娘，教主还小，不懂事，您和他置什么气啊……”
灼华面上泛起阵阵怒意：
“阿珠，小六他派人去追杀小七啊……现在小七生死未卜，你跟我说这叫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