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镜花水月
肖天佑在画舫歇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晨便与紫霄道别，兴冲冲往家跑。
一路上，鸟语花香，神清气爽，关键是还有仙子送的糕点啊。
听青霜说，画舫上的点心都是紫霄闲来无事自己做的。
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也只有逢年过节，紫霄才会做上那么一些。
肖天佑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傻笑。
“仙子姐姐人美心善，手还巧，我得赶紧替她把画取来。”
回到家时已快中午，肖天佑刚一进门就被父亲一顿吼。
“死小子，昨晚跑哪去了，还学会夜不归宿了啊？”
“爸，你骂归骂，别上手啊……唉哟！”肖天佑一个闪身躲到屏风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爸，咱家是不是有幅祖上传下来的古画？”
“你小子……嗯，是有一幅，怎么了？”
肖父听到古画二字，放下了手中的鸡毛掸子。
“你听谁说的？”
“昨晚，我遇到了一个人……不对，是一个仙人。”
肖天佑从怀里掏出那枚银镜。
“她让我把此物带给你。”
肖父接过银镜，略有些出神。
“爸……爸，你怎么了？”
“哦……没事。”肖父扶了扶眼镜框，“我只是有些感慨，这代代相传的承诺，终于要兑现了。”
后来，肖天佑拿到了画，正出门时却被发小给架到了某茶行开业典礼上。
这小子背着他给接了活，事到临头，只能强行把人给押了去。
肖天佑无奈只好现场作画，还陪着应酬了一会儿。等一切忙完，已是夕阳西下。
没办法，只能第二天再去了。
可当第二日，肖天佑再次出现在盘龙山深处，却怎么也寻不到那面镜湖了。
再见仙子，已是三年之后。
那天恰好是他娶亲的日子，当时紫霄的神情有些奇怪，只嘱咐他好生保管古画，等到命终之时，将画传给孙儿。
他的孙儿，是命中注定的阴阳使。
肖天佑一头雾水，追出去时也只见一缕紫烟飘过。
后来，他果然有了个大胖儿子，儿子又给他生了个大胖孙子。
他一直记得紫霄的话，所以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决定把画交给孙子。
不过，肖天佑并未将细节全部告知，只轻描淡写说自己年轻时去盘龙山写生有奇遇，让肖梦奇带着画去杭城，自会有人联系他。
肖梦奇打开古画，上面是一个白玉枕。
“爷爷，画我能带，但那个什么阴阳使，我可是不当的。”
肖天佑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这个你拿主意。”
肖梦奇带着画去上大学了。学期中旬，忽然接到电话说爷爷病重。
待他连夜买机票转高铁赶回家，爷爷已处于弥留之际。
见到肖梦奇的刹那，爷爷精神恢复了些，像是回光返照。
絮叨了一会儿家里日后的安排，爷爷突然很郑重的看向肖梦奇。
“孩子，若有人来寻你，我希望你能接任阴阳使，这是爷爷最大的心愿。”
“爷爷，可您上次还说让我拿主意的。”肖梦奇不解。
“上次啊……我还有太多事不知道，不知道这背后的付出与牺牲……”
“爷爷，当年您进盘龙山究竟遇到了什么呀？”
肖梦奇忍不住想知道。
爷爷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许久，才轻叹了句：
“镜花水月一场梦，梦醒，终成空。”
然后，就这么静静的，安详的去了。
……
肖梦奇回过神来，见眼前之人都望着他，旋即笑笑：
“爷爷临终前，就是嘱咐让我接任阴阳使，然后就是些家里长短，没别的了。”
镜中仙眼眸低垂，攥着丝绢的手松了松。
“谢肖尊使告知。”
“不过……好像还说了句什么……镜花水月一场梦，梦醒终成空？”
“镜花水月一场梦，梦醒终成空。”镜中仙喃喃自语，连手中丝绢坠地都未察觉。
“原来，他都知道啊……”
见镜中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肖梦奇弯腰捡起丝绢，递了过去。
“仙子与我爷爷是旧识？”
镜中仙接过丝绢，收敛心神，顿了顿才开口：
“算是吧……尊使今日也累了，我就不打扰了。日后若有差遣，水月楼自当受命。”言罢，转身带着弟子们离去。
紫衣见镜仙子要走，随即也拱手辞别肖梦奇，一路追了上去。
“好了。”肖梦奇转了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终于可以收工啦。”
“肖尊使，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秦诺打趣道。
“哪敢忘了你呀，今天的事谢了啊，兄弟。”
肖梦奇一把搂住秦诺的脖子，宽大的袖子直接甩了秦诺一脸。
“那个……不好意思啊，这衣服太不方便了。”
肖梦奇退了回来，无奈的甩了甩袖子。
“肖大人，这白圣华衣是防御中的圣品，最是通灵，改改样式什么的小意思。”
肖梦奇闻言抬头，眼前站了位穿得花花绿绿的美貌少年。
少年笑得春光灿烂，天真无邪，但周身却隐约有一股绿莹莹的魔气。
“你是……”
“我是冥府的，和秦公子他们一起。”
言罢，他搂住银发少年的胳膊以证身份。
“可是……＂肖梦奇的阴阳瞳能识一切伪装。
在别人眼中，这少年或只是一个冥府亡魂，但他却能感知那特属于海魔王族的气息。
潘若安对肖梦奇眨眨眼：
“肖尊使，您只需将神识注入圣衣，它就会听话的。”
肖梦奇按照潘若安的话操作一番。
果然，宽袖长袍瞬间幻化成一套合身的休闲服。
这下总算不扎眼，可以回学校了。
“你眼睛咋了？”银发一转脸，就见潘若安一个劲儿的在那眨眼，“抽抽了？”
潘若安面色一垮，把银发胳膊一丢。
躲是躲不掉的，主动示好，只是希望肖梦奇嘴下留情不要点破自己身份。
至于说，能瞒多久……听天由命吧。反正自己只是打赌输了来兑现的，若是找不到……大不了再用别的法子。
肖梦奇见少年一会儿眨眼，一会儿皱眉，神色不断变化，有些想笑。
“哦，原来是冥府的兄弟，谢了啊，这衣服合身多了。”
潘若安见肖梦奇暂时替他瞒住了，一脸感激。
“尊使客气了，都是托幽冥使莫大人的福，小的只是传个话。”
莫离摇头，这小子还会借花献佛了，自己可啥也没说啊。
“幽冥殿莫离，恭贺肖尊使当任。”
肖梦奇正待回礼，却在见到莫离的瞬间，愣了一愣：
“莫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