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前任裴峰
刚出殿门，莫离就见少年蹲在地上，百无聊赖。
“冥界也没什么好玩的嘛，早知道当初就不打那个赌了。”少年用手上的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嘟嘟囔囔。
“怎么？后悔留下来，想去投胎了？”莫离负手走了过去。
“没有的事。”少年迅速调整了表情，一张脸笑得格外灿烂，“莫大人有何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莫离把左幽寒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叫盘……潘若安。”少年站了起来，平视莫离双眼。
“主人小心！”灼华的声音在脑海炸开。
少年的眼眸像是一潭碧绿的湖水，荡漾开一圈圈旋转的波纹，让人沉迷，想投身其中。
“咦……海魔摄魂咒？”久不露面的冰魄突然开了口，“小灼子，不想让莫公子受伤，就用你的剑气顺着他的波纹去。”
莫离并不闪避，只静静看向少年，一缕红光顺着视线被吸入绿眸之中。
“啊……”少年突然双手抱头，又蹲了下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再睁眼时，潘若安已恢复了正常眸色，心有……余悸。
“真是没想到，冥界鬼吏竟可操控辟邪阳火，莫大人很是让我意外啊。”
“我要去趟洗心阁，走吧。”莫离留下这句话，直接转身走了。
潘若安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浑身不得劲儿，但也只能按下满腹疑惑，跟了上去。
自从得知，这破旧的洗心阁就是冥王当初的书房，莫离便觉得有必要好好探查一番。
依冥王一会儿留分身，一会儿留密信的性子，极可能留点什么在书房里，作为应急锦囊之类。
让冥一和潘若安在屋外守着，莫离踏入了洗心阁。
昏暗的油灯静立一旁，火苗有气无力的跳动着，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但莫离知道，这盏灯乃是天界长明灯。星月幻境中，此灯火光赫赫夺目，灯座纯金闪耀，完全不是现在这副蔫了巴叽的模样。
难道……是障眼法？
莫离用手轻抚灯座，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不同于灼华剑气的暖香，此香味清冷至极，和冰魄给人的感觉有些相似。
香味转瞬即逝，莫离又用衣袖擦了一下灯座，此时，香味比之前浓了些，但只一瞬，又没了。
莫离坐在木椅上，盯着长明灯，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幕幕画面。
突然，定格在上班的第一天，那个叫胖三的汉子的身上。
“小兄弟，来，办个业务。帮我用这张布擦一圈那个油灯灯座，擦完之后把布给我。”
“不好意思，本接待处没有这项业务。”
“不对啊，白鑫跟我说的，整个冥府就5号前台能提供，我今儿个可是跟兄弟们打了包票，你怎么着也要给我办了。”
“小兄弟，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少不了你的份儿。”
“胖三，5号换人了，大哥让你赶快回去。”
“换人了？”
“嗯，出事了，回去再说。”
……
莫离起身出了洗心阁，他要去确认一件事。
“莫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你留在此地，我去去就回。”
潘若安收起笑容，神色晦暗不明。
莫离去找青沐，问幽冥异香之事。青沐摇头，说冥王当初只提了一提，并未详说此是何物。
莫离又问起洗心阁之前是谁在负责，5号位的前员工是谁。
“其实，千年来都是1号到4号，6号到10号在负责冥界鬼众具体业务，5号只提供信物寻踪。
上一位5号前台是桑老弟推荐的，已经转世去了。”
“转世了？”莫离有些为难，“大人，我需要此人的相关信息，他身上或有这次贪欢案的线索。”
青沐一听，顿时慎重起来，让档案室立即调卷。
“裴峰，冥府当职120年，其中任淬神殿冥侍100年，任5号前台20年。现投身于邺城肖家，家中排行老二，名肖峰。”
“右尊使大人，冥差可否用入梦术直接询问当事人？”
“这得根据案件性质，重大案件可以使用。但……裴峰投胎前喝了孟婆汤，你问他也不记得啊。”
“那……洗心阁可装有监控？”
“有，10年前统一装的。”
“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先调监控吧。”
莫离随青沐去了淬神殿的监控室，调出了裴峰当职时的画面。
用擦布窃取幽冥异香是近段时间才发生的事，莫离直接从后往前看。
一连看了好几段，可疑人物没见着，花不凡倒是出现了好几回。
莫离继续看下去，青沐也盯着屏幕不说话。
终于，画面里出现了一个青袍男子，坐下之后和裴峰说了几句，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白布，递给裴峰。
裴峰起身，用白布擦拭了一圈灯座，回来后将布还给男子。
男子面带喜色，十分感激，双手奉上一个信封。裴峰点点头，接过来也没看，直接把信封塞到办公桌靠墙的缝隙里。
再往前，陆续出现了类似的画面，都是让裴峰用白布擦拭灯座。
莫离抬手，闻了闻刚才擦灯座的衣袖，依稀还有些极淡的香味。
“大人，那白布或有留香的功效。”
“嗯。”青沐随手变幻出一颗留影珠，将出现在画面中的可疑分子面容都印于其中，包括之前找过莫离的胖三。
“冥五，你速速调拨人手去查这些鬼众，有消息随时来报。”
青沐扬手往空中一拋，珠子瞬间没了影踪。
离开监控室，莫离匆匆赶回洗心阁。
办公桌左侧与墙壁有大约半寸的缝隙，隐约可见里面有东西。
莫离将桌子往外移了移，好些信封啪啪坠地。
一共十二封，其中十一封都是冥金，每封里面有一张百元冥金纸币。
第十二封是一封信，落款是裴峰。
“5号前台的下一任兄弟：见信佳。
能读到此信，想必你已经看到我送你的小惊喜了吧。不用太感谢我，1100冥金就当我这前辈送你的见面礼啦。
洗心阁漏风实在太严重，你可以用这些冥金去夜市找一个叫叶灵的，买一个他炼制的防风罩，套在门上。我与他有些过节，他不肯卖给我，但你去买应当无事。价格也帮你打听好了，800冥金。
剩下的300冥金你自己安排吧，建议给油灯买个灯罩之类，我能有这小金库全是托他的福。
青眼帮的帮主特别喜欢闻油灯灯座的香味，这段时间老派人来买。
我寻思，喜欢闻香虽属癖好，但也不是啥大事，助人为乐的同时还能帮我的接斑人攒点见面礼，两全其美的好事嘛。
行，不多说了。明日我就要去投胎了，虽然知道肖家是个富庶人家，但貌似家庭成员关系复杂，也不知到时候我能混成啥样……唉，前路漫漫，先走一步。
素未谋面的前同事 裴峰”
看完信，莫离一时不知该作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