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做事，要对得起良心
看到很多家长学生，都盯着歌舞团的那几个女演员猛看后，李东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当初他决定邀请歌舞团，前来活跃气氛时，忽略了年代。
放在未来，这些穿着超短演出服的女演员，穿着简直是太普通了。
大街上比比皆是。
反倒是那些走红地毯的女星，穿的那叫一个荡气回肠。
可这是九零年代，尤其是在学校！
李东方想到这儿后，眼睛一亮，连忙找到了歌舞团的老板。
老板姓黄，来自云海市。
三十来岁的黄老板，脑后梳着马尾，花格子衬衫，喇叭裤尖头皮鞋，满脸胡子还戴着个金丝眼镜，特潮流的样子。
“什么？”
听李东方说明来意后，黄老板愣了下：“你不让那些女演员，登台演出了？”
不等李东方说什么，黄老板就笑了：“兄弟，你这思想得转变下了。这要是放在南方，我手下的这些女演员，穿着只能说是绝对保守。就算放在云海，也就那么回事。”
“你说的不错。其实她们什么都不穿，我也不会当回事。”
李东方苦笑：“但这儿既不是云海，更不是南方。而是在校园。黄老板，你看看，现场数千人，一半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黄老板抬头看去。
也苦笑：“兄弟，实话告诉你。凯蒂拉克歌舞团，就是仗着这六个女演员一起跳舞，创造效益了。如果她们不能登台，俩小时的演出时间，可能连半小时都撑不上啊。”
黄老板说的没错。
李东方也知道。
九零年对于老百姓的文娱审美这块来说，可是个分水岭。
这时候只要拉上几个，身材相貌骄人的女人，学点天竺少女之类的舞蹈，那就能横扫大江以北。
如果没有跳舞女演员，这个歌舞团，也就没了“灵魂”。
李东方回头看了眼，对黄老板说：“我是这样想的。让你的女演员们，给我当销售员。”
“让她们，给你的自行车当销售员？”
黄老板愣住，随即晒笑。
不等他说什么，李东方就抢先说：“一个上午，我格外给她们六十块钱。格外给黄老板，一百块。”
黄老板满脸的晒笑，立即消失。
他伸手：“兄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李东方又问：“黄老板，如果我雇你的箱货去趟县城，拉趟货，得需要多少费用？”
他发现上千的家长们，都对歌舞团的女演员们大感兴趣，意识到不对劲后；不但决定让她们客串销售员，更想到了美女销售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那些大品牌，为什么要找美女拍广告？
消费者明明知道，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摸摸人家的丝滑小手，可还是喜欢购买她们所代言的产品。
李东方隐隐感觉到，三百辆自行车，可能不够今天卖的。
他必须在销售开始之前，就去蓝天厂拉货。
至于组装很费力——
大不了多雇些熟练工就好！
半小时后。
凯蒂拉克这辆改装大箱货，徐徐驶出天桥中学号后，就向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李东方坐在副驾上，丢给司机一盒红塔山时，再次习惯性的问候，县医院的那个小娘们。
秦明秀送他的这两条红塔山，可算是给李东方办了大事。
不过这是最后一盒了。
看着外面不住倒退的景色，李东方冒了口浓烟。
李东方当前卖车，是打着蓝天厂关爱下一代的旗号。
而且在偏僻乡镇，工商税务的存在感，也不是太高。
不过忙过这几天后，李东方必须得注册一个公司，办理营业执照。
法人代表——
就让大春来担任！
那样，公司以后真要是出点什么意外，都会有大春顶着，李东方则可以在外运作。
当然，李东方绝不会坑大春的。
他会给大春这个法人代表，一定比例的股份。
还得是那种永远，都不会被稀释的股份。
李东方既然说要带着大春一起，就绝不会丢下他！
蓝天自行车厂内。
厂长办公室，张东山正在拍着桌子，怒骂他侄子。
张厂长的侄子——
正是那个昨天，被李东方骂走的大个子。
张元魁既然是张大明的侄子，肯定不是一般的工人，而是质检科的科长。
但在三天前，张元魁“犯错”，被张东山发配到了组装车间。
张东山希望，张元魁能在天桥中学，从李东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
李东方凭什么，敢夸下海口，要在三个月内，把库存的两万多套自行车，都销售出去？
如果张东山能搞清楚，那么何必让李东方赚这笔钱呢！？
可张元魁这个废物——
“叔，其实我觉得李东方，就是在吹牛吡。”
张元魁陪着笑脸：“我看过他的店铺，也就那么回事。了不起，就是那些展台很亮眼。他每天能销售五十辆自行车，就算他走了狗屎运。”
他的话音未落，电话响了。
张东山顺手拿起话筒：“喂，我是张东山。什么？你说什么？”
张元魁立即竖起了耳朵。
张东山蹭地站起，脸色阴晴不定的片刻后，才说：“让他进来。”
咔的一声。
张东山放下话筒后，对张元魁说：“李东方来了。”
张元魁愕然瞬间，随即狞笑。
昨天他被李东方臭骂，被三叉抽耳光，可谓是奇耻大辱！
“小碧阳的。”
张元魁恨恨的骂：“昨天在天桥镇时，你说那是你的地盘。你一嗓子，就能吼来百十号人，砸断我的腿。现在呢？你来到了我的地盘！”
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被三叉抽过的脸。
还隐隐的作痛啊。
张东山说话了：“元魁，你现在火速赶往天桥中学。看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东方怎么忽然间，自己来拉货了。”
“什么？”
张元魁大惊：“那个小碧阳的，来拉货了？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三百辆车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这么多废话。”
张东山一拍桌子骂道。
仓库门口。
李东方跳下车来，拿出了一盒精装大鸡烟。
仓库主任动作娴熟的，把香烟装起来后，却只是抬了下眼皮子，说：“张厂长说了，他正在开会。等他忙完，给我亲自打电话后，我这边才能发货。”
李东方皱了下眉头，却没说什么。
闲来无事，李东方双手抄在口袋里，在厂区里随意的溜达。
他来到办公楼下时，忽然听到了争吵声。
有两个保卫人员，把一个人推搡了出来。
那个人——
哟，这不是那个叫林峰的哥们吗？
“林峰，我警告你！以后再敢闹事，小心我把你送到局子里！”
一个保卫人员，从腰间摘下手铐，用力摇晃了下。
现在的企业保卫人员，可不是后世的保安。
后世的一般保安，最多只能带根棍。
现在的企业保卫人员，不但有手铐，必要时甚至都能配枪。
林峰抬手扶了下眼镜，想再次鼓起勇气冲上去，却又低头，悻悻的向李东方这边走来。
李东方拦住了他：“林师傅。”
林峰抬头。
强笑：“李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拉货。”
“拉货？”
林峰愣了下，问：“昨天组装的车子，卖完了？”
“差不多吧。”
李东方含糊其辞的说了句，递上一颗烟：“刚才？”
提到刚才——
林峰蹲在路边，狠狠抽了几口烟后，说：“不怕李老师笑话，我被张元魁处处为难。哦，张元魁就是昨天，被你骂走的那个大个子。他是张东山厂长的亲侄子。”
大个子，会是张东山的亲侄子？
李东方立即眉梢一挑。
蓝天厂厂子小，干活的人少，吃闲饭的人多。
张元魁在质检科。
某工科大学毕业的林峰，则原本是研发科的副科长。
本来俩人是没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会发生什么矛盾。
可他们在去年，都看中了一个，刚分到质检科的女孩子。
同时展开了追求——
上演一幕双雄争霸的狗血剧后，林峰最终抱得美人归。
皇亲张元魁失败后，仗着张东山这尊大神，开始倾力打压林峰。
最终——
林峰在半年前，成了组装车间的一名普通员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林峰也就忍了。
可林峰组装的车子，在这半年内，不合格率竟然高达90！
“我一个月，能组装五百辆车！如果按照厂子规定的绩效，每辆车我能拿两毛钱。”
说到这儿后，林峰那张斯文的脸，开始变形：“可张元魁那个混蛋！仗着他叔叔，仗着他是质检科的科长，却在这半年内，只给了我三百个合格品！”
“足足两千七百辆车，都被他判为了废品，积压在了仓库内！”
林峰说到这儿，胸膛剧烈起伏了起来：“张元魁为了打压我，不让我拿五百多块钱的绩效；压根不在乎，他的私心会给厂子，造成多大的损失！我草，他嘛的！”
蓝天厂生产的自行车，在没有纳税等等之前，价格肯定没有市场价高，但怎么着也得七八十一辆吧？
两千七百辆——
那就是二十多万。
被张元魁判为不能出场的废品后，基本就只能被当做废品价格卖了！
如此一来——
林峰会是什么下场，就算傻子，也能猜得出。
他多次找张东山汇报情况。
刚开始时，张大明还调解一番。
但渐渐的——
李东方笑了，轻声问：“林峰，你确定你亲手组装的车子，都是合格品？”
“废话！我林峰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讲究和要对得起良心！”
林峰猛地抬头，看着李东方低声吼出这句话时；张东山正在给仓管打电话：“我们仓库里，还有没有积压的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