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雁菱!雁菱!快快快,我都迫不及待跟你分享这桩奇事了!”
夏连欣人还没进来,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一跨进院里看见母女俩在亭子里看账册,顿时就一脸惊诧。
“哎哟,我的姑奶奶,今儿太阳是打东边出来了吗,竟然看起了账册。”
温雁菱笑起来,用账册轻拍了一下她,“看来你消息不太灵通,想来昨日我在府里跟掌柜对账的消息,今日应该满城都知道才是。”
夏连欣认真想了想,好像一早确实听见有下人在传荣昌侯夫人怎么了,但她还没得到消息。
她挥了挥手,满不在意道:“我还没听说呢,这事儿你一会儿再跟我细说,我来是有件奇事要说与你听。”
温雁菱喝了口新采的玫瑰花茶,瞥了眼夏连欣,“是不是舒家与国公府议亲了?”
夏连欣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是否听说过了?”
“没有。”温雁菱嘴角勾着一抹笑,“我这两日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功夫去管这些闲事。”
夏连欣:……
“你还听不听了?不听我就不说了,扫兴。”
温雁菱放下杯子,连忙拉住她的手,温温软软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愿听姐姐说,这两日我耗费心神对账,许是头昏眼花一时说错了话,姐姐不会怪我吧!姐姐你说,我一定仔仔细细的听,若是没有姐姐与我说这些,我定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连欣被她矫揉造作的样子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把她的手掰开,正声道:“温雁菱,你给我好好说话,我真的是头皮都发麻了。”
“哈哈哈哈。”温雁菱觉得好玩极了,拿起帕子捂着嘴大笑起来,“男人们不就是最吃这一套,姐姐毫无情趣。”
一见面就腻在一起的罗文茵和江沐晴也笑起来,见夏连欣嫌弃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江沐晴拉着罗文茵的手道:“以后,我们也要像母亲这般亲密无间才是。”
罗文茵点头答应,“是,文茵定然会与晴姐姐一直亲密无间。”
夏连欣对温雁菱的这一套敬谢不敏,但脸色蓦地沉了一下,很快她又恢复了脸色,拉着温雁菱说起今日来的目的。
“那日出事之后,我们便回了府,第二日便传出舒府要与国公府议亲的事,之后也不知从哪里传出,说舒婉心是有意与国公府三公子相会,被人撞见,好坐实了这桩婚事。话说得难听,舒婉心那娘高傲自持,但婉心我们从小看着长大,如今跟那三公子议亲倒是可惜了,这位三公子品行不太好,舒大人和舒夫人不满意,可再怎么不满意,如今也没了别的法子,整个上京都知道了。”
温雁菱没说话,她垂着头玩弄着自己刚染了丹寇的指甲,像是在听又像是在走神。
夏连欣也没管她,继续道:“但后来传出是舒婉心有意私会三公子,还说三公子并非心悦于婉心,婉心在家便大哭一场,而舒大人气不过去找国公府理论。三公子那位母亲也是个厉害的,破口大骂舒婉心水性杨花,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总之非常难听,舒大人气得昏倒在国公府,随后舒夫人赶到了,在国公府撒泼耍浑,引得国公府被围了一圈,据说如今圣上都知道了这件事。”
“如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就是不知会如何收场。”
夏连欣还带着一丝惋惜,温雁菱嘴角勾出一抹极淡的笑,“且不论事情究竟如何,姐姐可曾想过,那日是舒婉心执意要出去的,甚至还妄图撺掇文茵和沐晴一起去,若是有个万一,你应该能想到当日我为何如此失态。”
夏连欣脸色白了白,她手指轻微颤抖,温雁菱却没有停下来,眼里满是冷意,“若是当日我们两家任何一个女儿被牵扯进去,那该如何是好?我们是去找国公府理论还是撒泼耍浑,可结局都是一样的。”
嫁入国公府,与那品行不端的三公子做妻,日日伺候在泼辣的婆母身边。
光是这么一想,夏连欣就觉得自己像是要喘不过气来,手脚如坠冰窖。
温雁菱没有安慰她,她是要让夏连欣明白,舒婉心心思不纯,她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上一世目睹了沐晴的遭遇的人,她不会同情,没有落井下石,也算是她温雁菱还留着最后一丝底线。
温雁菱瞧了眼夏连欣惨白的脸,或许当时夏连欣只是被她那一番话镇住了,然而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覆水再难收,都是做媳妇的人,自然知道舒婉心日后的日子会是多么艰难。
这是她女儿上一世遭受过的。
夏连欣唇色苍白,温雁菱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她便岔开了话题,“此事不用再提,如何收场也大不了是各退一步,你瞧你说的这些让姑娘们都吓白了小脸。”
夏连欣喝了热茶,这才觉得手脚暖了起来,她看了眼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叹了口气,“她们年纪也不小了,这种事也算是一个警醒,若是自己不多长个心眼,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哪里哭去。”
“若是真遇上这种事,那就先把那狗东西打一顿解气,把姑娘留在家里自己疼,岂不是也很好。”
夏连欣震惊的回头看向温雁菱,见她笑眼盈盈,竟是瞧不出她到底是不是在玩笑。
“行了行了,这些糟心事咱们就不提了,你们小姑娘们别处去说话,你且与我说说侯府对账是怎么回事?”夏连欣把姑娘们赶走,拿起一个小册子翻阅起来,正巧就拿到了温雁菱做记录的表格,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个头绪,“这是什么?”
温雁菱接过小册子便把昨日侯府对账的事跟她细说了一遍,刚说完夏连欣就蹙眉怒道:“这些不知图报的人,竟然如此欺瞒于你,按我说不如报官,好歹是侯府,要严惩他们才能解了这口气。”
“你如今脾气怎的变得如此和善了?”夏连欣狐疑的看她。
温雁菱幽幽道:“你怎知我就不惩罚他们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把侯府的营生调整一番,这些人有部分我还有用,其他的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待我腾出手来再收拾也不迟。”
夏连欣拿过她的小册子又看了一遍,蓦地瞪大眼,“你说得调整营生竟是这个,这么大动作?雁菱,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什么事情刺激了?”
“为何你会这么说?”温雁菱不解,“难道我一心经营侯府产业营生不是好事吗?”
“这……”夏连欣不知如何说。
温雁菱笑起来,“因为我发现,我的一颗真心喂了狗,男人靠不住,不如多赚些银钱,拿到手中的银子是不会辜负我的。”
刚走到月门处,耳聪目明的韩栋:……
夫人好像在说他家爷,是狗。他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不对。
韩栋觉得此刻还是不进去为好,拱手对守在月门的青蓉道:“劳烦青蓉姑娘告诉夫人一声,人我都找到了,待午后便会到府中等候夫人差遣。”
韩栋交代完便脚底抹油走了,青蓉连人都没叫住。
夏连欣听了温雁菱这一番话语,竟然觉得颇有些道理,“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不如等你这边忙完了,帮我看看我家的营生?”
温雁菱想到什么,轻笑道:“你江家老夫人会容你把持江家产业?还是到时候若是有机会,让你参一股,给自己存些私房便好。”
她记得夏连欣也不是个会做生意的,而且江家如今并非她主中馈,江老夫人长寿,她还有许多年要熬呢。
想到家中近况,夏连欣叹了口气,“也罢。”
正说道此处,青蓉送来了新制的点心和茶水,顺便告知了温雁菱,韩栋方才的话,温雁菱表示知道了。
听见韩栋,夏连欣挑眉,揶揄道:“韩栋可是你家侯爷身边的人,竟为你办事了,你跟侯爷是否缓和了些?”
“呵。”温雁菱冷笑了一声。
夏连欣捂住轻笑,识趣不提,顿了顿她忽然叹息了一声,“其实今日来找你,也并非只为八卦,乃是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温雁菱道:“你我之间何故如此犹豫,直说便是。”
夏连欣目光落在正在采花的女儿身上,“是为了沐晴的婚事,沐晴眼瞧着就要十五,可如今婚事尚未相看,实在让我发愁。”
温雁菱一怔,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沐晴是江府嫡女不错,可连欣却没有嫡子,因此在江府不招老夫人喜欢,反而处处制肘,对这位嫡孙女也不甚喜欢。
如今朝堂局势不明,适龄的姑娘、公子便成为了手中的筹码,江大人虽官居三品,却并没有实权,家中也并非豪富,一个不受宠的嫡女,婚配竟也艰难起来。
夏连欣自那日起便觉得好友变了一些,她们自小便一起长大,如今她也没有更多的亲密好友,是以这种话也只能跟雁菱说说。
上一世便罢了,如今温雁菱多出了那些记忆,自然是要为沐晴多考虑一些。
她站起来,看着院中开得繁盛的花顿时笑得比花还娇美,想到将来瞬息万变的朝堂之争,缓缓道:“沐晴才十四,你别急,我定会为沐晴找个合适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