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谁是谁的水中月
在记忆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
紫色的天，其实还是很美。
风在路上吹，吹起过往的画面。
想用眼睛去追，竟听见无声的泪。
在废墟外面徘徊。
徘徊。
映射在现实的虚幻，将此刻定格在曾经。
曾经。
东方明月洁白如雪。
湖中月光如梦遥远。
遥远。
“隆浩月说，有一个叫做磁带的东西，它能够记录过去的声音。”
“我现在觉得，我就是那个磁带。什么是永恒？再也触碰不到的东西，才是永恒。”
“曾经的村长，不是这样的。”
虚幻的大手掀开了一块巨石，被压在下面的村长下半身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口气在苟延残喘。
村长转动眼珠子，看着东明。
“你现在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就听我说吧。”
东明站在村长的面前，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白色的风车，安静的转着。
“我给你一个承诺。”
“我会杀了隆浩月。”
东明最后看了村长一眼，村长已经闭上了眼睛，也许死了？那他听到了东明的承诺了吗？也许有，也许没有。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
歇斯底里的咆哮在废墟的深处传出，在东明的身后响起。
“你站的方位……”
“跟我之间隔着……”
轰！
蝴蝶的周围，回转着炽热的光辉。
东明加速超越。
却甩不掉紧紧跟随的伤悲。
砰！
烈焰的风暴一头撞上了东明的后背。
在一瞬间就将他淹没。
破开天地的大手精准地定位，出现在了风清云隐藏的方位。
“怎么会……！”
风清云心里一惊，催动了早就准备好的小风漩涡，整个人贴地而行，风在脚上飞速旋转。
大手拍在废墟上，激起的沙尘将风清云包围，冲起的气浪让风清云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另一处废墟里。
鲜血从头顶流下，模糊了双眼。
疼痛刺在心头，风清云强心忍住了使用花香魔法的念头。
“人的耳朵，能够听到很多的东西，可惜大部分都听不清楚。”
“而现在，我终于听清了。”
东明从火中走出，那滚烫的风暴没有伤及到他丝毫。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吗？”
东明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他的头发随风飞舞，他的眼睛闪烁着火焰的光芒。
“因为你们有太多的顾虑。”
“你顾虑的是村长和少主，你担心不能对抗那群士兵。村长顾虑的是少主和隆浩月，他想要取代少主成为新王，但他又不能除掉少主，因为只有少主一个人知道融合的办法。更何况……还有一个隆浩月在背后。”
“夫人在顾虑村长和隆浩月。她害怕村长，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寸步不离少主的身边，我们这些士兵，也是夫人组织起来的。”
“村里的人也在顾虑，他们对谁都害怕。”
东明缓缓说着，他竟无视了风清云，径直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
“这就是你们的错误，你们在互相牵制。可是我没有顾虑，我什么都不怕。我早就被逼到绝路了，我能做的只有胡搅蛮缠把你们这些人布的局全都搅烂。”
东明抬起手，他看着面带泪痕的小男孩，神色愈发冰冷。
“这，是我的运气。”
“也是你们的命运。”
砰！
风团在碎石中穿梭，从地底破壳而出，猝不及防地顶在了东明的腹部。
高速旋转的风之漩涡爆炸开来，彼此纠缠的风儿在这一刻迎来了永恒的分开，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躲藏在其中的蓝色水滴借着它们的力量一飞冲天，好似那风从出生到死亡，都是为了小水滴。
水滴在东明的身体上绽放，砸落成无数的小水花，软弱而无力。
“快跑！”
风清云大喊。
红色的蝴蝶在东明和小男孩之间轻轻飞舞，那双美丽绚烂的翅膀有着火焰的璀璨，那徐徐跳动的焰火将视线隔断，仿佛斩断了现实的连接。
空气中的水分被燃烧蒸发，空间如水波荡漾，朦朦胧胧。
火光照耀在两张不同的脸庞上。
“我要杀了他！”
声音越过耸立的火焰直达大脑。
东明倒是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看着那纯粹的火焰，有些出神。
“听说，火是神的特权。”
“而当人类在千百万年前，用那最古老的方法燃起大地上的第一抹火花时，它就成为了人类攀登顶峰的通天大道。”
在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的是一望无际的橙红，铺展开来的火苗在这一刻比天还高，比地还广，仿佛成了世间唯一，它在天与地的中间安静漂浮，直到地老天荒，直到宇宙寂灭。
“我有预感，人类今后要出现一位神。”东明的声音很轻很远，就像是飞在天上的鸟儿，“如果他是火神……那我一定要跟他作对！”
东明忽然放声大笑，他大手一挥，将火球抓在手心里。
砰！
火球爆炸开来，热浪震起周边的沙石。
东明的手掌被炸开，焦黑的血肉向外飞溅。
然而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无表情。
风清云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强撑着从废墟中站起来。
风清云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很辛苦。
魔力的过度消耗让他有一种缺血的感觉，好像支撑身体活动的能量全都一下子被抽走了，大脑变得迟钝无力，眼前有黑雾缭绕，耳朵也是嗡嗡作响，发抖的双手就连魔杖都要握不住了。
“糟糕了……没想到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风清云歪着脑袋，忍不住摇头苦笑。
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对这个世界的触觉渐渐变得模糊，有一种溺水的感觉，身体再往下坠，一切都在远离，一切。
“东明，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东明扭过头，看着这个快要死了的魔法师，咧嘴一笑，“你想说什么？”
风清云用力将沉重的上眼皮给抬了回去，他其实已经看不太清东明的模样了，但他还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隆浩月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