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彼岸
火光和烟雾遮天蔽日,将仅存的希望埋入尘埃之中,身下有冰凉的触感,像极了初晨的露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酒精味,弄得人鼻子痒痒的,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李寰羽感觉身体被人抬起又放下,身边似乎有很多人,沉重的呼吸声和模糊不清的谈话声混杂在一起,吵得她心烦不已。
“不要紧,只需要静养。”
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手掌上温热的触感更是加速了李寰羽的清醒。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房间内暖黄色的灯光和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你醒啦!”
耳畔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还不等李寰羽看过去,那人就已经跑出了病房。
手掌上的温度还未消散,身体的感知能力也在逐渐恢复。
感觉到手里的空空荡荡,李寰羽恨不得从床上一跃而起。
但手腕和脚腕上的束缚带又把她固定在床上,不能动弹,所以自己这是被救了还是被抓了?
她艰难地转着脑袋四处张望着,房间里的陈设异常简洁,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李寰羽再次望向天花板,这次她看到了,顶灯中的小红点。
但现在留给李寰羽的思考时间可不多,门外已经响起了急切的脚步声。
门被推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簇拥着三个男人走了进来。
李寰羽一眼便认出了其中的一个,是那天在医院里给自己上药的老人。
难道他也是姐姐所说的“组织”里的一员?李寰羽有些诧异地望着那人。
“你好,李寰羽,我们之前在医院见过面的。”卢老伸出手友好地在李寰羽面前挥了挥。
李寰羽本想应答,但喉咙里干得难受,只能张着嘴点了点头。
“醒的差不多了,你们问吧。”卢老转过头对身后的两位说道,随后他便和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寂静。
那两个人并没有坐下或走向其他地方,只是静静地站在李寰羽的床前,死死地盯着她。
李寰羽被盯得从脚底板生出一股寒意,但还是不卑不亢的看了回去。
半晌,身穿黑色大衣的人开口问道:“密码是什么?”
李寰羽没有说话,姐姐告诉过她这个u盘不能落到坏人手里。
黑衣人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握紧了拳头,却被旁边穿黑色西服的中年人拍了拍肩膀止住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黑大衣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黑西服和李寰羽。
“来的匆忙,还没做自我介绍呢,我叫方言锴,很高兴认识你,李寰羽。”温润的声音和平和的微笑让他看起来比刚才的黑大衣和蔼不少。
李寰羽依旧发不出声音,还是点了点头。
“你姐姐是个很伟大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研究队的队长,真是年少有为啊!我其实一直很敬佩她。”方言锴拖过一旁的椅子,自顾自的说起来。
“不过,我倒是没听她提起过有一个这么厉害的妹妹,还以为她是独生女呢,刚才在外面稍稍了解了你一下,果不其然,和你姐姐一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李寰羽盯着他那张一开一合的薄唇,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是套近乎还是想采取什么心理战术?
他笑着倒了一杯水,扶着李寰羽半坐起来,将水杯凑到她的嘴边。
温水带着些许甜味流入李寰羽干涸的喉咙中,让她好受了不少。
“你现在没有再去看心理医生?”方言锴将李寰羽放在床上后,猛地换了一个话题。
李寰羽盯着他的那双凤眼,低声说道:“没有。”
明知故问,李寰羽看着笑眯眯的方言锴暗想。
“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吗?”
“不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李寰羽就做出了选择。
但方言锴并没有生气,嘴角微微上翘,轻声且笃定地说道:“你早晚会需要的。”
李寰羽皱着眉有些不理解,方言锴坐在这里和自己说了那么多,核心话题到底是什么?
“那个u盘在哪里?”她不想听那么多无用的话,低声发问。
方言锴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浅笑,拍了拍李寰羽的手背说:“既在我们这里,也在你那里。”
李寰羽想抽回手,但却被束缚带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别那么着急的进入主题,我只是想和你打好关系。”方言锴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他不笑的时候嘴角有些微微下垂,看起来很凶。
“毕竟你接下来会有很长的时间去不了学校。”方言锴站起身,抚了抚领口不存在的褶皱,低头望着李寰羽,眼中闪烁着怪异的光。
“我姐姐呢?”
李寰羽看着准备起身离开的方言锴,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方言锴愣了一下,随即又坐下来,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还没有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产生深刻的认识啊!”
见李寰羽流露出不解的神情,方言锴也没打算和她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
就在手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轻声说道:“心理医生的事建议你还是考虑一下,毕竟未来总是会用到的。”
李寰羽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她急忙侧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从现在开始,她没有权利再哭泣了,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为自己擦拭眼泪的人了。
她很清楚姐姐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新生,她也记得姐姐对自己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走自己的路,活下去。”
李寰羽被憋得面色涨红,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流在枕套上。
雨点拍打在窗户玻璃上,逐渐淹没了少女的哽咽,同时也在心中种下了一颗执念。
房间里。
“不简单,可能还要点时间。”方言锴坐在电脑前,一边看着房间内的监控,一边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
“我知道,但这也是无奈之举。”
方言锴揉着眉心,轻声叹气。
他拿起桌子上的资料,来回翻看着,方才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眉眼间只剩下一层阴翳。
“那些人留点活的,等我回去。”
他切换了监控画面,视线定格在床上那个绑着绷带,面容憔悴的人脸上。
真希望你能现在就醒过来,毕竟你可是和那个叛徒最亲近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