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记忆
真的是他？
谢语臣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敢确定前面的人的身份。
“怎么了小花，前面有什么？”
在后面跟着谢语臣的无邪和胖子见到谢语臣突然停下来，有些疑惑，无邪小声询问道。
谢语臣没有回答，于是无邪跟胖子凑上去顺着谢语臣的眼神往前看去，见到前面半跪在地上的人同样是心里一惊，挪不动步伐。
前面的薛景书半跪在地上，浑身是血，他的眼皮凹陷，眼睛流出的血迹早已干涸，他的双眼被挖掉了，连带他的右臂，也被斩去，不见踪迹。
谢语臣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一幕的他，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会这样，薛景书，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还是胖子先反应过来，立马朝前跑过去，结果有一道透明的屏障把他弹开了，他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无邪跟谢语臣这才反应过来，无邪先是把胖子扶了起来，开口道：“胖子！没事吧？”
胖子摇了摇头，说：“tnd，什么东西挡住胖爷我了，天真，花爷，你们赶紧想想办法，得把薛景书救出来。”
谢语臣脸色有些苍白，一向运筹帷幄的他此刻也慌了心神，他伸出手用力的推了推面前的透明屏障，结果他也被弹开了。
无邪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将胖子扶起来后就一直在敲打面前的屏障，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弹开。
“薛景书！！！！”
“小景！！！！”
……
谁？谁在叫我？
薛景书微微动了一下，失去双眼的他无法看到无邪他们，其实他的感官已经全部失去感知了，但是他又似乎听到了无邪他们的声音。
他微微侧头，想要仔细听一听，什么也没听到。
薛景书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幻觉么？怎么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呢？”，毕竟，他亲眼看到无邪一行人死在了自己面前。
一团黑雾忽然凝结在“薛景书”的面前，黑雾里发出了雌雄莫辨的笑声，接着黑雾说道：“真是奇怪，你居然次次都能猜透吾的心思，救下他们，还真让吾，舍不得杀了你——”
黑雾绕着薛景书飞了一圈，接着说道：“但是吾现在知道了，因为你经历过很多次，所以才知道吾要做什么，又让吾失了兴致，不过，你的眼睛倒是救了你一命。”
说罢，从黑雾里飞出了两个金红色的球状体，黑雾凝聚成人形，薛景书的眼睛此时正悬浮在黑雾的手上。
黑雾微微俯身，看着薛景书，笑着说：“想不到神眼居然会在你身上，还真是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哈哈哈。”
此时在屏障外面的无邪一行人已经恢复理智，在那黑雾出现的时候，谢语臣就发现不对劲，他们面前的景象似乎是一道投影，也就是说，他们面前呈现的，可能就是薛景书在秦岭发生过的事情。
就算知道眼前是曾经发生过的投影，他们也止不住的心疼，想要冲破那道屏障去救薛景书。
他们不停的敲打着屏障，一次又一次的被屏障弹开，无论他们怎么呼喊，都无法冲破屏障，也没有办法将声音传达给薛景书。
“啧啧，白清肯定想不到，他引以为傲的徒弟，被我挖去双眼，断去右臂，死在我手里，我真想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想想都让我兴奋！”，说到这，黑雾的身体忽然散发出诡异的红光，似是在表达开心。
然后黑雾微微俯身，面向薛景书，轻声说：“这是第九次还是第十次来着？啧，你的记忆太多太杂乱了，吾都看不过来了。”
薛景书并未理会黑雾的话，不过谢语臣看到了，薛景书的左手在画着什么。
黑雾并未发觉薛景书的动作，他将拿着薛景书眼睛的手移到了薛景书的面前，笑着说：“不过，不管你来多少次，结局都是一样的，你改变不了的，呵呵。”
他嘲讽道，然后就看到薛景书微微抬起头，对着他温和一笑，开口说：“哦？是么？”
“那你知道，话太多容易翻车这个道理吗？”
薛景书的身体忽然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刺眼的光芒让透明屏障外面的无邪一行人也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黑雾惨厉的叫声，和薛景书的话。
“以命为祭，万千皆灭！就算是重来百次，千次，万次，我也一定会，更改结局！”
“就算你用命阵又如何，吾不死不灭，你杀不了我的，啊！！！！！！”
等无邪他们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薛景书与那道黑雾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无邪试探的伸出手摸了摸，那道透明屏障已经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邪有些无措的看向谢语臣跟胖子，薛景书会变成刚刚那个样子，都是因为那团黑雾。
以命为祭，万千皆灭。
所以，薛景书是用命当作祭品，要消灭那团黑雾吗？
“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无邪哽咽道，跪在地上，亲眼看到薛景书死亡的场景的他，不敢接受，也不愿意接受，被挖掉双眼，砍断右臂，薛景书，该多痛啊。
胖子强忍着泪水，蹲下来搂着无邪的肩膀，想要安慰无邪的他难受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谢语臣攥紧了拳头，手中的吊坠刺破了他的掌心，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死死的盯着薛景书刚刚半跪的地方，眼底里带着狠意。
身为谢家家主，他知晓之前无三省离家的那段时间，有一个朋友，而那个人，就叫白清，所以无三省肯定知道些什么。
谢语臣的直觉告诉他，那团黑雾并没有被消灭掉，他一定会找到那团黑雾，为薛景书报仇。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薛景书什么都不愿意说，为什么自己失去记忆后薛景书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为什么要薛景书要一个人承受一切，为什么不愿意寻求自己的帮助，明明只要薛景书开口，自己可以无条件帮他的。
可是现在，他甚至都救不了薛景书。
忽然，谢语臣察觉到一道陌生的气息，他抬头往上看去，看到一股黑红色的雾气正在他们上方，那团雾气分散出许多丝线状的气息往下连接四周的阴兵，在气息的连接下，半透明的阴兵被那股气息填满，仿佛拥有了实体。
“无邪，站起来。”，谢语臣沉声说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四周的阴兵要活过来了。
只有活着出去，找到无三省，才能拿到有关薛景书的线索。
谢语臣轻叹了口气，松开了吊坠，拿出了蝴蝶刀，看向已经开始朝他们移动的阴兵。
我现在，真的，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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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书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洞穴里，旁边还躺着一把弓，随后，他的头和眼睛传来剧烈的刺痛感，识海也因为被侵蚀的原因有些躁动。
薛景书闭上眼睛，从空间里取到眼镜后将眼镜戴上，睁开眼睛，询问道：“小三，全部解封后，我不能使用能力吗？”
小三没有回答，薛景书还以为是他们之间的联系切断了，他探了探，发现联系并未切断。
“小三？”
“它不会理你的，我都不想理你了。”，是莫邪回答的薛景书。
薛景书有些不明所以，莫邪接着说：“你是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烛九阴说什么你就是什么，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吗？一定要自己去当那个容器吗？你觉得白清知道了会同意吗？张启灵他们知道了会同意吗？？”
“你们不用管这件事，我自有打算。”，薛景书回答道。
莫邪气不打一处来，气笑了，说：“行，你有打算，我看你后面怎么办！”，说完就不理薛景书了，并且自行切断了与薛景书的联系。
薛景书站起身来，适应了那股力量后，看向洞穴的出口，他记得是第十次的时候，才第一次与那股力量碰面。
当时的他在看到无邪他们惨死之后，心绪不稳，给那股力量钻了空子，被挖掉了眼镜，砍断了右手，然后他用命阵重创了那股力量。
在启动命阵的时候，薛景书恍惚间还听到了无邪小花跟胖子的声音，他只当是错觉。
然后那股力量还跟他说了什么东西，不过他当时精力都在画阵上面，没怎么听，只听到后面最后一句话。
被薛景书吸收的力量虽然被烛九阴暂时性地封住了，但是对薛景书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就比如，筋脉上一直持续的阵痛，和识海时不时的暴动。
不过，对于薛景书而言，没有什么忍不了的，他扶了扶眼镜，想了想，将地上的弓拿着，往出口走去。
这弓好眼熟，先带着吧。
烛九阴说本源之力的第三道，在天道这里，看来自己第十次碰上的就是那股本源之力了，那么，那股力量应该与天道一同藏在青铜门背后。
以往他可没见到什么天道，怎么这次突然就出现了？
神眼牌地图，启动。
薛景书眨了眨眼睛，摘下眼镜动用能力寻找青铜门的方向，神眼封印全部解开了，他的白泽血脉也解开到百分之八十了，在压制那股力量的前提下，还是能使用神眼的，只是——
忽略掉眼睛和灵魂的刺痛，找寻到青铜门方向的薛景书笑了笑，又戴上了眼镜，朝着青铜门方向走去。
一点小痛，无伤大雅。
薛景书并不知道烛九阴调动了时间流速，也不知道记忆封印被解开了，毕竟，在他的识海里，封印还是“完好无损”的。
他还以为现在还是去秦岭的时间段，所以朝着最短的路线往前走。
只要在张启灵无邪胖子他们来之前将在云顶天宫的那股力量吸收了，就不用太过担心以往的事情发生。
“烛九阴真是个——”好人……
等会，前面那波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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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看着面前被谢语臣砍断的阴兵又重新接上身体站了起来，喘着粗气，说：“这些阴兵，看着有实体，但是根本就还是虚体，砍断了又会重新组合起来，而且他们组合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胖子并不习惯用匕首，加上身上穿的衣服多，动作总归是有些笨重，他骂道：“怎么我们打他们没用，他们一打一个准，胖爷我屁股肯定被打青了！”
这些阴兵没有实体，所以无邪他们的攻击造不成多大伤害，顶多把他们四肢砍下来，不过好就好在没有实体，阴兵的刀剑是无法刺穿无邪他们的身体的，只是会凝聚成气体打在他们身上。
胖子吃力的对付着阴兵，看着身前杀疯了的谢语臣，开口道：“无邪，花爷都杀疯了，这些阴兵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无邪快速动用着大脑，想着可以对付阴兵的办法，本来到了白天，阳光一照，这些阴兵就会自行消散，但是，无邪抬头看了看头顶。
现在可是在山里面，他哪里找太阳？
他跟胖子本来就都是战五渣，不过他处境好点，起码小时候被薛景书操练过，但是胖子就不一样了，再找不到解决办法，胖子就要死这了。
办法，办法，想办法，无邪着急的想着。
忽然，脑海的回忆闪过，无邪茅塞顿开，对啊，用咒，他小时候薛景书教过他一种咒——
想到薛景书，无邪一愣，心底的悲伤又涌了上来，在无邪怔愣的功夫，阴兵的长枪朝着他的面门攻来。
“无邪！躲开啊！”，胖子原本以为无邪会躲开，结果他就看到无邪跟个二傻子似的站在那不动，着急喊道。
一束淡淡的金光飞过，打散了无邪面前的阴兵。
无邪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被胖子往后一拉，
“不要命了，虽然那些阴兵没实体，但是那可是实打实的打你头上，万一把你打个脑震荡痴呆怎么办？”，胖子有些生气的说，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见到无邪没回话，胖子以为无邪吓傻了，转头看向无邪，就看到无邪满脸泪水，又哭又笑的说：“胖子，我知道怎么做了！”
“啊？”，还没等胖子反应过来，就看到无邪朝着谢语臣喊道：“小花，回来，我有办法了！”
在前面厮杀的谢语臣，听到无邪的喊声，收起眼底的冷意，转身朝着无邪跑去，他缓了缓气息，问道：“无邪，你有办法了？”
无邪点点头，然后快速的说道：“之前，小景教我一种咒，说是看我阴气太重了容易招鬼，于是教了我驱邪咒。”
胖子劈开冲着他肚子来的阴兵，说：“那还等什么？试试吧！”
谢语臣也朝着无邪点点头，示意无邪试一试，开口道：“你安心画咒，我跟胖子守在你周围。”
无邪点了点头，随后咬破自己的食指，按照自己的记忆画出咒语，他画的很快，大概半分钟，咒就已经成型了，淡白色的咒浮现在他的面前。
然后他指向前面不远处的阴兵，咒就直接打到那个阴兵身上，阴兵接触到咒就立马消散了，也没有重合的迹象。
“可以啊，无邪，胖子我佩服你！”，胖子见到这一幕，夸赞道。
谢语臣也赞同说：“做的不错，无邪。”
在远处见到这一幕的薛景书，也欣慰的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无邪会记着那个咒，不过能使出来，还算不错，只是，这么多阴兵，也不知道他的精神力能不能撑起来。
无邪点了点头，还好，没有辜负薛景书的教导，于是他又画了几道咒，打散了几个阴兵，很快他就发现这样不行，他的咒威力太小了，加上他不知道为什么，画完之后脑中一阵晕眩，很快就画不出来了。
谢语臣扶住差点倒在地上的无邪，说：“怎么了，无邪？”
无邪摇摇头，刚想支撑着站起来接着画，但是他浑身乏力，没有办法自己站起来。
四周的阴兵忽然停下攻击，然后闭上了暗红色的眼睛，化成一道黑雾朝着上方的黑红色雾气涌去。
“我滴乖乖，这是要合体成大boss啊？”，胖子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心里有种不好地预感。
谢语臣扶着无邪，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这黑红色的雾，是不是跟那个黑雾，出于本源？
上方的黑红色雾气逐渐壮大，逐渐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人面鸟，那只人面鸟睁开这暗红色的眼睛，张大了嘴巴，口中是一具由雾气构成的尸骸。
然后人面鸟伸出利爪，朝着无邪他们攻去。
“跑！”，谢语臣反应迅速，对着胖子喊道，然后他拉着无邪，就带着他俩往后面跑。
无邪见状，咬了咬牙，支起身体，吃力的画出一道咒，这个咒比之前画的还要亮，画完之后，忍着脑中的刺痛，将咒朝着上方的人面鸟打去。
咒刚好打在人面鸟口中的骸骨上，人面鸟发出一阵嘶吼，四周掀起巨大的风浪，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这一击，也为他们争取的逃跑的时间，然后人面鸟张开翅膀，化出锋利的羽刃，围绕住无邪一行人，朝着无邪他们射去。
谢语臣跟胖子看到这一幕同时护住无邪，无邪还想要再画出一道符咒，但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他无法继续画下去。
为什么，自己永远都被人保护，无邪想要推开二人，想要一同跟他们抵挡，但是他推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羽刃朝着他们袭来。
忽然，一道金色的屏障在他们周围支起，抵挡住了射来的羽刃，无邪瞳孔一缩，这个屏障，这个屏障！
一道身影忽然落在他的眼前，眼前的人微微侧头，微微滑落的墨镜露出墨色的眼睛，只听到他轻笑一声。
“看来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