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时光荏苒 岁月如梭
一个月了，小琴的爹天天就一个心事，一定要找到女儿。不管她在何方，他一定要见到她，这成了他的心病。
一个只剩下男人的家，根本就是一塌糊涂，无人做饭洗衣，无人喂猪喂鸡。靠女人而活的男人们，煮饭无从下手，不是生就糊，炒个菜不是咸就是淡。吃到嘴里无味，不吃肚里又空。小琴在家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做直腰活的，这些生活琐事，自娘走了以后，全是小琴大包大揽，他们是坐享其成。突然，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一群大男人的生活就乱了套。
只有这时，一个个才想起小琴的好来，没有她的支撑，大家觉得日子简直没法过了。特别是她爹，认死理，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令他生气，让他无奈，气急了就骂：“白眼狼！”有时候又坐那里抹泪。
看着一个个不争气的光棍儿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四不知从哪里晃荡够了，回家了，他一回来，就感受到家里似乎发生了特大变化，屋里屋外，到处都是鸡屎、狗屎，东西又脏又乱，晌午头了，还没人生火做饭，他的肚子饿瘪了，&34;咕咕“直叫。怎么不见小琴的身影呢？这时，老五下学回家了，他扯着老五的衣领，把他拎了过来，问道：
“你姐呢？怎么没见你姐的影子，她死哪去了，还不煮饭，要饿死老子了！”
“我姐不见了！我姐走了好久了，找不着了。”小五小声地回他。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走哪去了？谁给她的胆子！“
他对着小老五吼，老五“哇”地哭了起来。
老大张正东，老二张正南，老三张正西，老四张正北，老五张正中。老张家的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没能镇住一个张小琴。
“妈的！”老四张正北骂了一句脏话，一脚把只凳子踢到老远！
老爹张大山无精打采地盯着自己的脚背，这会不知从哪儿摇回来了。刚到家门口，老四就冲了过来：
“你把小琴怎么了？啊？不然她怎么跑了？”
“我能把她怎样！你、你个王八糕子，天天到处浪荡，跟游魂样，满世界跑！老子以为你死了呢！不是你们些个不中用的东西，留不住她的心，她才跟人跑了，你还有脸来怪老子！”老爹差点气得背过去了。
张正北看老爹那不经气的样子，顿时瘪了，闭嘴了。他气冲冲地走出屋子，往小河那边走去。遇到石子，踢一脚，恨不能让石子飞出半里地，遇到树根，跺一脚，恨不能让大树连根拔起。他不知道跟谁置气，这心里堵得！
来到水潭边，三下五除二地扒下衣裤，一头扎进水里。把头埋进水里，憋了许久。他感觉自己流泪了！他怎么会流泪呢？简直是莫名其妙！
那个朝夕相处了十八载，比自己小三岁，看着长大的丫头片子，居然这么胆大！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他突然觉得心里被谁掏了个窟窿。
小时候，娘忙着了，就让他看着妹妹，妹妹睡着了，他就爬上去，用手揽住她一起睡。虽比她只大三岁，但他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他欺侮她的时候也最多，她从小就怕他。而他，不知是什么时候起，不再那样对她了，他见到她时，不再声言嬉皮笑脸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是那次他偷听到娘和爹商量大哥的婚事，他突然听到娘提到她，才知道她不是自己亲妹妹，娘让她当大哥的媳妇。那真把他吓坏了，但他不敢声张，他知道大哥老大不小了，说不到媳妇，也是从那天起，他在心里可怜她，心疼她，虽然觉得爹和娘是在害她，觉得大哥配不上她，可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敢想，自从知道她不是他亲妹以后，自从他听到父母的决定后，他对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结，再看她的时候，她就一个大姑娘，一个漂亮清秀的女人！他曾在心里千百次地骂过自己，骂自己混蛋，就算不是他的亲妹子，以后可能就是他的嫂子！一想到她可会变成嫂子，他的心里就特别地不是滋味！他没法控制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只想逃到远远的，等到大哥娶了她，他再回来！
自从她去了工地，他在家里怎么呆着都不舒服，总像少了点什么，他也曾想着去工地，一来怕自己吃不下来苦，二来，队里确实没有名额了，队长也不能自作主张把他带到工地去。所以，他旧习难改，出去到处浪，哪里好玩去哪里，狐朋狗友认识了不少，正经事没干一桩。
这次，天南地北地浪了好几个月，确实有点久，他不想把自己放在农村炼，他想出去找点轻松的活路，能管住温饱就行。他们哥几个从山村到县城，到外面的世界，一通乱跑，啥也没干成。
直到工地完工了，知道小琴回家了，他才忍不住了，想着回来打探一下。这不回来还好，一回来就碰到这事，多糟心！
他不知道爹的想法，爹只要能留得住她，她看中谁嫁给谁！兄弟五个，数老二、老四长得周正，虽不是一表人才，也是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的。
”早知道这样，老子早点收了她呗！“老四虽然觉得自己无耻至极，但假如能捆住她呢，也说不准！
”不行，老子得去找她，哪怕天涯海角，没有老子去不了的地方。“张正北准备在家歇上一夜，具体情况或许能再了解多点。晚上纳凉时，老爹又提起这事，骂道：那个王八糕子在哪个旮旯，自己打听一个月了都没有影子。
张正北就问：”你骂的是谁？“
”老子不知道他是谁，老子要是知道他是谁，准去刨了他家的祖坟！“慢慢听了老爹的叙说，张正北就有点眉目了：”那肯定是工地上认识的杂种！“
”工地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呢？“张正北也不接话了，倒在自己的床上挺尸去。
天没亮，张老四就出门了。老头子见他连招呼都没打，张口就骂：”浪荡鬼又死哪去！“
张正北此次出行，是带有目的性的。他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可以对小琴离家出走做到不管不问。他怎么都坐不住了！既然跟工地有关，首先就去找找大队组织的那批人员，总会有点线索的。
大队书记他是认识的，当时本想动员他上工地，他不愿意吃苦，才让小琴得了消息，偷跑去报了名的。虽然爹说二哥去找过他，一问三不知，白跑一趟。但我张正北是谁呀，总会有办法探听点有用的。那么先访访书记大人！
大队书记张永久这会正要好到大队部去开个小会。前脚刚进门，张正北后脚就跟了进来。
&34;噫 ，你这个小兔仔子，打哪儿冒出来的？”
“叔，侄这不是想你老了吗，特意来看看你呢。”张正北一脸痞相地说着，一边递过一支烟，又掏出火柴，划着凑上去点烟。
“你个瘪犊子，老子还不晓得你的，有事说事，有屁快放！老子忙着呢！”
“叔，就问你个事，上次去工地，我们大队有几个女的去了？”
“干什么？打听女的，想祸害哪个？”
“叔，不带这样看不起人的。你就说有没有，是哪个队的就行了。”
“哦，要说就我们大队去了两个姑娘，其余大队有的去一个人，有的大队没有姑娘呢。上次去的总共十三个女的，组建一个铁姑娘小分队。”
“我们大队另一个在哪个庄？叫啥？”
“问那么细，想干啥？”
“我家小琴走了，没影了，我还不得找找去。”
“真的走了？没回来？那天你家老二来问，我以为回来了呢？真走了，有个把月了吧？”
“是的，我昨回家才知道的。”
“那你去问问余月香吧，她住在余家庄生产队。”余家庄张正北倒是知道，余月香他还真不认识。只要有名有姓，他就能找得着。
“走了，叔，你忙，打搅了哈。”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这边二顺和小琴俩恩恩爱爱地过小日子。二顺自见了三哥聊了自己的事后，三哥的提醒让他时时提着小心，见到个陌生人，就赶紧把小琴藏起来。唉！
二顺觉得这样也不是个事呀，只有藏得越远才能藏得越久。他有了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想找三哥商量商量。
”三哥，我想带着小琴躲到大山上处，我们这里最高最远的地方，是那个九斗冲生产队，听说那个队的人口少，远得很，如果去那里落户，队里能接收吗？“
周老三是去过那里的，远是真的远，山也是真的大，不熟悉的人，进去了一天半天地都摸不出来。
”你真想带她去那里？那可是野鸡不唤蛋的地方啊！再说小琴愿意吗？“
”小琴肯定是愿意跟着我的，再说我这也是长远打算呀！“
”那我俩抽空去找下生产队长，看看情况再定。“
雨天，这哥俩真的去了。二顺见着生产队长，便拿出姐夫孝敬爹的那条烟，吃了大半辈子旱烟钱袋的队长立即被收买了。听明他们的来意，表示热烈欢迎！
”落户不是问题，我说了算，你们只管来，这里虽然远点，但柴方水便，随便扒拉几下，撂颗种子下去，就不愁长不出庄稼。你想明白，想来趁早。“
有了这把握，哥俩就放心了。既然来了，不妨远离村庄，去更偏更远点的地方踩踩点。他们就往上走，看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旁边有那么大一片光溜溜大石坂，几乎要伸到山脚下了，将西边的山和树阻隔得远远的，使西边看起来很敞亮，站在石坂上方，能看得老远老远的！
”这里合适！“三哥站在石坂上沿说。
”嗯，我也一眼看中了。一来，这里无人居住，二来，这里山高路远。连过路的人都没有。“
“哥，我得赶紧上山来盖两间茅屋，盖好了再跟小琴说。先不让爹娘知道，你说行不？”
“好，我帮你一起盖！”兄弟俩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余月香正在地里和一群姑娘媳妇在锄草，突然有人喊：”余月香，余月香，有人找你！“
”哪个找我？“有人用手指指，地边站着个青年男子，余月香抬起头看过来，来人她不认识，找她干吗？
她扶着锄把站着，大声问：”你是哪个？找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你！“
”麻烦你过来下，问你点事，吃不了你！“来人站在地边，等着她。
在众目睽睽之下，余月香没有理由不过去。
张正北见余月香过来了，低下头，凑近她，小声问：“你就是余月香？你去修过大坝？认得张小琴不？我是她哥。我想问点你们工地上的事。”
“哦，张小琴呀，我们在工地住一起呢，你想问什么？”
张正北说:&34;你随我过来点。”说着就摞开脚步，离人群远一点。
“我来找你，就不瞒你了，我家小琴离家出去了，准确地说，是有个男的来把她给带走了。你知道那个男的是谁不？“
”啊？有这事？在工地上，我和她邻铺，上工一起，下工一起，睡也在一起，没看见哪个男的来找她呀！你这是扯哪去了？“余月香有些吃惊！一看那样子不像是说谎。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张正北有点失望。“你再好好想想，看能想起点什么不？”
余月香摇了摇头：“肯定没有的事，我们天天在一起，要有什么事肯定会知道的。没看见过，也没听说过，真的，你要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好吧，那你知道，工地上她与那个女的最亲呢？”
“都差不多吧，我们平时除了上工，就是吃饭，天天够累地了， 有空就倒在床上，也没有谁打听谁，也没见谁跟谁亲！”
“哦，要说，我还想起了一点事，有次我看见她跟林慧妹一起去河里洗衣服，回来时，只见她一个人先回来，好像心里有什么事样，低头进窝棚，一句话没说，就倒在床上睡下了。林慧妹是随后差那么一点才进来的。当时大家都累，哪有心思管别人怎样呢？“余月香作了点补充。
“你们那几个女的，具体住哪你知道不？”
“就只知道是哪个公社来的，有的连大队都不知道呢！”
“把你知道的告诉，可以吗？”余月香就使劲想，说出了两三个姑娘所在的大概方位。
“谢谢你啦！你再细细想想，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说完，张正北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