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今年无夜时 月与灯依旧

    “初鸡二犬，三猪四羊，五牛六马，七绒八谷，九麻十豆”。说的是正月从初一到初十的天气，如果那天是睛天呢，今年就哪样就丰收。老百姓的口中，过一天念叨一天，真希望每一天都是睛天，那样就是好年景。

    正月十五闹花灯。公社组织了一支舞龙、玩狮子、划旱船队伍，在大队部玩一场。每到这一天，姑娘媳妇们都起个大早，梳洗打扮一番，拖儿携女，呼朋唤伴，相约一起，赶热闹去。

    岳湾离村部不算远，也不算近，足有五里路呢。去得早不如去得巧，紧赶慢赶，那里集满了看热闹的人们，但玩杂耍的还没开始，在做演出前的准备。

    不一会，一阵急促的锣鼓声响起，率先出场的是孙悟空，头插两根长长的地鸡尾，手上拿的是金纸糊过的金箍棒，金箍棒旋转着眼花缭乱，人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孙猴子转一圈，一块空旷的场地就划出来了。

    接着是大头和尚，摇着蒲扇，大摇大摆地出来了，他眯着眼，咧着嘴，憨厚地双手作揖。

    划旱船（花灯船）的出来了，里面的船娘子是位小伙儿，穿上大姑娘衣裙，头带花，脸擦粉，扮相比真女子还好看。船两边扮演划浆的老头，滑稽可笑又可爱。后面还有担花挑的，还有扮蛤蜊

    这时，突然就飘来“哎哎哎”的山歌声，一位大叔站在高垛上，首先出场对歌，他唱一句，划旱船的老头回一句，你来我往。如果答不上来，就要被哄堂大笑的人群嬉耍一番，都是善意的玩笑，越闹越高兴。

    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哪个想吼上一嗓子都可以，有男声，也有女声，此起彼伏，一波盖过一波。这是打头阵的。这一场收了，要赶下一场。

    后面的狮子接场了，舞狮的人是俩人组合，两只狮子，一红一黄，围着场地，随着鼓点，蹦出一圈地盘，翻、滚、跳、跃、爬高，样样精通，大人小孩子兴致来了。舞狮最能把氛围掀染得最为高涨。

    压轴戏是舞龙。十几个青壮年，手持木棍，支撑着一条五颜六色的竹龙，龙要弯弯曲曲地出场。随着急骤锣鼓的鼓点，舞龙的小伙子随着鼓点忽高忽低，忽左忽右跑起来，舞起来，真是好看极了！

    大人小孩尽情跟着彩龙撤离，彩龙后面排起了更长的“龙”。花灯队伍走到哪，人们就跟到哪。这一整天就是用来玩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能赶热闹的都赶热闹。

    中午头了，大人给小孩子带了零食，瓜子花生红薯糖，饿了吃几颗。那个村子里如果有七大姑八大姨的，去蹭个午饭，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何况还在正月里。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寻常人家管顿饭都能承受得住。

    大嫂尚在月子里，大哥就背着大妮去看了一天都的花灯，回家就妮就趴在娘的床边 ，絮叨个没完没了。

    三哥正值青年，被队长拉去搞接待。如果玩花灯的到了自家生产队，三哥与几个青年，就要负责放鞭炮，负责端茶倒水，负责散散纸烟什么的琐碎事情。

    二哥二嫂也放自己一天假，相携相随，一起去看花灯。

    元宵节这天是农村人最为放纵的一天，也是最为悠闲的一天，这一天怎么玩都不为过，因为过了这天，生产队就正式开工了。出工挣分，是每一个劳动力的日常。

    正月十五的夜晚，也是家家户给自己的祖先送灯上亮的时候。游玩了一天的男人们，回到家，首先是就抓起事先削好的竹芊，纸糊的地灯匡，拿上蜡烛，去坟头送亮。

    天黑了，满山都是星星点点的亮光，闪闪烁烁。家家户户祖坟，有的排成一排，有的散落在山山凹凹。家族后裔兴旺的，坟墓前点燃的灯越多。

    元宵节快乐！快乐一天的人们带着开心与知足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