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宋昱的怀疑
宋昱修长的手指扶着盈夏的身体,眼神却很冷地盯着她。
他语气严肃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了?”
盈夏没想到他会这般问,一惊,怔怔地看着他。
宋昱原本只是担心她的身体,见她不敢正眼看自己,甚至还很心虚,与此前要退婚时的斩钉截铁完全不一样。
这很不像她,宋昱眯着眼睛将她扳正,让她直视着自己。
盈夏到底身不正,心下发慌,不敢看他。
不会是让他发现什么了吧!
扣在自己身上的力气加重,他的手指青筋暴露,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捏着盈夏胳膊的。
盈夏吃痛,用力挣开他的钳制。
“宋世子还请自重!”她出言讽刺道。
宋昱不怒反笑,略带疑惑地问道:“你这身体好得太快了吧?”
他刚刚有意使了点力气,盈夏溺水比较严重,按理说她没力气挣脱,即使她力气大挣脱了,定也是会咳嗽的,可她不仅一点事也没,还跟一般人无恙。
那么,她极有可能假装溺水。
小秦氏一不留神就让盈夏偷跑出去了,她着急地寻找,终于在这院子里找到了她。
见宋昱面色不善地看着盈夏,她上前拉着自家女儿就走:“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快回去喝药了,身体不舒服还往外跑。”
盈夏怦怦直跳的心落了下来,母亲来得也太及时了。
她佯装虚弱地靠在母亲身上,声音微微发干地说:“我以为我好了。”
小秦氏怒道:“你身体再好也是女孩子,哪有女孩子这般不心疼自己的!”
俩人渐渐走远,宋昱又开始不确定了,也许她只是想在自己面前逞强,不想让他看出她的脆弱?
原地默了一阵,他觉得自己多心了,有谁会拿自己命开玩笑呢!
下药的人一直找不到,兴许是盈夏得罪的人太多,有人要杀了她。
他得派人护着点盈夏,算作对她的弥补。
怀中的签文露出一截,宋昱取出来看了看。
他刚刚就打算去找大师安排一下明日的签文,不巧路上遇见了盈夏。
这只签文不送出去他们俩还能挽回,一旦送出去,按照太后的性子,即使母亲再怎么挽留,这亲也得退了。
但他下水救的人是盈晚棠,他似乎会成为一个没有责任心的夫君,盈夏是个好姑娘,他不能拖累她。
下了下决心,他还是朝着佛堂那边过去。
施清大师接过签文,听他这般叙述后,沉寂了一番。
“世子身份尊贵,若有求于老衲,老衲定会施以援手。”
施清方丈自是不敢得罪于他,他的身份尊贵到仅次于皇子,甚至比有些不得宠的皇子还要受宠。
宋昱皱眉,“方丈此话何意?”
施清方阿弥陀佛了一声,随后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世子可是问的与落水的盈夏姑娘的姻缘?”
宋昱:“是她!”
施清说道:“老衲已为盈夏姑娘和世子算了一卦,本就是凶卦,世子无需再让老衲帮你了。”
宋昱一惊,难道他和盈夏本身就成不了亲?
施清转身拿出两个竹筒递给他,“两位盈施主落水后,老衲就给世子与二位姑娘算了签文。”
竹筒上写了盈夏和盈晚棠的名字。
字体比较稚嫩,不像是施清写的,但此刻的宋昱心绪复杂,也没想着问出口。
只看了一眼盈晚棠的竹筒,宋昱便收回了目光,长久地凝视着盈夏二字。
他眼眸沉沉,缓缓倒出筒中的签文,签文露出一角——衔得泥来欲作垒,到头垒怀复须泥。
这是白忙活一场的意思。
见宋昱不断拿大拇指摩擦着签文,施清准备和他说几句宽慰的话。
哪知宋昱不想再听,皱着眉头告辞,大步离开佛堂。
一为小和尚趴在门口偷听殿内动静,他尽可能探头听,突然一袭云纹织锦的白色衣袍从他脸上划过,他忙抬头向上看,宋昱清冷的脸赫然在目,一为冷汗森森地低下头。
宋昱瞥了一眼脚边的一为,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抬步离开。
一为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冷气,突然就怂了,这错不能认。
几日前,施清给宋昱算签文的时候,镇国公家的夫人过来找他解签文,这位夫人身份也极其尊贵,施清不敢让她久等,还没看过签文就起身离开。
一为好奇,偷偷跑过去看。
他将两只竹签都倒了出来,一只是好签文,另外一只不太好。
等他想装回去的时候,不记得哪只对哪个竹筒了。
眼看着师傅就要回来,他赶紧随便装了回去,又偷偷从后门溜走。
等施清再回来的时候,他假装从正门进来。
施清叹了口气,见他进来说道:“你给这两个签筒写上名字吧,左边的是盈夏施主,右边的是盈晚棠施主。”
一为见过这两位貌若天仙的女客,说实话,她更喜欢叫盈夏的施主,于是他偷偷看了看,见她那里写的是下下签,起了掉包的心思。
哪知施清过来给了他头一锤子,“快些,这些贵人的签不能乱动,不然你这条小命也不够赔的!”
一为吓了一跳,赶紧写完名字贴上去,再也不敢动那签文了。
宋昱的心情没来由很差,回到厢房后他打开了盈晚棠的签文——东边月上正婵娟 顷刻云遮亦暗存 有圆时还有缺 更严非者亦闲言。
这是等待云收,便见收获的意思。
他将竹筒随手丢掉,两只签文收进怀中。
第二日,盈夏起了个大早,鉴于昨日宋昱的怀疑,她特意往脸上摸了很多白粉,让自己看上去很虚弱。
小秦氏推门进来,想看她收拾好了没,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惨白的脸。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小秦氏紧张地问道。
盈夏看着她快溢出眼眶的担忧,不忍再欺骗她,于是笑嘻嘻地说道:“我这是白粉,母亲不用担忧。”
小秦氏气不打一处来:“快去擦掉,这像什么话。”
盈夏温声解释道:“母亲,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再说我这样父亲也不忍心苛责我了。”
没想到这丫头鬼主意这么多,她的确不想再看见盈楼和她吵起来了。
“罢了,你也的确受了极大委屈,回去要好好补一补。”
盈夏开心地抱住小秦氏,在寺庙里吃了这么久的斋饭,她感觉自己瘦了好几斤。
东西都收拾好后,寺庙门口不出意外地遇上了祖母和盈晚棠,还有旁边的宋昱。
盈夏心中叹了口气,但依旧面不改色地喊了声祖母。
她不找事情,不代表别人不找事情。
徐氏嘲讽道:“大嫂脸色怎么这般差,还有盈夏,你这脸色堪比水鬼啊!回去一定要好好补补呢!”
小秦氏不悦,欲上前说些什么。
盈夏却上前半步拉住母亲,说道:“和没有关系的人不必多说。”
宋昱听到没有关系的人,心口一颤,朝着盈夏看过去。
她面色苍白,神情却极为坦然,看着她这副置身事外的神态,宋昱心里有些不悦。
她的眼神里没有不甘,没有怨恨,甚至像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
她当真没有一点点在意过自己?
为什么?
他宋昱就这般不堪吗?
一瞬间,心头好像有什么不明滋味让他感觉窒息。
他别开眼睛不去看她,转身对欲上马车的盈晚棠说道:“晚棠姑娘慢些!”
盈晚棠和他说了声谢谢他也没听见,眼神不自觉地往身后的盈夏身上看去。
盈晚棠自是看到了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咬唇轻声唤道:“宋世子?”
“世子可是有话对夏妹妹说?”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宋昱说道:“世子想去就去吧,不必因我不好意思。”
盈夏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真当自己是谁了!
宋昱皱眉:“晚棠姑娘身体弱,还是快些上马车休息吧!”
盈晚棠眼睫毛黑而长,她咬唇点头的时候显得恬静乖巧,宋昱心底虽然烦躁,却不忍对她说重话。
盈夏看过去,呵了一声。
她那眼眸中的水光潋滟当真是让她也愣了一愣。
这娇软的样子宋昱最是喜欢不过吧。
待老太太的马车出发后,盈夏的马车也跟着出发回长安。
马车晃晃悠悠,盈夏闭目养神,心里却盘算着等解除完婚约,她要去好好想想日后的出路。
她这名声怕是没人想娶她了,而且男人也是真靠不住,不如做一点生意,以后嫁不出去还有钱傍身,日子也能舒舒坦坦的。
回到了盈府,老太太虽也回来了,但因着两位姑娘落水,大房夫人和二房夫人闹掰,因此一家人也没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老太太想大儿子想得紧,于是午饭和盈楼在一起吃了。
她老人家虽担心盈夏身体,但倒底还是希望家庭和睦。
于是看着一言不发的小秦氏说道:“一家人倒底是一家人,绝对不能生分了!”
小秦氏本就对老太太偏袒盈晚棠不满,眼下见她这般说,直接回怼道:“母亲,倒不是我不愿意和和睦睦,就连这宅子我们都愿意带二房一起住,他们俸禄少,早些年朝廷给夫君的俸禄我们也都给了二房,父亲留下来的财产我们也悉数给了二房,每年还补给不少好东西给他们。”
越说越生气,小秦氏干脆放下筷子,加重语气说道:“他们呢?可有一点感恩?”
“理所当然地拿着我们给的东西,还在背后捅我们家蓁蓁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