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汤浴
“乔同学，你帮我问问她，冷不冷？”说出这话的时候全队的嘴唇都在颤抖。
我看着一身单薄的全莺在对我摇头，不知道为何我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溜了下来，“她说，她不冷。她希望你能原谅她。这样她就能放下唯一的心愿安心的去投胎了。”
全队抿了抿嘴，“不冷就好，作为他的父亲，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女儿想得那么坏！我工作很忙，和他妈妈离婚之后，她一直跟着我。身为她的父亲，我却不能时刻地照顾她，反而是她！半夜起来给我煮面条，帮我洗衣服，就连刮风下雨都要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提醒我开车小心点！是爸爸不对！爸爸怎么可能去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词……”一个七尺男儿就这样在我一个小姑娘面前，毫不掩饰地掩面痛哭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相信这个世间有鬼的存在，还是因为对自己女儿过度的思念。
夜又深了一些，不远处出现一条光线，好像是一扇装满光明的门被打开一样，照亮了一条路。
“乔离，谢谢你。我已经没有遗憾了！”全莺的笑容没有之前那么僵硬，如今她笑得很灿烂。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还在痛哭的老父亲，然后转身向光明的方向走去。
“再见！”我轻声念叨着。
“全叔叔，全莺姐姐已经走了，她是笑着走的。”我安抚着全队。
“好，乔同学，今天谢谢你，你快回去吧！外边冷……”他可能是看到我的手已经冻得通红手，骨节都已经开始泛白。
然后我就看着他踉跄地回到自己的车中，向远处深深地看了一眼。
似乎有什么磁场感应，全队看的方向正是全莺姐姐离开的方向……
送走了全家父女俩，我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因为我联想到自己的老爸曾对我的冷漠。相比较下，我认为全莺姐姐是幸福的。
回到别墅，扑面而来的热浪席卷而来。由于温差过大，舒尔我便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
“乔离，你们刚才说什么呢？说那么久！”曼婷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年年的声音。“乔离姐姐，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
然后我看到步尘身姿灼灼地向我走来，我坚持不住了，身体直直地栽了过去……
只是我并未感觉到疼痛，身体很轻，好像被谁抱在怀中，双脚离地，腾云驾雾一般。
我感觉身体在发烫，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耳朵贴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里面传来急促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规律极了。
“下次不要再逞强！”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可是我却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地笑了，“我让全莺姐姐了却了心愿……”原来开心也可以很简单……
步尘喘了口粗气，没有理会我。他抱着我向着什么地方走着。
“噗通！”我的身体被丢进一个温热的水桶中，只觉得身体很舒服，额头也冒出细小的汗珠来。朦朦胧胧间，我看到步尘正在用毛巾，轻柔地替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步尘的面庞被一层雾气所笼罩，他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步尘，为什么一定是我？”我记得这个问题我之前问过他，但是此时我还是想再问一遍。
这一次他没有疑惑，他只是靠得更近了一些，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因为是你！”
“没意思，又是这么敷衍的……”舒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唇瓣就被人封住了，冰冰凉凉的触感，缓解了我此时身体的燥热。
我竟然没有反抗，因为他冰凉的触感实在让我难以抗拒。
泡过澡之后，滚烫的身体得到了缓解，我感觉我被步尘抱到了松软的大床上，床很宽阔，脑袋沉沉地即将睡过去。
“阿离，你发烧了！把药喝了再睡！”步尘的声音好像从虚幻中而来，又从虚幻中而走。
接着有什么液体被送到我的口中，那东西很苦，我本能地去逃避这份苦。因为生活给我的就已经很苦了，何必还要再喝那么苦的汤药？
我别过脑袋去，不接受步尘给我喂药。接着不是苦的药，而是冰凉的唇瓣，有什么东西撬开了我的牙齿，软软的，紧接着就是带着一丝丝甜意的汤药被送入我的口中……
大脑也再不受控制，睡了过去……
梦里我走进了爷爷的院子里，是夏天的场景，我看到小时候的我，趴在墙角，努力地在倾听着什么。
似乎也并不需要我那么努力地踮起脚尖去听，因为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很大，听得很清楚。
“爸，等到乔离十八岁的时候就把她送去吧！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梁慧去死啊，现在她肚子里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去医院看过了是个男孩！”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老爸的声音，他口中的梁慧是他的第三任老婆，也就是虐待我两年的后妈。
“吧嗒……吧嗒！”是爷爷在抽着旱烟的声音，良久，爷爷才开缓缓开口。“为什么不是思彤？难道阿离不是你的女儿了？”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那是狐妖啊，咱们乔家不能断了香火不是吗？为了您未出世的孙子，只能牺牲乔离了！思彤我自小看着她长大，把她送走我实在是……”话里老爸犹犹豫豫十分难决断的样子，但话外如今再听，却不是他表面上说的那样，手心手背都是肉！
呵！明明老爸舍弃我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不行，你带着思彤去城里过你们的好日子吧，阿离给我留下！我要养到她长大，看你怎么把她送走！你敢把她送走就先弄死我！”爷爷的声音苍老却有力，他敲了敲烟杆上的烟灰，试图发泄心中的怒火。
“爸！你……”眼看着老爸与爷爷的对话无果。
随着一记关门声，老爸走出了房门。
原来，不是狐妖选定了我，而是老爸选定了我！
看着年幼的自己还在垫着脚尖去听，样子那么滑稽！可是我却笑不出来，心里堵得不行！
爷爷把我留在身边只是想护着我，难怪老爸当初改了我的志愿单，只是想把我牢牢困在他的身边……
这一瞬间，好像一切都想通了……
“爷爷……爷爷……”我呢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