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车程不算远,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西河镇本就距离城市不近,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更是远离尘嚣,寂静无人。
但不可否认,景致极是好的。
暮春时节,入目皆是绿色,上山的道路不算崎岖,但因鲜少有人来,所以多被杂草遮盖。
远帆极目远眺,顿觉心神豁达。
许军已经将车上的东西拿下来,他将行李包和帐篷背在身上,然后俯身提起两个塑料袋往这边走。
远帆等他走近才问,“这是哪儿啊?”
“角芽山,名不见经传的野山罢了。”
远帆伸手想分担一个袋子,许军却没给,“你背好自己的小包就行了。”说着他大步从她身侧走过,没走两步,又回身催促,“跟紧了。”
远帆埋头跟上去,“还能丢了不成?”
“说不好。”
“德行。”她轻笑着说。
山并不高,但连绵起伏,许军选了较高的一座峰,爬上去也不过半个小时。
远帆微微有些气喘,找了块石头坐下,背包随手放在草间。
许军将身上的东西卸下,蜷腿坐到她身边,偏头看她,“累了?”
远帆背过身去,整个身子倚靠在他身上,面朝天空微眯了眼,“有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许军索性把腿放低,然后扶着她的背枕在自己腿上。
远帆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拂在额间,她悄悄睁开眼,看到他轮廓硬朗的下巴。
远帆虽不是摄影记者,但多少懂得些技巧,这样的角度鲜少有人是好看的,许军正属于鲜少的那拨人。
连死亡角度都能hold住。
觉察到她的目光,许军低头,两人视线自然相触,远帆抿唇极清淡地笑了笑,许军有一瞬怔然。
他仿佛又看到霜雪渐融的样子,从她的眼中和唇畔。
几乎是不约而同,许军俯身,远帆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他们吻上彼此,辗转磋磨。
许军将帐篷搭在一处避风的空地,远帆在一旁看着,说是搭把手,其实什么忙都没帮上。
没一会儿,帐篷搭好了。
许军在里面铺上厚实的防潮垫,又从行李包里取出被褥铺好,等到远帆俯身进入,里面已经全然一副舒服妥帖的样子。
她躺进去,透过纱网的篷顶,看随风摇曳的树枝,没一会儿,仍是将目光定在许军身上,他正坐在一旁专注地看手机,并未留意到她的视线。
远帆不动声色,放任自己过分探究的目光。
相处下来不难发现,许军做事情很有条理,而且完成质量都非常高,可奇怪的是,对那小超市就偏偏一副过于佛系的态度,好像盈亏都无所谓似的。
正想着,她看到许军眉头突然皱起,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内容,神情不像是恼火,倒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
远帆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膝盖上问,“怎么了?”
许军舔了舔下唇,转眸看她,“大宝说让你画画。”
“啥?”远帆愕然,“他不是那天被吓到不敢来超市了吗?”
她记起黄彪来挑事之前,她确实稀里糊涂答应李大宝要画许军的事,可他都吓成那样了,居然还没忘?
许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知道他让你画什么?”
远帆抬手指向他,有点看好戏的意思,“画你。”
许军略显尴尬,手机反扣在被褥上往帐篷外看去,“吃饱了撑的。”他说。
然而下一秒手机就响了,他不耐地接通,听筒里是撒亮的声音,“就让帆姐给我们大宝画个你呗?”
许军一听就烦,蹙眉回了句,“有病?”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李大宝的哭声,原来撒亮正开着免提,李大宝听到了他说的那俩字。
许军闭了闭眼,将手机拉远了些。
李大宝动静不小,远帆隔着听筒都听得见,她起身从许军手里接过手机对那头说,“大宝如果能不哭,我就画两幅,回去就送给你。”
哭声立刻停止,李大宝抽噎着问:“两幅哥哥吗?”
远帆说,“当然。”
李大宝高兴了,“那我不哭了,”挂电话前又小心提醒了一句,“姐姐别忘了,是两幅!”
远帆哭笑不得,只得连连答应。
递回手机时对上许军意味不明的视线,远帆挑眉,“怎么?”
“老子可不给你当模特。”
远帆一愣,接着笑翻在地,许军脸色一沉,俯身压上去低声呵止,“再笑弄你。”
远帆反而勾住他的脖子笑问,“上回你见我拿你当模特了?”
当然没有,若不是听李大宝说,后来又亲眼所见,他都不知道远帆画了他。
“这倒提醒我了,”远帆愉悦地说出新想法,“这回我要对着模特好好画。”
许军:“……”
好在现在没有纸笔,许军暂时逃一劫。
还不到中午,许军带着远帆在山上随处走走,如他所言,这确实是一座野山,所以更多地保存了原有的野趣。
远帆看到很多惊喜,不知不觉手里便采了一大捧不知名却格外动人的野花野草。
两人找了个略平整的草坡坐下休息,毛茸茸的草上点缀了些玫红色小花,远帆随手摘了一朵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没什么气味,她将花别在耳边,转眸便对上许军将笑未笑的脸。
远帆动作一转,将那朵花冲着他的方向丢过去,刚巧打在许军鼻尖,她不禁笑了笑,接着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坡,头往后仰,闭上眼感受风。
许军捡起那朵花,手指轻捻,花随之旋转,他探身将那朵花重新别在远帆耳边,远帆下意识要碰,他“啧”了一声说,“别动。”
远帆顺从地放下手,转过来问他,“好看吗?”
许军打量她半晌,及至对上映着阳光的眸,反而将目光撇开看向远方,“还行。”他说。
远帆撇嘴没再理他,草坡很干净,她干脆仰躺下去,阳光和煦,闭上眼都能感觉到。
没一会儿便感觉到暗影和气息,远帆睁眼,看到笼在上方的人,许军眼神晦暗,有暗流在涌动。
远帆当然看得懂,但仍想逗他,“想干嘛?”
回答简单直接,“你。”
无语郁结之间,唇舌已被侵占。
他的每一次吮吻和触碰都带着致命的诱惑,远帆软成一滩水,混合风声和阳光,融入自然和天地间……
无比满足且奇妙的一次。
远帆枕着许军的一只胳膊,慢慢平复呼吸,许军曲肘枕着另一只胳膊,他的灰色t恤刚才脱了,此时正盖在远帆身上,男人腰带松垮没有扣好,腹肌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远帆想起刚才潮起时,她无意间触碰到许军肩胛骨下的疤痕,那里的触感长而凹凸,存在感无法忽视。
她思忖良久,终于侧转过身,抬眸看着他说,“你背后有道疤。”
语气平缓,就像只是在陈述一件客观存在的事实。
许军正眯着眼,从鼻息间淡淡回应一声。
“像是刀疤,”远帆的手放在他胸口,无意识地摩挲,“怎么弄的?”
沉默须臾,许军突然沉沉而笑,“远记者不简单啊,连刀疤都认得。”
远帆没想开玩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军只好收了笑,手臂收拢将她往怀里裹,“很多年前弄的,哪还记得请?”见她仍是一副寡淡脸,许军默默叹息一声,想了几秒,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就算是见义勇为吧。”
远帆还想问,许军却什么都不肯多说。
远帆心里生出些没头没脑的挫败感,她抿紧唇,背对着他躺着。
身后忽然贴过来温热和力量,许军手臂在她腰间收紧,唇贴近她的耳边,声音带了些哄的意味,“老子真见义勇为,当时都疼晕了,真不记得。”
远帆知道不会是那么简单,什么样的见义勇为能留下那样一道疤,从右侧肩胛骨下缘延伸,直至腋下。
但他不想说,而且也在耐心地哄,远帆便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
她缓缓转回身,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轻声问,“现在还疼吗?”
许军收了笑意,注视变得深而沉,声音也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疼了。”
远帆在他左侧,两人相拥侧躺着,她抬手探向许军右臂腋下,触碰那条疤的边缘,手顺着疤的走向往后延伸,两人随之越抱越紧。
那伤疤当然会痛,当年刀尖割裂血肉,触及骨骼,以至多年后每到阴雨天,仍会有酸胀的痛感。
然而此时此刻,在她格外温柔珍视的抚碰之下,那里却生出奇异的痒,仿佛在重新愈合。
山风微凉,远帆坐起来,把衣服递给许军让他穿上,许军接过随意搭在肩上,手在她脸上揩了一把,问她,“饿没饿”
远帆没回答,她好像在想事情,脸上带着股认真思考的劲。
许军没吵她,起身安静地把t恤套上。
“许军。”她突然叫他。
许军把弄乱的头发扒拉几下,问她,“怎么了?”
“这儿不会有人偷看吧?”
男人愣住,旋即大笑起来,“你这担心也来得太晚了,要看早看光了。”
远帆一脸憋闷,红着脸给他一记白眼,“真会挑地方。”
许军仍在笑,“刚才不是你暗示我?”
“我怎么暗示你了?”远帆差点跳起来,这可是原则问题,她明明什么也没干。
“问我你好看吗,”许军手搭在她的肩上,渐渐往前延伸,“我可不得用行动表示一下?”
远帆无语极了,低头看看作乱的爪子,一句话直至要害,“那你这行动绝对是蓄谋已久,连套都备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