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晚安
“总共二百七十三人，剩余……三十八人。”
风中传来苦咸，是悔恨的气味吗？
“埋了吧。”张文元长叹一声。
诺夜从一具无名尸体的怀中，捡起泛黄的诗集，抹去上面的血迹。
泥土变成了红色，一地碎肉，残肢断臂，触目惊心。
烟芽躲在诺夜身后，攥紧他的衣角，泪眼婆娑，捂着鼻子不断干呕。
“诺……”
“嗯？”
“死了好多人。”
“嗯。”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与你无关，没必要为此难过。”
“可是，他们好可怜。”
“死亡不过是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一环，芽儿，我们没时间大发慈悲。”诺夜的声音冰冷刺骨。
烟芽诧异的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松开了衣角。
意识到不妥，诺夜回过头，把诗集递给她：“你所见到的残酷不过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时间会带你领略世间的人情冷暖。你还小，要学会照顾自己，适应环境。”
张文元瘫坐在一块石头上，木讷的看着孙子修理破损的马车。
“爷爷，您去休息吧。”
张文元沙哑的问：“你们有谁睡得着吗？”
张端苦笑着摇头。
“孩子，修整一下，我们继续上路。”
狼王饥肠辘辘，趁诺夜没注意的时候，叼起一截大腿就大快朵颐。
“嗞——”
热射线灼烧而来，当场融化它的食物。
诺夜熄灭双眼，捡起一根方木，阴沉地走过去，“咔嚓”一声打断在狼王的身上。
接着他拎起狼王的耳朵，指着它紧闭的眼睛：“我不给你吃的！你就算到死！也要给我饿着！”
神兽并不会因为灵气的滋润进化出灵长类的智慧，相反它们的思维和普通动物并无差别，但人类的语言总是充满力量，即便它听不懂，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黄迁暗自吞了一口唾沫。
“剑，怎么办？”
剑客沉默。
“连三百星的狼王都打不过他，他究竟有多强？他真的只有十七岁吗？这个年纪可以修炼到三百星吗？除了当年的唐映洲，有谁能够做到？黑皇都是五元，诺夜又有几元？可是、可是……”
黄迁喘不过气来，心脏剧烈跳动，每一下都是恐慌。
剑客一掌按在他肩上。
这一瞬间，他好像安心了许多，眼中突然涌现出一抹狠辣。
“算算日子，家里的人也快到达我们约定的地点了吧。两位五百多星的强者，诺夜总不可能还有办法逃脱。我必须先一步杀了他，不然到了稚帝，我恐怕就会死在他手中。”
此时的黄迁，已经彻底相信诺夜在酒楼放出的狠话。
“我会杀你，谁也拦不住。”
长夜，商队举火前行。
穿过武国边关，途径二三个小国，已是十七八天以后。
两个灵魂几乎是共用“诺夜”这一个身体。
诺夜的修为已经达到了七十多星，距离填满七元任重而道远，这代表着他需要长时间低调行事，保证安稳发育。
多元换算的百星，和真正的百星还是有很大差距，最明显的莫过于一个能飞，一个不能。
十七停摆在九十四星，她天赋还行，但想要半个月破一星，实在难如登天。
相比之下，烁就显得极为变态，初见时的七十七星，已经进步到了八十星。他的金色风暴和诺夜不相上下。
老实说，听见他两年达到这个修为的时候，诺夜也为之震惊。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加以培养，日后必将成为一员得力干将。
一条腿罢了，百星后，足以弥补烁的缺陷。
但现在他们的关系有一点尴尬，烁拉不下脸来道歉，诺夜也是闷不做声，这一路下来几乎没有什么交谈。
诺夜明白，烁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他表面憨厚老实，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从之前的一些对话细节就能看得出来，烁是为了利益，才会巴结别人。
为什么主动找人搭话？
诺夜的衣服很贵，黄迁的也是，全商队就他们两人看起来像富家公子。
烁在黄迁身上没有捞到好处，就立刻转移了目标。
两年七十七星，换作谁都会自命不凡，他又怎会无故认人做大哥？
孤儿出身，没有点手段，一辈子都得不到灵术。
至于沫沫，诺夜预感这个人也没那么简单。
水元师，一般都待在马车里创造水分子，双方也没再有过谈话。
值得一提的是，元师可以凝聚实物，也可以让元素短暂存在，这取决于释放灵气的量级大小。
而在暗处监视的神秘人，也一直未曾现身。
诺夜知道“他”还在。
也许“他”知晓寄魂妆的存在，所以才用了某种方法躲避了灵魂搜查。虽然不清楚“他”有何用意，但“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动作。
要杀诺夜的话，“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今天遇到的鲛人好丑呀，诺，你看见了吗，他脸上有几道缺口，耳朵像是小翅膀一样，皮肤还是墨绿色的，下半身跟条蛇一样。太丑啦！”
“鲛人需要在水下呼吸，脸上的缺口是鱼鳃；皮肤墨绿色是因为他们的王国建立在水底两千米，照不到阳光。只有达到百星，他们才能踏上陆地，否则，天生用来游泳的鱼尾就无法在地面移动。”
十七托着腮：“诺夜，你不是和我一个地方出来的吗，你见过鲛人？”
“十七妹妹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的诺诺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哒！”烟芽露出骄傲的表情。
“是吗？”十七将信将疑。
“哼，都这么多天了，你竟然还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你们偶尔性格转换，像疯子一样。”十七认真的说，“你们老实告诉我，你们是本人吗？”
“额……”烟芽看了一眼诺夜，欲言又止。
“我上了你们的贼船，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无亲无故的，除了你们，我没人可以依赖。就算你们没把我当朋友，我也已经把你们当成了朋友。把你们的秘密告诉我，我又不会说出去。”
“我们可以互换灵魂。”诺夜自认为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嗯嗯！是的！”烟芽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十七目光呆滞，“啊？什么？”
烟芽手舞足蹈的解释：“就是我可以用诺夜的身体，诺夜也可以用我的身体，我们不分彼此，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啊？”
诺夜对十七说道：“其实我也可以和你互换。我不是原来的诺夜，也不是杀你皇兄的凶手。烟芽也不是以前的烟芽。”
“啊？”
烟芽担忧的说道：“怎么办呀诺，十七妹妹好像傻啦。”
“抱歉，我、我就听懂了一点。”
“和我们相处多了你自然就会明白，十七妹妹。”烟芽故作高深的拍拍她的肩膀。
十七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该睡了。”
说完，诺夜就和烟芽互换了身体，双双躺下，留下十七一个人坐着发呆。
夜色迷离。
“芽芽，诺诺又硬啦。”
诺夜搂着烟芽，贴在她耳根旁小声说道。
烟芽皱眉，没搭理他，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好软呀。”
他抬起猥琐的手掌，放在了她的两个大馒头上，用力捏了捏。
“别逼我打你啊。”
“小气，我摸我的奶……”
“啧。”
“芽芽，人是怎么生孩子的呢？”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人家、人家……”
烟芽坐起来，毫不留情对着诺夜一顿暴打：“我让你人家！我让你乱摸！说了多少遍，男子气概男子气概！你是一点不听！”
听着诺夜一声声虚假的惨叫，十七早已见怪不怪，只觉得孤单和心烦。
累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