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祂是恶魔
酒液一杯接一杯下肚，楚恒心里的怨气没消失多少，反而不停跑去厕所。
喝到最后，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楚恒是很容易上头的类型，脸红得像是被打了十几个大鼻窦。
他上完厕所出来，捧起水洗脸。
空荡荡的厕所里，脚步声仿佛扩大了几倍。
脚步声停在楚恒身后，楚恒把脸洗完，想给他让个位置。
可他洗完后看了一眼镜子，却没看到周围有人。
他的酒醒了大半，眼皮子直跳。
楚恒是相信科学的，但是自从他出轨无缘无故暴露，电梯只在他身上出问题之后，他就有些疑神疑鬼的。
他拿过一旁水槽里的拖把，另一手去开厕所的门。
门被拴死了，打不开。
刚才看到门，楚恒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是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一件事。
——这个厕所，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门。
手底下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手抖个不停，他手中的拖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楚恒的牙齿打着颤，不敢随便动作。
他视线所及的砖缝有些脏了，看起来黑乎乎的。
在楚恒的眼里，那黑色不断扩大，再扩大，最终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人型生物。
他腿软到快要站不住，哆哆嗦嗦好像得了帕金森一样。
他看着祂，祂看着他。
祂指尖凝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轮廓，随即变成了一张照片。
“楚恒？”
祂的声音就像两个尖锐的东西互相摩擦，震得楚恒脑袋和耳朵一起疼。
该说不说，祂这样子像极了故事里所说的黑无常。
全身黑乎乎的，看不出样子，在人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出现。
楚恒恨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不能再不清醒一点，好叫他直接昏过去，也比面对这种情况强。
他浑身的感官都在无声尖叫着，头发丝炸死。
“这是假的，这一定都是假的……”楚恒突然开始自言自语，害怕到开始说胡话了。
祂上前一步，脚步声响起，告诉他这都是真的。
楚恒的影子缠上他的身体，被一条条黑色的拉着，他被迫拉入黑暗之中。
祂表情不悲不喜地看着，除了易青以外的人都不会引起他的情绪。
“你不该缠着他。”
终于，祂说出了第二句话。
楚恒脑中仿佛有有一道灵光闪过，他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想要辩解，但是影子捂住了他的嘴，让他只能被黑暗吞噬掉。
片刻后，
楚恒走在路上。
这种感觉很是奇妙，身体在行走，意识却被禁锢在身体里。
无论他怎么想中断这可怕的一切，也无济于事。
楚恒希望不要发生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可在看到那个人温和的脸后，他的嘴巴自动张开了。
“我曾经出轨了……”
……
易青在家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小宝舔着他的脸，饿了。
易青把它的盆盆放好食物和水，做饭去了。
他很早就开始一个人生活，厨艺还不错，做出来三菜一汤。
“影子先生，你在吗？”
有问答必有回应，祂坐在了易青的对面。
易青的眼中笑意缓缓流淌着，他撑着下巴欣赏对面的影子先生，喜欢祂这种美好的品质。
影子不说话的时候，便只是影子，可祂有了意识，有了形状，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祂稍微回避一下易青的视线，说道：“楚恒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被另一个人扫出家门。
那个人温柔是温柔，不过是只对着自己对象，而不是一个渣男。
他赏给楚恒几个巴掌之后，把他的东西通通扔了出去。
楚恒正蹲在门口，狼狈地捡着他的东西。
易青只知道楚恒还在这附近，却不知道他到底在那里，他皱起眉头。
祂的声音听起来很轻，“你不高兴吗？”
易青的表情有些担忧，“影子先生，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存在，会不会让人把你抓走啊？”
好多故事里都是这么演的，易青担心祂。
祂的身体里仿佛也有了颗心脏，因为易青的话而感到温热。
“不会，他说不出去。”
这点自信祂还是有的。
祂只有一个身体轮廓，易青却从祂身上看出了自信和傲慢，他轻轻笑了一下，把一顿饭解决干净。
他们的同居生活很是和谐，不会出现吵闹，也没有分歧，更多的时候，易青就像是在自己独处。
只要他叫一声，影子先生就会从各个地方出现。
所以，易青给祂准备了一份礼物。
是一本只属于影子先生的漫画。
漫画的主角有两个，一个是穿蓝色背带裤的小男孩，一个是戴着蓝色手环的小影子。
他们一起生活，一起长大，一起做想做的事情，中途虽然分离了一次，也很快就找到了对方。
漫画的末章，他们相遇，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书籍背面，是易青亲手写上去的字。
——余生很长，影子先生，请你和我一起。
这句话听起来太像告白。
在易青的视线下，影子先生猛得把书合上，向后一仰，脑袋上凭空冒出几缕白烟。
可把他给吓坏了。
“影子先生，你——”没事吧？
易青话还没说完，祂就已经钻回了影子里，不出来了。
祂的心绪起伏不定，刚才就差一点，祂就要把易青拖入影子世界了，还好……
易青再迟钝也知道祂这是害羞了，他好心地留给了他独处的时间，带着小宝去阳台上画画。
暖黄的小灯灯光柔和，把易青的眉眼染上几分温柔。
他不时思考着怎么落笔，或皱眉或舒展，如同一副美丽的画卷。
祂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再次出现在他的身边，沉默地陪伴着他。
迎面而来的热风被祂挡下，易青身上只有舒爽的感觉。
他这个月已经省了不少电费，看来之后几十年的电费也不用愁了。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易青手底下的线条拐了一个长而弯曲的一百八十度弯，最终消失在屏幕边缘。
敲门的，你最好是有很要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