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怪物
这是判断人，还是不是人的通用办法。
有些人外出归来之后，会突然发疯，失去理智，无法沟通，变得像兽一样，对任何人类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但是他对身体还有感知，可以感受到攻击，对疼痛做出正常生物都会出现的躲避反应，会出现愤怒情绪。会优先攻击对自己有敌意或者更有杀伤力的对手。
这种人，通常被称为兽化，被判断为非人。
还有一种很少见的情况，人也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但是对各种刺激都不再出现应激反应。就好像打在身上的枪，并没有被感知到，或者不属于自己。
这种人的身体还能受控，但是表现出来的状态好像和外界隔绝，无五感上的信息往来，无情绪反应。
但是有一点是存在的，那就是对所有生物做出像是本能一般的攻击。
这种人不仅攻击人，也攻击别的生物，包括地面上别的兽类。
这种人，通常被称为丧尸化，也会被判断为非人。
这两种非人的同一特点，就是很强的攻击性。
所以此时，威尔的病房里，站了这么多全副武装的治安官。
眼睛迷迷糊糊睁开的威尔，在大家的目光中，渐渐清醒过来。
看到整个病房里时刻准备战斗的状态，他也被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在病房里迅速找了一圈，然后落到古桓博士身上。
因为就算同样是白色防护服，他的防护服也是不一样的。
“博士，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比之前稍微口齿不清了一些，多了一些喉音，语气充满惊讶和不解。绿油油的眼睛里，狭长的瞳孔微缩，看得出一丝不安和畏惧。
“我，成功活下来了吗？还有污染爆发的担忧吗？”
他还是很小心的问。
听到这句话，林天杭紧绷的心放下了。
古桓博士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的意识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的样子虽然改变了，但他还是威尔。甚至连记忆都没有出现断层，就好像只是经历了一场普通的手术。
古桓博士不再面对林天杭和小妖，转向了威尔，认真的回答：“你现在身体的各项数据都很稳定，可以确定你活下来了。也可以初步判断，暂时没有污染再次爆发的风险。”
听到这话，威尔的嘴角上扬，露出十分真心，但是在众人眼中有一丝莫名寒意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果然林天杭和他身边那个小妖姑娘，还是靠得住的。”
古桓博士扬起手，轻轻摆了摆。
病房内全副武装的治安官收起了武器，撤出去了一大半。
医护人员也从治安官身后走上前。
“你先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的污染没有得到第一时间治疗和掌控，后又被寄生兽入体，且寄生很长时间，吸收你太多能量。采用这种方式活下来，导致你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异变。”
古桓博士的声音很温和，没有听出紧张或歧视。
但是威尔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又被忧虑占满。
“我现在怎么了？”他躺在床上，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看到手上那密密麻麻的鳞片，他愣住了。
还是五指，却覆盖了密密麻麻的偏灰白色的鳞片，在光线的照射下，偶尔还会反射出一星半星的彩色光。
他沉默了。
很久没有说话。
病房里，没人说话，只有仪器的声音在响。
这一刻，林天杭也感受到他的无助，不敢大声喘气。
沉默了许久，还是古桓博士先开口：“首先还是要恭喜你，你还活着，你是第一个被污染之后，还活下来的人。”
“可，我变成了，怪物……”威尔的声音颤抖，一下子比刚才嘶哑了许多。
古桓博士顿了顿，又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尝试。起码先活下来，你走出了一种新的进化方向，这是历史性的节点。”
威尔听到这话，有些茫然的看向古桓博士。
“人兽结合，其实一直有生物学家在研究。但方向一直都是想要提取兽身上可能的抗污染的特性，从未想过还有这种简单粗暴的路可以走。”
“你的身上具有甲蛇兽的部分优点。探测的时候，部分射线不能穿透你的身体，说明你身上有很好的天然防护。还有，你会出现休眠状态，在此期间，能量消耗几乎为零。”
“我相信一定还有别的不一样，比如你的反应能力和战斗力或许也有提升。这些是后话，需要后续再进行观察……”
古桓博士平静安稳说着，威尔的目光却一直很涣散，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多少。
这个时候，人就成了实验室的小白鼠。
林天杭忽然有了这种感觉。
虽然人类稀缺，为了人类的未来，每个人都很重要。
但是，为了人类的将来长线发展，也只有人类自己，用身体一步步去试探，用血肉做尝试，为后来者开辟前路。
“我还算人吗？”威尔又开口。
古桓博士愣了一下，回答说：“算。只是身体有些变异而已，你还是人类，只是向另一种方向上进化了。”
“其实这种途径也不错，要是能结合各种生物优点，还能抵抗污染，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选择。”
古桓博士越说越觉得这个方向确实是一个新的方向。
然而，威尔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笑意。
“他们来过吗？见过我这幅样子吗？”
他没有明说，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最在乎的，就是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
此时的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个进化途径的开拓者。他在意的是，妻子和孩子，见到这样的自己，会怎么样。
病房里再次沉默下来。
“没有。从你进入实验室之前，就一直瞒着他们。”古桓博士温和的回答，“现在你的生命特征稳定了，你想见见她们吗？”
“也许，她们会为你高兴的。”
就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威尔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有什么可高兴的，见到如今的我，或许她们只会害怕。”
毕竟，没人会喜欢半人半兽的怪物。
“我不想见她们。你可以告诉她们，我死了……”
威尔再次声音沙哑地交代。
“这样，她们记忆中，我还是那个威猛帅气的丈夫和爸爸。”
“我能活着看到她们，站在背后守护她们，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