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窗外风景如画,高山,流水,还有一簇簇耸立青翠的竹子。
这是金盛十里竹影。
山很高,却也因为河很宽能从这边的道路上看到山顶,红月看不清上边的树木却能知道大致的轮廓。
水很绿,宽阔的河流因为夏日的绿色映出了绿色,就好像被夏天染上了色彩。
高山和竹子在水中形成倒影,那是大自然的画卷。
红月就这么抱着骨灰盒看着这道不算陌生的风景,判断出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再过去就是风景区驿站,那里会有停车场和小吃摊,在那里可以买到金盛有名的小吃,猪血肠,汤粉,粽子,云糕等等。
驿站后是大桥,也是对面这片山的尽头,尽头处就是一大片平地,沿着那条路过去就是金盛街区。
开车的红叔任看着眼前,自然也看到了这山水画卷:“金盛河还是老样子。”
红月终于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红叔任看着她这样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什么都不说可能才是最好的。
红月看出了大伯的担忧,打起精神调整心态,拿出手机对着外边拍了视频。
红叔任先生一怔,他知道红月是为了让他放心,稍微放缓了一点点车速。
可惜没有提前说,三百米的大桥很快也就过去了。
过桥后就是金盛的一个村庄,石头山也是在这个位置戛然而止,就好像害怕影响到这边的平地,竟然连一些碎石都不会越界。
反倒是十里竹影的另一边,那里的山林依旧郁郁葱葱,层峦叠起,就是河水转弯,没了水的衬托也就没再开发。
依着水在这一片平地里建起来的乡镇就是金盛,不算繁荣也不算落后的镇。
金盛以前是县,后来政策调整县城选址到了其他地方,于是撤现成镇。
快到街道的时候车速忽然慢了下来,察觉到异样的红月视线从手机上收回。
微信对话框上的备注赫然是再也看不了信息的人——奶奶。
“堵车了?”红月有些惊讶,不过年不过节就算是旅游小镇也是很难遇到堵车,这次竟然碰到了?
红叔任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边车子的红色尾灯有些焦急。
忽然不知道是谁按下了喇叭,接下来喇叭声此起彼伏,吵得抱着骨灰盒的红月皱起了眉头。
红叔任:“我下去看看。”
“大伯,不要冲动。”红月赶紧嘱咐了一句,就怕因为他们情况特殊这个平日里讲理的大伯会冲动起来。
红叔任看着她怀里的东西,嗯了一声,看来是听进去了。
开车门,下车,红叔任很快消失在红月的视线中。
很快红叔任已经回来了。
“出车祸了,不知道是不是酒驾,连人带车开到了河里,吊车来了正准备打捞,车太大路太小就堵了,只有摩托车和电瓶车能过,看情况应该还要等等。”
红月看向前方:“奶奶不会介意的。”
红叔任转过头看着她,点头:“是,不会介意的。”
他们又在车上等了许久,那种寂静其实没让红月有多不自在,却让红叔任不怎么舒服。
红月一直是个闹腾的人,开朗活泼,就算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人针对却也乐观积极,现在因为妈的过世沉寂下来让他颇为不习惯。
红叔任开始找话题:“虽然妈没有长命百岁在走之前却也安详,不要太难过。”
红月:“我知道。”
明白大伯是在担心自己红月强打起精神:“奶奶走之前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话,最后也是我看着离开的,因为这事小叔不气得先回来了?”
红叔任无奈摇头:“看你说的,你小叔这是提前回来准备。继承这一行业的是你小叔,仪式不能亲自主持却也要交代很多事,这是尽力给你奶奶尽孝。”
“对了红月,之后有什么打算,妈说过你的天赋比叔德好,要跟你小叔一起吗?”
“不了。”红月想了想还是摇头,“小叔从小就不喜欢我,跟着他虽然不会被拒绝但他肯定也不高兴,我还是继续做我的手工老老实实呆着,不然又得被说整日抛头露面了。”
这话倒是让红叔任不知道怎么反驳。
下车查看的当然不止红叔任,焦急的人不少,他们车后还有车。后车的人骂骂咧咧往前走,不久后又回来了,一脸晦气嘴里还说些什么。
回来的男人从前窗看到红月时候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就好像被吸走了魂一样不由自主地上前。
已经习惯的红月把墨镜拿出来戴上,虽然如此却没能阻止那个人的脚步。
玻璃窗被敲了两下,窗外是那男人笑眯眯的脸。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敲的也是自己这边的窗户而不是红月那边的,红叔任只是冷着一张脸降下玻璃。
“什么事?”
他那张脸倒是挺有用,那男人被吓得回了一点魂。
然而很快男人又是笑嘻嘻的,手肘搭在了车窗:“老乡,回家呢?”
红叔任瞟了他一眼伸手就准备关窗。
“等等等等,好歹是老乡不是吗,以前没见过,老乡是哪条街的?在哪里发财?回来是…”准备跟他们套近乎的男人这时候才注意到红月手中的东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红叔任眼神都不给他一个升起车窗。
红叔任:“墨镜摘了吧。”
“我们赶时间,戴着以免节外生枝。”
“那就开车的时候摘了。”要不是堵车停了下来也不会出现这次意外。
红月却还是摇头:“回到家再说。”
想到家里的情况红叔任觉得也对,就没再说什么。
红月长着一张狐狸精的脸,那张脸就像有魔力一样会把男人的魂给吸走。
有血缘关系的人还好,比如红叔任和其他的亲戚也只是觉得红月长得漂亮,然而其他男人就逃不过这张脸了。
从小到大拜倒在她这张脸上的男人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人因为看她的脸撞上电线杆掉下坑,这也是她小叔不让她‘抛头露面’的原因。
知道自己的脸是个麻烦红月开始佩戴有颜色的平光眼镜和墨镜,上学戴眼镜,出门墨镜,这两东西已经成了必备物品。
遮住了眼睛这张脸杀伤力倒是真的下降了很多,最多只能让人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不由得多看几眼。
半个小时后落水的车子终于被打捞了上来,随着救护车和吊车离开,前边的车子也启动,这条不算宽的道路恢复了畅通。
路过事发地的时候坐在副驾驶的红月看到了警察,那辆浸水的车子上缠绕着黑红色的怨气。
回过头,红月没有理会,跟往常一样不多管闲事。
车子终于驶入了金盛街上,确实是赶时间的红叔任掐着限速开着,时不时还看一下表,就怕错过了弟弟定下的时间。
好在没堵车,他们顺利到家。
车门被打开了,红月的堂弟屈膝跪拜,从红月手中接过骨灰盒。锣和钹响起,伴随着别人可能听不懂的吟唱,他们迎接着已经死去的老人归位。
换了平光眼镜的红月看着这些人的背影,最后在大伯父的呼唤声中定神。
红叔任站在儿子撑着的伞下,静静地看着她。
红月微微点头:“我去拿东西。”
说着她打开后备箱,里边是一些行李和一面樟木会鼓。
在普通人看来那鼓很是普通,普通的樟木掏空封上黄牛皮,是外边就能买到的壮族会鼓,然而这面鼓在红月和其他一些人眼中却有不一样的色彩。
鼓身有复杂的花纹,最夺目的还是鼓面上如同活着一般跃动的红色火焰。
与此同时,金盛石林山二十里外的深山里,清灵的灵力开始暴动。山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量地吸收并反哺灵气,一时间方圆十里内有灵智的动物们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洞内,半空中燃烧着的火焰散发出了更大的力量,冰凌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长,似乎在尽全力压制什么东西。
火焰忽然炸开,冰凌被冲成冰渣。
身穿红衣的男人凭空出现,如同一团炽热的烈焰,要融化周围的一切。
男人的脚边,樟木会鼓牛皮鼓面上的火焰颜色变浅,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