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以身为棋
雨势虽然弱了些，可还是连绵下个不停。
“大胡子知道了吗？”红姐问道。
“他还在住院，下午就手术了，没敢告诉他。”熊凡答道。
“莫慌，静静吉人自有天相，不会突然失踪，肯定在哪里的，我们再仔细找找。”
红姐又说道:“你看下手机，她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信息。”
“我手机进水，开不了机。”熊凡说道。
“这样我去喊些人一起找找，静静在食堂也帮了一阵子忙，工地认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红姐说道。
“行，那我再去附近寻寻，如果找不到，在我宿舍门口集合。”
“行。”
熊凡想着这些日子和刘静静相处的时光，推测她可能去的地方挨个寻找。
可都找了个遍，也没见到任何踪迹。
——
红姐很快带着十几人来到了宿舍门前，才看见熊凡已经脱掉了身上那件破旧雨衣，拿在手里，一身泥巴走了过来。
红姐想着肯定是熊凡嫌弃雨衣行动起来碍事，路上又不小心倒在了泥坑之中。
红姐把自己的伞撑到他头上，熊凡抢先问道:“有线索吗？”
“已经留下几个细心的，让他们把工地里里外外去翻上一遍。”红姐说道，又接着问:“接下来有什么方向吗？”
熊凡回来的时候看见工地门卫处有着一摊血迹，还有工地的大门被撞的倒在水中，门卫也不知去向，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但熊凡也没有什么方向，一时没个主意。
“她会不会去医院了？”红姐说道。
熊凡刚从医院回来，当时走的时候又答应今早来宿舍接她，按理说她不应该一大早去医院，更不可能就不见了。
不过熊凡还是心存侥幸，说道:“也有可能，那就请各位帮忙沿着医院这一路找找。”
“麻烦诸位了！”红姐说道。
“这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大胡子的女儿就是我们的女儿，放宽心，我们一定仔细寻找。”众工友穿着雨衣，说着大概一样意思的话，都一起出去寻找。
“红姐，你要么去报案试试，我想找家手机店去修下手机，看看静静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嗯，这里信号差，我直接去趟派出所看看。”
“行。”
“对了，我的伞要不给你吧。”
熊凡摇了摇头:“我有雨衣。”
说罢，熊凡便和红姐分头行动。
熊凡来江陵也有段时间，知道学校附近有几家手机店，径直就跑了过去。
而红姐也跟着出了工地大门，也同样注意到了被撞倒在地的铁门和满是血的门卫室。
“以前工地也出现过人口失踪案，最后都是被季经理上下打点，草草结了案。难道这件事也和他有关？如果那样的话就麻烦了。”
红姐心想，大胡子是雨天意外出的事，季经理不可能提前得到通知，所以他不知道大胡子和熊凡去了医院才是。
更何况季经理好像对熊凡很是忌惮，他那欺软怕硬的性格，应该不可能如此暴力的对刘静静下手。
不过说到底季经理也只是替他人打的下手，如果得到了某些指令，难保不铤而走险。
红姐这般想着，心里也没了底，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到了离工地最近的派出所。
“请问小姐有什么事？”问话的是个年轻的干警。
红姐说道:“我要报案。”
年轻干警拿出纸笔，说道:“请讲。”
红姐便把在工地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然后说道:“能不能请小哥帮忙调查一下附近监控之类的，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应该不会乱跑。”
年轻干警听了红姐描述，也感觉其中定有蹊跷，仔细做了笔录，然后汇报给他顶头的秦队长。
秦队长摇头叹息，望了眼坐在接待台等待的红姐，对着这名刚上岗不久的年轻干警轻声说道:“小钟啊，那个工地案子不好办哟。”
这名姓钟的年轻警官皱了皱眉，问道:“师父，你知道其中有内幕？”
秦大队把他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道:“这个工地虽然是滨州陈氏的工程，但它的负责人不仅仅替陈氏集团打工，同样也是曹霸底下一个跑腿的，是个两头吃的人。”
“师父怀疑，这件事和他有关系？”
秦大队点头道:“十之八九跑不了，那个工地每年可都要失踪几个年轻人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不问吧？”
“毕竟是一条人命，关系着一个家庭，你能帮就帮点，但切记不要热火上身。”
“师父，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到底该怎么帮法，给点提示呗。”
“你这样，你偷偷的去调当晚的录像，多半能看出点门道。”
“好嘞，师父英明。”
“少拍马屁，记住明哲保身。”
“知道了，师父。”
姓钟的年轻干警来到红姐身旁，说道:“你留个微信，然后回去等吧，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好的，谢谢小哥了。”
红姐虽然对他不抱太大希望，但总归是多条路，便和年轻干警便互加了微信，年轻干警说道:“你备注下，我叫钟青山。”
红姐答应了，然后才出了派出所，心想:“不知道能有几分帮助。”
可也不能干等着，红姐这时想起了那个张冲的道士。
“臭道士，别的本事不多，算命倒是有一套，说不定他能给个地点或者指个方位什么的。”
红姐并不知道张冲道士的住址，就想着到猪肉铺碰碰运气。
路上积水不断，不过还好雨并没有昨天来的凶猛，勉强也还能行走。
走了没多久，路上就碰见垂头丧气的熊凡在呼喊着刘静静的名字。
“小凡，找到修手机的没？”红姐走了过去。
“都关门了。”熊凡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
“这事不能着急，你和我去菜市场兜一圈，那边说不定能有手机店开门的。”
“我知道，急也没用。”熊凡答应着，说道:“那就去菜市场看看，说不定还能碰见静静。”
熊凡虽然嘴里虽然答应不急，但走的却是极快。
红姐努力跟在他的后面，可还是很快拉开了距离。
熊凡走过了几条马路，到了菜市场门口，就看到有一人穿戴着蓑笠，手里握着一张布幡，坐在长条凳上喊道:“每日一卦，不准不要钱。每日一卦，多了不算，少了不下班。”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火车上遇到的那个无赖道士，同时也是那晚帮红姐解围的张冲。
熊凡自然不信鬼神，可此刻的他却无比激动的冲到张冲面前，说道:“真的能算准？”
张冲看到一个熟悉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冲着自己跑来，以为是曾经哪位被自己骗了算卦钱的主，习惯性的丢下幡旗，用手格挡在脸上，说道:“打人不打脸。”
这时却听到他是来算卦的，仔细看了一眼，竟是熊凡。
张冲便又端坐到长条凳上，说道:“放心好了，不准不要钱。”
“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一百元，多了不收，少了不算。”
熊凡身上没有零钱，便掏出那张季经理让吴雪儿送的，并在医院用剩下的银行卡，说道:“里面还有四万多，加上之前在火车上打你的钱，你都拿去。”
张冲笑嘻嘻的接过银行卡，擦了擦上面的雨水，放进口袋，然后仔细看了一眼熊凡，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说道:“你写个字。”
熊凡想了片刻，便在他手上写了“静”字。
“你想寻人？”张冲问道。
熊凡眼睛一亮，点头道:“寻一个女生。”
张冲闭上眼，掐着指，不久又望了望正在连绵不绝的雨，皱眉道:“这样的天可静不了，此乃大凶之兆啊。”
红姐这时也跟了过来，说道:“什么大凶之兆，她现在在哪里？”
张冲看红姐过来，笑着打招呼:“红红，我掐指一算，今天我们必然相逢。”
“别贫，算卦。”红姐说道。
“她啊，现在躺在一个地方，不过你们终会相遇在许多地方。”张冲叹息道。
“什么意思？”红姐问道。
“她啊，是一朵盛开的昙花，静静的来，静静的走，不留下一点云彩。”张冲惋惜道。
“你放屁。”熊凡怒道。
“骂人也没用啊，该活死不了，该死活不了。她啊，肯定死翘翘了。”张冲刺激道。
熊凡本就按耐下性子，强忍着不发火，这时听他言语刺耳，捏紧拳头，上去就是给他一拳。
“妈的，什么狗屁道士，算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熊凡指着张冲骂道。
红姐赶忙拉开，说道:“别跟他一般见识，跟我去找手机店。”
张冲被打的后背躺在地上，两腿搭在长条凳上，四肢朝天的喊道:“下次还得再赔医药费。”
“赔你大爷。”
“哎，真暴躁。”道士张冲嘴里念叨着爬起身来。
但忽然发现了有什么事好像没办妥，一拍大腿，才想起来光拿了银行卡，密码却还没问，忙喊道:“对了，银行卡密码呢？”
“自己猜去。”
而这时，猪肉铺老板娘刘妹儿看丈夫被打翻在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害怕他被欺负了，赶紧拿着一把杀猪刀跑来支援。
“是谁欺负我家相公，给老娘站住。”刘妹儿喊道。
红姐回头看了一眼，并不想多生事端，也不说话，拉着熊凡就继续走路。
刘妹儿看又是红姐和那个一起买肉的小白脸，骂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白脸，你找打。”说着就要追上去。
张冲赶忙抱住她的水桶腰，可一个瘦道人哪里拉的住杀猪的胖妞。
张冲顺势又把双腿也夹到刘妹儿身上，可刘妹儿还是带着他整个人向前走。
张冲没法，只好说道:“他是熊二哥的儿子。”
刘妹儿愣了几秒，弯过手腕，将张冲提到身前，说道:“你没骗我？”
张冲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没骗。”
刘妹儿知道张冲不会拿熊新开玩笑，立马从满脸怒意变的和颜悦色，笑道:“我说他怎么长的这么帅气逼人，哪里是小白脸比的了的。都怪你，不早说，害得我骂他。”
张冲拿开刘妹儿的手，嘿嘿笑道:“熊二哥不给我说。”
“为啥不能，你们又在密谋什么的，难道熊二哥要出山了？”
张冲摇头道:“出什么山，熊二哥要是能早点出山，江南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出山，毫无胜算。”
“怕什么，曹霸已经对熊二哥大儿子熊明做了暗算，难道我们就不能和他拼个鱼死网破？”
“要说，你这脑子，就知道拼拼拼。现在我们这群老家伙加起来，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只有等待时机成熟，才能攻其不意。”
“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难道等到曹霸再对他二儿子出手？还是说等他接过权柄，把我们这群老东西一锅端了？”
“目前曹霸不还没接过老瞎子的位子吗？”张冲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你看早在熊凡入江陵的时候，曹霸就对他设局了，还不是被老瞎子和京都王家一同出手阻止了。”
“难道曹霸就不会对熊凡直接下手？”刘妹儿不放心，说道:“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一下？”
“按理来说，目前不会直接下手。之前设的局，更准确来说是曹霸对老瞎子、熊新以及京都王家的一种威慑。”
“还是暗中派人保护一下来的周全。”
“也好，那就把刚救下那个三北的人用上。”
“他靠谱吗？那小子以前可是在工地里闹出事来的。”
“救他一命，也可收他一命。再说我们这帮老家伙不好露太多的面。面一旦漏多了，那可就露馅了。”
刘妹儿看了还在不停落雨的天空，说道:“就怕，不露面也露馅啊。到时候，也不知道胜负能有几何。”
“熊二哥说了，以身入局，不求保身，只求胜天半子。”
道士捡起地上的算命幡旗，似乎看到了一种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