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命案
熊凡见宿舍由两间活动板房组装在一起，离其他宿舍约莫有几十米路程，相对比较独立。
活动板房是四人一间，里面有四张上下铺的床。
“隔壁没收拾起来，没人住，你和我住一起。”大胡子说道:“上面放行李，下面睡人。”
大胡子躺在自己铺上，拿出一本成人杂志，指挥着熊凡收拾自己床铺。
“还有两个人呢？”熊凡随口聊着。
“一个回去奔丧了，一个刚在工地被砸没了。”
“被砸没了？”
“就是死了。”大胡子翻了一页杂志，继续说道:“前两天家属还来闹的，都被抓进去了。也就集团那边关系硬，才能这么快摆平，要是换成一般工地早被责令停工了。”
熊凡“哦”了一声。
“我告诉你，你别乱说啊……”大胡子忽然坐起身来，想说又担心着什么。
熊凡望了大胡子一眼，看他欲言又止，但又一脸期待着熊凡发问，这才问道:“嗯，肯定不乱说，后来怎样了？”
“其实啊，那个老张，就是被砸死的那个。”大胡子小声说道:“他刚落下来，还能抢救，可是工头和经理可能怕接下来有麻烦，工头就亲自动手砸死了老张。”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可不想多事。”大胡子又躺下，悠闲的看起了杂志。
他不想说，熊凡再也懒得追问。熊凡就是这样的性子。
可是大胡子就像一个说书的，说完一段，拍完醒目，等着台下喝彩，然后再继续说书。
只是往台下一望，就熊凡这么一个听书的，还是个对听故事提不起兴趣的人。
你就说说书的急不急？
“你就不好奇吗？”大胡子有点奇怪。
“好奇。”熊凡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问？”
“不是你不想说嘛。”
“我不想说那是我的事，你不问，那就是你的事了。”
“哥，你说的是，那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熊凡还是不紧不慢的说。
大胡子有点着急，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舒服，不吐不快。
大胡子走到熊凡床铺，拉着熊凡停下手中的活，说道:“你发誓，发毒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以告诉别人。”
熊凡有点无语，明明是他非要说，还得让自己发誓。
“好，我发誓，我熊凡绝不告诉他人，若违此言，不得好死。”
大胡子点了头，说:“就是出事的那天夜里，我和冯三炮喝了点小酒，我倆就闹着要一起去找红姐耍。
但我们两人路过一处施工处，就听‘碰’的一声，我们还以为是工地什么建筑废料掉下来的，刚开始没在意，可不一会就听到有呻吟声，稍微靠近了点，发现竟是我们宿舍的老张。”
“救救我，救救我……”大胡子模仿着那名被砸死工人的呼救声。
“我跟你说，我和冯三炮虽然喝了酒，但我们听的真真的。”
“我们两个本想再走近看一下，可就在这时，王工头和季经理两人不知道从哪走了出了。
季经理朝王工头使了个眼色，王工头就搬起地上的石头就照着头夸夸的砸了上去。”
大胡子摇头道:“真惨，前阵子还听老张说，他要发笔小财了。”
又叹气道:“你说好好人，非要晚上去工地做什么，没了吧。”
熊凡若有所思:“那他们没发现你们。”
“那能让他们发现。”大胡子聪明的笑道:“我和冯三炮当时就被吓得酒醒了，也不惦记红姐了，就悄默默的回到了宿舍。”大胡子说着还用两根手指在另一个手掌比划着走路的样子。
又接着说:“就是当时，也不知道工头和经理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还到我们这边挨个宿舍走了一遍。到了我们宿舍，还逗留了好一会，但我哥倆早假装喝醉，呼呼大睡了，哈哈。”
大胡子还想继续说什么，熊凡赶紧捂住耳朵，装作害怕的样子，不愿意听。
大胡子一拍熊凡后脑，笑道:“没出息的样子，怕什么，这在工地是常有的事。人一死了之，顶多赔点钱。可是若瘫在医院，那可是大把的医药费往里填啊。”
熊凡有点不可思议，难道人命这么不值钱吗？
过了一会，熊凡有意无意的问了句:“这边晚上活多不多的。”
“晚上？谁家工地晚上干活。不过要说，其他的活就多了，红姐那可忙不过来，哈哈。”
熊凡看着大胡子聪明的样子，摇了摇头，心想:“大晚上既然不干活，那人却在工地掉了下来，显然是和人约了事，那么这可就不是事故那么简单了，这是谋杀啊。
还有那晚为什么要检查宿舍，肯定是发现了有人出现在犯案现场。
而他们之所以逗留你们宿舍好一会，明显是发现在凶案现场就是你们。哪怕不是你们，估计也认定是你们了。
你那工友哪里是回去奔丧啊，那是逃命去了。”
当然熊凡看着这个乐呵呵的大胡子，并没有说出来。
一来说出来大胡子未必相信，这样反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自己也有被灭口的风险，不如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二来熊凡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立足未稳，毕竟一条命案可和英雄救美的性质不一样，他还出不了手。
所以熊凡也只能在心里告诉他:“自求多福。”四个字了。
大胡子把成人杂志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合上了杂志，还不忘了狠狠亲一口封面的苍老师。
“我先睡一觉，你看下需要买什么东西的，等下我醒了，就带你去买。”
不等熊凡说话，大胡子已经夹着被子，撅着屁股睡了。
熊凡百无聊赖，打开手机看起了视频新闻。
“插播一条消息，江陵市、古都火车站今日发生了一起恶劣杀人案，凶手手段残忍、专业，致三人死亡，被害者身份正在等待警方确认。
据目击者回忆，一个穿着白色短袖，蓝色牛仔裤的青年有重大犯案嫌疑。”
视频的最后，是三个受害者和一个背影和熊凡极其相似的嫌疑人的照片。
熊凡猛的站起，这三个受害者不就是被自己在小巷暴揍的嫌疑人吗？
熊凡再看了自己身上的短袖和牛仔，不由额头冒汗:“不会说的是我吧？”
“不应该是我，如果是我，现在大街小巷那么多摄像头，我又没有刻意避开，早就放出我的照片开始通缉了吗？”
可是熊凡还是不安，杀人嫌疑犯，还是杀了三个人，这罪名可是要枪毙的。
熊凡尝试自己冷静下来，怎么办？警察很快就要找上门来了，我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熊凡思来想去，“秋雨，对她叫秋雨，她肯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花店玫瑰 名字写错 谁
告白气球 风吹到 对街
微笑 在天上飞……”
秋雨的手机铃声是周董的《告白气球》，熊凡焦急的等待着，可直到15声铃响结束，对面也没有接。
熊凡把手机扔到一旁，想着是否打电话告诉父母，可是他们两个农村人又能为自己做什么呢？
最多是徒增父母的烦恼，让这个本就残缺的家庭更加艰难而已，所以思来想去，熊凡准备先隐瞒下来。
熊凡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大胡子，念叨着:“都是大难临头的人，你倒是睡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