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告别

    关于七月，清晨是五点的日出。而熊凡醒的比往常更早，或者更准确的说他一夜未睡。

    夜里，他想了许多，大哥是被谁害的？父亲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离家后，母亲的落地白发谁来打扫。

    随着天明，他现在只想为家人煮一顿饭，可他母亲已经悄悄烧了粥，还在桌上摆了一条鱼。

    “狗子，怎么不再睡会？”妇人说。

    “睡不着了，妈。”熊凡回道。

    “快洗洗，我给你盛粥。”妇人说着便端来盆水，拿碗盛粥去。

    大屋中，鼾声还是很响。

    “把这条都吃了，锅里还有条，给你带到江南吃。”妇人说。

    “嗯！”熊凡喝了足足四碗粥和吃了一整条鱼。

    “狗儿，妈的话你听吗？”妇人说的轻声，可又那么斩钉截铁。

    熊凡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她眼神满是期盼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又极其害怕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以至于妇人的眼里忽而希望，忽而失望，甚至绝望。

    “妈问你话呢。”妇人看到熊凡愣住，不禁催道。

    熊凡“啊…哦。”的两声，就似从梦中刚醒，说道：“听，啥时都听的嘛。”

    “你到了江南，甭要想着成事，你就好好干活，低头走路。以前的事过去了，不要问。将来的事没来了，也不要问。哪怕现在的事，能不问的都别问。城里的路比家里路硬，跌着疼。”妇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熊凡似懂没懂的点头，说：“妈，儿子皮糙肉厚，不怕。”

    妇人皱了眉，似乎看见了什么：“你和你哥很像，性格倔，不喜欢低头，可别走了他的老路了。”

    熊凡心想，哥是在江南的金陵被陷害的，我走的路却是在江南的滨州，路本不一样。不过他记住了，出门在外，要低调。

    “滴…滴。”几声摩托车响，“凡哥，上路了。”是前庄王胖。

    王胖子一米八的身材，一百六七的体重。比熊凡大两岁，是初一同学。

    说起两人，起始是因为王胖见自己喜欢女生同熊凡走的近乎，心里气不过便找来四五个人寻熊凡麻烦。

    可不想熊凡是练家子的，被熊凡一人“呼呼”几拳便将他们全部撩倒，竟不由服了熊凡。后来那女生不久便转了学，便更加对熊凡马首是瞻。

    “呸！小人说出鬼话。”上路在熊家村是给死人说的话，极不吉利，妇人不免有些生气。

    “你他…啥的才上路。”熊凡本要骂“你他娘的”，可在家里，尤其有母亲在身边是万万不能的。

    熊凡背了满满一书包的生活用品，左手拎着被褥，右手提着鱼，坐上摩托，说了一句：“走了，妈。”便随着摩托的一股黑烟走远。

    妇人立在路头，久久不见熊凡人影，忽“哇”的声哭出，自言道：“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

    熊凡知道母亲性格，他知道会有这一幕，心中极不忍心看到，所以头也没回，对王胖说：“快些。”

    “嗡嗡…”一辆破摩托几乎拉到了140码的速度，载着两个少年疾驰在乡间的小路。只二十分钟的功夫，两人已到了国道。

    王胖点了脚刹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停在路边，问道:“在这里等大巴？还是去车站坐火车？”

    熊凡说：“我买票了，但先带我去医院见下我哥。”

    王胖道了声“好嘞！”，就又将油门拉到极限。

    道路两旁杨树正盛，刚好遮了夏日炎阳。熊凡似乎从心中的空落落与不舍中找到了一丝爽快。

    海滨县甲等医院，熊凡让王胖在楼下等着，自己放下行李径直上了顶楼。

    603室，两个警察正立在门口守着。熊凡想进去，可未到门口已被其中一人夺路拦住。

    “王叔，我看我哥。”王叔是王胖父亲，一个老警察，那身材几乎是中年版的王胖。

    “今天不行，龙门镖局来人了。”王叔说道。

    “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他们凭什么诬蔑我哥，还将他打成昏迷。”熊凡哥哥熊明已经躺在医院三月了，一直靠输液维持着生命体征。

    医生说他大概率变成植物人，可熊凡知道就算他醒来，单凭被指控强奸罪就够他在牢狱中呆个十年，何况被捕之前还拿枪指着龙门镖局的长官。

    “别胡闹。”王叔声音虽然说的很低，可却如此严肃。

    熊凡低下了头，他知道他再怎么理直气壮也于事无补，反而让他哥更加身处荊刺。

    “那我在门口看上一眼，只想告个别。”熊凡说。

    “可以，但别出声。”王叔略显为难的小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