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一夜很快在东林府过去。
就在众人以为昨天那一对神仙般的璧人被差役抓到东林府,只进不出时。
清晨微露时分,忽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铜铃声,敲醒了整座东林城。
那些紧闭的柴门棚户也和高门大户里面的人一样迷惑。
门后得妇人问隔壁张望的妇人:“棍他娘,啥事儿啊,大清早的!”
那边的妇人神色激动得说:“好像是要审判呢。”
“啊,审判什么?那几个书生抓到了?”
“不是!好像是说要审判林海秀……大人呢。”
打听的人脸色惊变,着急追问:“真的假的,那个……谁啊!”
来人收拾自身,一副急着出门的样子:“真的假的去了不就知道,榛子娘,我不跟你唠了,我得去叫孩儿他爹起来。”
说着转身进了院子。
留下榛子娘神色恍惚的站在原地,她忽然猛地一激灵,跳起来转身回屋叫丈夫儿子,不管真假看看就知道。
只是她想,若是真的,若是真的,她感到鼻子酸动,若是真的自然要告祭祖宗的。
全东林府的百姓倾巢出动,东林府衙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走在后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形。
邱霖看百姓这么多,索性叫人将东林府衙一干人等移到府衙前面的空地,自己搬来一张椅子歪坐在上面。
旁边崔芊也有样学样搬了张椅子过来坐着,不过她不屑学邱霖那种吊儿郎当的坐法,又觉得自己若是端庄规矩的坐着失了气势,想了想将一条腿搭在宽大的木椅上,活像个美艳地山大王。
这样的两人坐在上首,下面林海秀一干人等被反手束着跪在地上。
林海秀为首在前,差役等都在后面,四周两三步的距离围着一圈又一圈的百姓,邱霖手下的护卫两步一人站在四周维持秩序。
笔挺高大的侍卫一身黑衣,有那眼尖的认出来连着侍卫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苏杭锦缎,云秀暗纹,一看就价值不凡。
让人不禁猜想上首的究竟是何人。
不过不管他是何人,这往日高高在上的林知府怕是好日子到头来。
邱霖看人差不多都齐了,示意小厮长吉可以开始了。
长吉上前三言两语将他们公子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讲清楚。
人群听完窃窃私语,“这么说着个什么猴公子,是来抓林海秀龟儿子的?”
“什么猴公子,是小侯爷,好像是林海秀坏事做尽了终于遭报应了。”
“哦哦,小侯爷,小侯爷是干啥的,比知府的官儿还大么?”
“那当然了,侯爷可是皇帝身边最大的官……额,应该是吧,你看他的护卫都穿得多好,一定很有钱。”
“说得是,这料子黑是黑,但是仔细看好像还泛这流光呢。”
人们的讨论越飘越远,话题越扯越歪,隔壁一群书生反而跟进主题。
“邱小侯爷我知道,母亲是忠乾候府的嫡次女,父亲是勇安侯府长子,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十六岁便跟着荣庆王爷征战,百战百胜,回来他父亲就为他请封了世子之位,从小跟着荣庆王爷长大『』,脾气和办事风格都学了荣庆王,若真是他,这林知府罪行怕是不轻。”
“果真?那纸条说得竟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懂得都懂。”
“若真是如此,这林知府真的是坏的透透的了。”
“官场如此,还好朝廷还有荣庆王。”
“是啊,还好有荣庆王,我被楷模,若他日……我定要追随左右。”
“嘘,沈兄慎言。”
……
宋安安头戴围帽躲在人群中间问连凡之:“连兄,宋庆王你知道么?”
连凡之没有说话,反倒是周冠卿先咋舌:“宋兄你竟然不知道荣庆王?”
那神情仿佛宋安安是外地来的似的。
宋安安心里一咯噔,难道是家喻户晓的名人,她仔细回顾,书中似乎没有提及这么一个人,甚至她搜索整个宋安的记忆,都没有任何印象。
她小心翼翼道:“怎么了?”
旁边听见他们对话的书生也插话:“我朝的长胜战神你竟然不知道。”
长胜战神?这个好像有点影响。
但是这个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哦!不对,现在应该还没有,等到男主成长到朝中大员之时,似乎就已经战死了。
以至于这样一个大佬级的人物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书中。
宋安安想着嘴里低语出:“他不是死了么,哦,快死了。”
这里只有周冠卿和连凡之离她最近,他们一个满脸震四处张望看有没有被人听到,见无人注意,赶紧抓着宋安安让他呸呸呸,不许瞎说。
另一个挑眉,神色莫名没说话。
就这会儿时间,长吉已经将纸条的罪名大声念完了,然后对着人群里说:“林海秀的罪状如数,若有遗漏,在列百姓可上前补充。”
此话说完,众人嗡声一片,一时之间七嘴八舌所有人都在说,但是却听不清。
林海秀跪坐在底下,似乎已经认命,根本就没有做出任何反驳喊冤之举。
但他旁边的卢秀才慌了呀,他还以为自己抱上了什么大腿,结果没有没想到还没有享几天福,就被抓了起来,现在别说功名保不住,恐怕姓名还堪忧呀。
他赶紧凑上前大声喊冤,说自己才到东林府衙几天,这些事情是以前吴师爷在的时候共同犯下的,与他何干,实在冤枉呀!
邱霖今天没有带扇子,手里没东西,只好用手撑着身子歪在座椅上,一只手捧着下吧,秀长的手指顺着下巴往上点着太阳穴。
饶有兴趣的说:“这么说咱们还漏了条鱼?”
卢秀才眼见邱霖感兴趣,知道有机会赶紧把脏水都泼出去:“是是是,小人来着东林几天也觉得乌烟瘴气,府中账册混乱,人员欺行霸市居多,林海秀放纵权利给下面的人,犯了不少罪行,其中吴忠仁吴师爷在里面想必周璇了许多。”
邱霖挑眉:“哦?”
崔芊:“既如此,你怎么继续和他们同流合污,不出面举报,昨日也未见你拿出证据首高?”
卢秀才看这个小姑娘插口问话,小侯爷也不制止,想来也是有些份量身份的,就回话:“小的人微言轻,林海秀又是在东林一手遮天,我如何能螳臂当车,只能忍辱负重收集罪证,待时机成熟才能一击即中呀。”
崔芊单纯,似乎有些被说服。
见他面色斯文,以为他真的是忍辱负重收集罪证的,便没在追问。
邱霖看了眼,嘴角一撇,还没有说话。
就听见人群中有一老叟大声的呸了一声。
捶胸顿足地说到:“满口胡言,便是以前的那些事情与你确实无关,但是要说你是忍辱负重收集罪证,简直是混账,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前几天抓我儿进大牢的就是你个龟孙出的注意,别想推个一干二净,那时候你已经是新上任的大师爷了。”
人群中也附声应和。
“对!大人您别被这小子骗了,他前几天来我家摊子吃早食还不给钱了,这人绝对坏透了。”
“也没给你钱么,他前些天喝了我家的酒也不给钱呢!”
“对对,我的馒头铺子从来不给钱。以前吴师爷再怎么样,吃东西还是要给钱的,这人连吴师爷都比不上。”
“就是坏透了……”
……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市井小民最在意的还是自身的利益,那些罪状里的什么侵占民地、抢占良家妇女、征高税收、虐打苦主等都是那些受苦的苦主会一辈子记住的。
除了苛捐杂税会波及到所有人,其他的事只有那些苦主才会一直记住,苛捐杂税多也是针对农民的,而这些生意人便是商税收的多了,大不了从客人身上赚回来就好。
更何况东林府靠着东林书院,里面学子都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公子,没有缺钱的主,所以要说和林海秀为什么作恶多年,东林府还算是平稳,真的是全赖东林书院。
那些真正受到侵害的苦主都是最底层的小老百姓,是真正的求告无门,只能将那些冤屈咽进肚子里,哪里的官不是这样子的,还好东林想来富庶风调雨顺的,、日子能过还是得过下去。
所以在这些市井商人来看,这新上任的师爷吃东西不给钱,出馊主意抓人影响到他们的生意,才是真的大恶人,大坏人,反而吴师爷、林海秀一流还得往后靠。
卢秀才被人群声讨之时,邱霖着人前去将吴忠仁缉拿来,一同审判。
长吉让侍卫拿起纸笔将这些人举报的罪状一一记录下来,让他们签字画押。
这些人一听到要签字画押又开始说,一点小东西,算了算了,不愿意签字画押。
这边在掰扯,宋安安看着审判一时半会儿也完不了。
贴上连凡之耳朵旁,嘀咕几句。
连凡之感到耳边传来的暖风,和鼻尖若有若无的馨香,心猿意马,没有听清宋安安在说什么。
但是他略一想也猜的到,这事儿他早就吩咐甲一去办了。
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冷盐矿的事情不能大大咧咧的捅出来,免得打草惊蛇。
不过他们身上的官司倒是是时候动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