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外面的人明显一愣,听到声音有些耳熟,试探着问了一句:“是马哥哥么?”
宋安安:“对!是我马甲!”
拿下麻袋,果然外面是那个小乞丐狗蛋。
她费劲的钻出麻袋,刚刚挣扎时流的汗被冷风吹得她一激灵。
找到刚刚丢进来的衣服胡乱套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才看向狗蛋。
宋安安问:“狗蛋,你怎么在这里?”
狗蛋刚丢掉手里的棍子,拍了拍手:“狗剩受伤了,我手里没钱,来找找葛老头的剩下的钱,我不是来偷的,我会还的。”
狗剩?听起来,应该是他兄弟之类的吧。
宋安安点头,“怎么会受伤了?严重么,看大夫了?”
狗蛋要哭不哭的说:“都怪那些该死的狗扒皮……也怪我,前两天县府到处通缉人犯,到处抓人,好多书生都被抓起来了,我走开去看热闹,狗剩为了捡路边的铜钱被那些狗扒皮踢了好几脚,还挨了鞭子。”
通缉?不会是。
宋安安:“通缉?我这两天出城去了,倒不是很清楚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狗蛋:“就是有学子状告邻居三名学子合谋杀害他的娘子,然后这三人收押的第一天就逃狱了,好想叫什么宋……什么的学子。”
宋安安庆幸现在自己蓬头垢面,且外面月色朦胧,狗蛋看不清楚自己的样貌。
宋安安:“哦,抓到了?”
狗蛋摇头,“哼!才没有,就又是披着狗皮来搜刮老百姓而已,抓了几个书生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一直在到处在搜人,说是搜人,进去还不是搜刮老百姓的血汗钱,该死狗扒皮。”
宋安安愧疚不已,虽然此事不是她愿意的,但是终究还是与她有关,知道古代底层人民生活不易,除了苛捐杂税,还要面对差役不定时的剥削。
这次的搜查人犯,刚好给了他们一个借口。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次能把他们连根拔除,也好解救一下东林的百姓。
宋安安:“狗剩现在还好么?你需要多少钱?”
刚说完,她就停顿了一下,出来的急。
她轻装简便,除了手稿,什么都没带,更别说钱了。
狗蛋说道这里更加咬牙切齿,眼泪都快包不住要流下来了,“郎中大人说狗剩内脏受损,气血溃散,只有灵丹妙药才能救,我不知道灵丹妙药多少钱,郎中大人说要好多好多才可以。”
她邹眉,“这是大夫的原话?”
狗蛋点头。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宋安安仔细问:“狗剩被踢到肚子了么?这几天肚子疼?吐血么?”
狗蛋:“踢到肚子,肚子疼的,不咳血。”
不咳血,那应该还好,待会儿她弄完再跟狗蛋去看一下才好。
这么想着就得抓紧了。
宋安安:“没事,不要担心,待会儿我跟你去看一下狗剩。”
狗蛋满眼希翼,“真的么,太好了!”
宋安安摸摸他的头。
她摸索着走进去,院子里还是一堆杂草,还好月色虽然朦胧,近距离分辨视物还是不成问题。
找到葛老头的印刷工坊,推门进去一片狼藉,散落的印章,翻到的墨盘,仿佛被人暴力翻找过似的。
狗蛋跟在宋安安后一步进来。
宋安安:“这是你干的?”
狗蛋赶紧摇头,说他这是第一次来。
宋安安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凌乱的桌椅板凳,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忽略了什么,难道骗许印的那番话真的一语成谶,不是周冠卿师兄干的,真的是冲她来的。
院墙传来嘭的一声。
像是有人从高处跳下来发出的声音。
宋安安赶紧蹲下,顺便捂住狗蛋的嘴让他也跟着蹲下。
仰头透过窗缝里面往外面看,外面细细碎碎的传来翻找的声音。
难道是进贼了?
现在她被通缉,狗蛋一个孩子也太小,就算是贼她恐怕不仅不能捉,还要躲,不然到时候就是引火烧身了。
宋安安带着狗蛋匍匐着往里面缩去,祈祷外面的贼翻找到钱,赶紧走,千万别撞见他们。
可惜老天爷明显没有听到宋安安的心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很明显外面的那人就要搜到这间房了。
宋安安急的脑袋流汗,这里面一眼望到底,外面的人一进来,他们就会被发现的。
感觉外面的人的手都已经握住门把了,宋安安松开狗蛋,拿起地上的木槌,屏住呼吸盯着虚掩着的木门。
门外的人却停住了,院外又传来嘭的一声,似乎又有一个人从墙外跳下来了。
这俩人似乎是一伙儿的,不一会儿就传来了俩人的交谈声。
两个人声音压得极低,听得不太清楚。
宋安安挪动到门口透过虚掩住的往外看。
依稀听到风中飘来,找到了么……东西?什么的。
正当她想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听的时候,狗蛋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吸气声。
她心里一咯噔,看向外面,外面的交谈停下来了,对方果然听到了。
狗蛋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捂住嘴蜷缩在门后阴暗的角落,眼睛时刻盯着门外。
门外的脚步走到门口不远处停住了,估计声音太小了没听出来方位。
“我看见你了,你跑不掉了。”一个粗大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宋安安对着狗蛋摇摇头,狗蛋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没听到声音,外面的人往后走了几步,忽然冲回来对着院子怪叫一声:“啊!”
给宋安安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狗蛋也吓了一个激灵,还要捂住了嘴,没有发出声响。
“啪!”似乎有人被打了一下,“你这么大声做什么,要把人引过来么?”
“哦!我就是吓一下,看有没有人。”是哪个低沉的声音。
“快走,我听到隔壁的狗叫了,待会儿招来官兵就麻烦了。”
随着狗叫声越来越大,外面却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宋安安他们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了,才松口气。
狗蛋放下捂住自己的手,却因为刚刚紧张过度,忽然打起隔来。
还好那两个人是真的已经走了。
宋安安安抚了一下狗蛋,把地上散落的墨章捡起来,揣在怀里。
看来这里不能用了,只能另想办法。
又等了会儿,夜深人静了,带着狗蛋从狗洞钻出去了。
跟着狗蛋往城外走去,狗蛋从刚才开始,除了打嗝一直异常的沉默。
宋安安注意到了,但是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加快步伐到城外再说。
顺着河水往往外面走去,一路上小心避让,非常幸运没有碰到什么人。
他们一前一后走向城门,狗蛋很快就通过了盘问走了率先出城。
宋安安把头巾往下拉扯遮住脸,踹着手也往前去了。
可能是差役偷懒,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办成的一个农妇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对她没有任何盘问,就放她走了。
反而是对进来的一辆马车两眼放光,急忙奔过去盘查。
宋安安转头看向马车。
这个时间还要进城的马车,一定是连夜赶路而来,但是马车看起来并没有多少风尘,雕花、帘幔、骏马,马车精致异常,这一看就是一个富户,难怪差役那么殷勤了,这样的人户手里漏下的一星半点都够他们好几个月的差钱了。
宋安安加快步伐,根本不敢回头,因为这辆马车太熟悉了。
“……谢官爷!”
是叶莬身边萧妈妈的声音。
她加快步伐,赶紧走掉。
萧妈妈一个人不会坐这样的马车,难道叶莬来了?
宋安安头疼欲裂,她来干什么,越来越复杂了。
狗蛋在城外的树下等宋安安,放下刚刚看到的,叶莬来了又能怎么样。
狗蛋他们这群乞丐平时都在城外荒废的城隍庙里,宋安安也是第一次到这里,之前进城的时候走到官道,这样小道上面的破房子她倒是没有注意到。
城隍庙四周荒草丛生,顺着一条踩踏出来的羊肠小路进去,荒废的城隍庙全貌露出来,大部分都掩埋在荒草里面,剩下的神殿部分被狗蛋他们清理出来,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
神殿后面的屋顶还算完好。
狗剩就被他安置在里面铺着的稻草上面。
狗蛋他们还算爱干净,宋安安走进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气味难闻的。
最里面的稻草堆上蜷缩这一个小孩,背对着外面,听到有声音,也没有动静。
狗蛋扑上去,嘴里叫着:“狗剩!狗剩,哥哥回来了。”
狗剩蜷缩在地上,狗蛋叫他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宋安安把手凑过去,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气。
狗剩满脸惨白,嘴唇都惨白的哆嗦着。
宋安安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凉。
看了看四周漏风的环境,宋安安知道了。
“应该是这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又着凉了。”宋安安把外面的一层衣服脱下来盖到狗剩身上,对狗蛋说:“你背得动他么?我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去。”
狗蛋刚刚被狗剩吓得涕泪交加,听到宋安安的话,情绪暂时安定下来。
答应一声,赶紧背起狗剩,跟着宋安安走。
宋安安还记得路,带着他们往东林书院过去,找大夫来不及。
不过连凡之既然连神出鬼没的暗卫都能驱使,手底下应该会有几个会医术的吧。
一路过去还是有几里地,狗蛋一个人背不动,和宋安安轮着换,好不容易回到东林书院已经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
叮嘱狗蛋待会儿任何人问都说他们是路上碰见的,也不要叫她马哥哥,狗蛋似懂非懂的点头。
宋安安安置他们在自己房间,换了身简便的衣服,敲响了连凡之的门。
片刻,门打开了,连凡之衣着整齐,似乎并没有入睡。
宋安安没有多想,只是着急的问:“你身边有懂医的么?”
连凡之:“你出去受伤了?”
宋安安:“不是……我,”宋安安没有想好怎么说自己突然出去这么久,“是我遇到一个孩子,生病了,很严重。”
连凡之打个响指,甲二从院子外的树下跳下来,抱拳:“公子。”
“你去。”连凡之吩咐甲二。
甲二点头。
宋安安赶紧带着他到自己的房间。
狗蛋守在狗剩身边,满眼紧张。
甲二号完脉,听说他之前受伤的事,又把狗剩的衣服掀起来,看了看他的肚子。
上面赫然印着几个紫淤的脚印。
可想而知当时那些人踢得有多么用力多么狠。
跟她想得一样,狗剩就是年纪太小,内脏确实有些受损,现在陷入昏迷,是因为受伤加太冷了也没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陷入昏迷。
问题倒不大,只是不要挪动,安心静养一段时间,吃点软糯有营养的养养就好了。
估计上一个郎中是知道他们负担不起医药费,也知道他们这样子的状况根本没有办法好好静养,所以撒了谎。
甲二开完药后,退出去准备热粥姜汤去了。
狗蛋知道狗剩暂时不会离开他之后,也放松了下来。
宋安安摸摸他的头,她第一次见到狗蛋的时候惊异于对方的机灵,葛老头入狱他来找她,又觉得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别扭小孩,还挺讲义气。
得知狗剩不是他亲弟弟,也是被遗弃的乞丐的时候,又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善良得很。
只是小小年纪,经历坎坷,自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狗蛋仰头看向宋安安,面色纠结,眼里有犹豫。
宋安安自顾自的发散思维,没有注意到。
“哥哥?”狗蛋开口。
“嗯?”
“……”狗蛋欲言又止。
宋安安以为他是担心狗剩,温言安慰道:“放心,刚刚那个人医术很好的,狗剩不会有事,明天就醒了。”
狗蛋低头:“哥哥,刚刚院子里那两个人我看见了。”
“嗯?”
他纠结了,还是开口,“那个人是……是葛老头的儿子。”
宋安安惊讶:“什么!”
“他不是被葛老头失手杀了么?你没看错?”
狗蛋点头:“我认得他的声音,他左眼角下面有一块疤,是之前被赌坊的人拿烟杆烫的。”
“那他没死?”
宋安安震惊,然后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