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路上行人欲断魂，宋安安此刻就是这样的状况，混合着泥土和粪便的味道，宋安安只恨此刻嗅觉太好。
“……有辱斯文！”
“你要是……我今儿就让你见识……”
前面似乎有人起了争执，周围的车马行人快速的走过去过，目不斜视，除了偶尔有小孩子好气的睁大眼睛看着，其他几乎没有人去凑热闹，甚至有种避之不及的感觉。
宋安安直觉有问题，吩咐大壮赶紧驾车走。
穿书铁律第一条：路边的热闹不要随便凑。
虽然宋安安早有警惕，但是也架不住意外横生。
牛车走的不快，被人跳上来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
“拦住，拦住！”
宋安安牛车被按住拦下来了，周围的行人见状似乎走得更快了。
大壮跳下牛车站到宋安安面前与拦住她们的一群人对峙。而跳上他车的人则躲在她的身后，嘴里求饶道“感谢兄台相救，小生我好端端走在路上，这群人非说我拦了他们的路，被我打到在地，又说我弄坏了他们的衣服，非要我赔钱才肯放我走。”
宋安安回头看他，一身书生长袍打扮，脸颊圆润，有些稚气未脱，若不是看着身量较长，真让人怀疑这是个孩童小儿，此刻这人眉头紧皱，脸色却放缓了下来，躲在宋安安的背后心有余悸。
宋安安内心一万个问号，不是？你谁？脸真大，我救了么？宋安安试图用眼神传递自己的想法被拦住他们为首的壮汉打断：“怎么，你要为他出头？”
那壮汉目测身高八尺有余，一身魁梧的腱子肉比大壮有过之而无不及，满脸胡须，头发随意用布裹住，开口声音浑厚响亮，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宋安安此刻心里后悔，为什么不下午出发，“早晚”真的有问题。
“这小子搅合了我兄弟的生意，我同他讲道理这丫竟然撕扯坏我的衣裳，我劝你莫要被这厮窜撺掇住了。”宋安安犹豫间没有回话，那壮汉把手捏得卡卡响，继续说道，满满的威胁之意。
宋安安掂量了书生和壮汉的实力，再看向壮汉后面的小弟们，宋安安理智的说：“没，我，纯路人！”
壮汉上前把书生提溜起来，书生蹬腿挣扎，嘴里还嚎着：“你兄弟自己诓骗他人，那副临川老叟的字分明是赝品，怎么能怪小生搅合他生意呢。”
宋安安见缝插话：“对啊，没道理嘛。”
壮汉怒道：“我兄弟卖的就是赝品，你以为真迹几十两银子买得到么？”
宋安安：“噢！”
被书生听到，书生赶紧转过头来对着宋安安说道：“小生又不知，小生只是仗义执言，那画也没有损坏，何至于要小生赔几十两银子，分明就是他们讹人。”
宋安安点头，点评道：“是这个理儿，没错啊！”
“我兄弟家里等这笔银子救命，给你搅合了，如何等得了！”壮汉捏住书生的领子大声吼道：“今儿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宋安安捏住下巴，点头道：“确实，情有可原嘛，救命最大！”
壮汉和书生同时回头喊道：“你到底站那边？”
宋安安后仰，眨眨眼睛道：“我被学子自然是站有理的一方咯！”
壮汉和书生异口同声道：“那你觉得我们谁有理！”
宋安安皱眉，对着书生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怎么知道那是赝品？”
书声解释道：“因为那幅字是临川老叟的，临川老叟就是我师父呀，我当然知道了。”
“临川老叟是你师父！”这下换宋安安和壮汉同时喊道。
书生愣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脖子一缩，嘴里不仅蹦出一个嘎字。
宋安安笑了，竟然让她在这里碰到了男主的同门，就是不知道是哪个，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书声整肃衣冠，拱手道：“小生周冠卿，家师临川老叟，还未请教。”
宋安安拧眉，周冠卿？她仔细想了想，确定了，没听过，可能是根本没有出场的人物吧。
“在下宋安。”说完宋安安看向大胡子壮汉，此刻的气氛忽然改变，大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意味。
大胡子绷不住也报上了姓名：“秦虎。”然后他指着后面围着他们的兄弟说：“这些都是我奔雷帮的弟兄们。”
宋安安又楞了，奔雷帮！那不是被男主上任后一把端掉的不和谐帮派么？秦虎跟男主的小弟雷虎难道有什么联系么？
哎哟呵，这个世界也太小了一点吧，出门碰见两个人貌似都和原书男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呢，也真够有缘分呀。
秦虎这边仍旧拽这周冠卿不放，不依不饶得要周冠卿要赔偿，周冠卿认死理儿得很，就是不承认自己有错。
让宋安安评理，宋安安摊摊手，上前指着秦虎说道：“你想为兄弟拿到救命钱？”
秦虎点头，
指着周冠卿说道：“你不想师傅的名誉损毁，也不愿别人上当买赝品，对么？”
周冠卿直呼极是。
“那你让你兄弟引荐客人给周小兄弟买真迹，既不损毁人家师傅名誉，你兄弟也能赚到中人费，客人也能买到真迹了，岂不是三全其美。”宋安安说完缩回牛车坐下。
周冠卿点头：“是极，是极！”
大胡子却犹豫了：“可是哪位客人若不想买真迹怎么办。”
宋安安忍住白眼，好脾气道：“你又不是客人，你先问，不成再说。”
大胡子点头，挥手让兄弟去寻人，自己在这里依旧守着宋安安和周冠卿。
宋安安说道：“秦虎兄弟，咱们挡在大道中间，挺碍事儿的，要不去城内找个地儿坐着等，如何？”
周冠卿附和：“对啊，对啊，小生都饿了。”
秦虎想了想，后面若真是做生意，那确实需要一个谈事的地儿，且这官道堵住不走，久了引起官兵的觊觎也麻烦，便同意了。
秦虎跟在牛车旁边，让小弟在前面领路，宋安安仍旧坐在牛车上，大壮见没事了，也回到位置赶车，只这周冠卿特别自来熟的跳上板车，嬉皮笑脸得蹭宋安安的车。
宋安安懒得同他计较，照旧背躺在牛车上，周冠卿却闲不住一会儿蹦出一个问题一会儿蹦出一个问题，呱噪得不得了。
周冠卿：“宋兄，你哪里人士呀！”
宋安安：“鼎阳人士。”
周冠卿：“鼎阳好呀，师兄说那里的有一道美食名曰福鼎肉片，细嫩滑口，美味是极，宋兄可知道。”
宋安安：“那不是鼎阳的，那是安阳的。”
周冠卿：“哦，是么，那宋兄吃过么？”
宋安安：“……吃过。”
周冠卿：“如何？”
宋安安：“……细嫩滑口，美味是极。”
周冠卿：“师兄竟然没有骗我，若有机会，小生定要一尝美味，方能不留遗憾。”
宋安安：“……”
周冠卿：“宋兄家里几口人，可也有兄长？”
宋安安：“有。”
周冠卿：“好巧，我和宋兄一见如故，没想到连身世都如此相像，果真有缘分。”
宋安安：“？”
周冠卿：“宋兄年岁几何？此番是要去往哪里呀？”
宋安安：“今年，”额，宋安安掐指一算，原主今年该18了，“已行冠礼，正要去往东林考学。”大胡子听到此侧目。
周冠卿却有些失落道：“啊，宋兄真的比我大呀，不过我也要去东林考学，不如此事过后，我们同路呀！”
宋安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想当我大哥不成，也不瞅瞅你长得那个稚嫩样子，搞不清楚状况么。
对于周冠卿提出的同路想法，懒得搭理，她随口说说而已，不打算去东林，自然不会跟他同路。
牛车摇曳，宋安安在上面睡着了。
等到了通县城门口宋安安则被大壮摇醒，大齐朝户籍管的严密，进城出城的外籍人士必须出局户籍帖、官府引荐信、族人证明信、以及外出缘由，也就是解释为什么要到处走，不在户籍地待着。
而且像他们这种秀才科考，还要提学管开学籍证明信，这一连串的信下来都是要有印章印鉴的，而且办理这些东西的手续还特别繁琐复杂，这也也是打消她一开始翻墙溜走想法的原因。
这个年代无法证明自己身份的人被称为黑户，既不能买房也不能买地，更没人雇佣，连乞讨都需要官府备案，黑户根本无法存活，一不留神还会被人贩子拉去卖到一些不需要户籍的黑暗地界。
当然你也可以卖身跟着主人的户籍走，那就只需要卖身契，就像大壮一样，根本不需要出具，宋安安的介绍信上写了仆人多少，各自姓名和身材特点，保准错不了。
宋安安掏出身份证明，城门的小吏还对着那个四不像的画像凑了半天才放他进去。
秦虎等人本地人士已经进去等他们了。
周冠卿也不需要户籍，他有陆引，这种陆引是带着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去州府由州府官开的，本州陆引可通全州府，不过这个东西不仅贵，而且一般人还拿不到，所以能拿出陆引的人一般非都是有身份的人。
但像周冠卿这样的确实比较少了，不过小吏似乎认识他，挥挥手就放他进去了。
秦虎将人领到城边的茶馆，一堆人进去就给人家小茶馆占满了，茶馆主人看着一行人有些害怕，迟迟不敢来上茶，宋安安朝他招手，老汉送上一壶茶水，又马上躲下去了。
宋安安只要自己起身倒茶，结果古代的茶壶都是铁铸的，沉重无比，她憋了口气还提不起来，大壮见状上前帮自家少爷倒了茶，又退了下去。
宋安安见周冠卿和秦虎他们的茶碗还空着，看看大壮，显然大壮不明白少爷的意思，宋安安沉默半响，最后选择性没看到，自己举着碗，小口喝起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