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尽头
在傅砚辞的威逼利诱之下，沈乔足足待了三个月，一天都不少，她是一秒钟都不愿待下去了，卡在零点，办理了出院手续。
傅砚辞提着东西和她一块下楼。
“你去哪？我送你。”
沈乔想了想，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送我回家吧。”
上了车，沈乔倚在靠背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傅砚辞打方向盘的空隙，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一路沉默的到了江家别墅门外。
“我就送到这，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沈乔接过东西，淡声道：“好。”
她心里惦念着球球，也不知道那事有没有给他留下阴影。
别墅里没有一点声音，桌上的鲜花枯萎的不成样子。
沈乔心里生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安姨，球球。”
没有人回应，她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表钟，这个点，安姨跟球球应该在家啊。
她去了厨房，发现锅碗瓢盆都盖了一层薄布，上面还落了一层尘土。
沈乔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她给安姨拨了一个电话。
“太太？”电话那边的安姨明显很惊讶。
“是我，安姨你去哪了？”
安姨一头雾水，她有些怀疑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沈乔。
“太太你还不知道吗？一个月前，先生带着球球从别墅搬走了，好像去了碧云居，先生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回家养老，我现在在乡下小镇呢。”
碧云居？
沈乔如遭雷击一般，那是江聿淮给秦姝鸢买的地段最好，装修最豪华的公寓。
他们同居了？
手机顺着掌心滑落，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她双手掩面，嘴唇颤抖，发出无力的呻吟声，滚烫的泪珠砸在手背上。
叮叮咚咚……
沈乔看到来电显示，是江聿淮打来的，她深呼吸了几下，按了接听。
“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布兰卡西等你。”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带着男人专有的磁性和沉稳。
“好。”
沈乔哽咽着，难受的吐出一个字。
江聿淮觉得她声音有点不对劲，“你怎么哭了？”
沈乔刚想说话，电话那边传来秦姝鸢娇滴滴的声音。
“我和球球都想吃草莓蛋糕，你去给我们买，好不好？”
江聿淮也没在意沈乔到底想说什么，匆忙挂断，“先挂了，见面聊。”
沈乔堵在喉咙里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心里更是难受。也许是因为刚出院，人比较矫情，希望能有个人陪陪她。而能陪她的人，却在陪着别人。
强大的落差感，让她更觉得难受。
其实她也挺喜欢吃草莓蛋糕的，但是江聿淮就从来不知道，或者说不屑于知道。
翌日下午三点。
沈乔穿着一件黑色风衣，下身搭配一条丝质的银灰色裙子，长度刚好到膝盖以上，展现出她修长纤细的双腿。脚下踩了一双黑色细高跟。
她特地画了个淡妆，唇色淡雅自然，眉毛眼睛勾勒的恰到好处。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正如沈乔的心情。
布兰卡西豪华而典雅，奢华的吊灯散发柔和的灯光。墙上贴着一些艺术品和壁画，桌椅的配色很高级，优雅的音乐轻柔的响起。
沈乔进门的时候，江聿淮已经坐在那了，宽肩窄腰，自带气势。
“抱歉，我来晚了。”
江聿淮温和的笑了笑，“没事，我也是刚到。”
沈乔想，这大概是江聿淮对她最温柔的一次。
“你找我什么事？”
江聿淮递给她餐巾，“先吃饭。”
沈乔点点头，将餐巾铺在了腿上。
桌子上摆着精致的法式料理、扉页子嫩滑多汁的牛排、经典的意大利面以及各种精致的甜点。
沈乔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她实在吃不下去。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
“有什么话说吧。”
江聿淮拿出一大束朱丽叶玫瑰，花瓣娇嫩而饱满，花蕊深处还带着点点露珠，幽深的香气沁人心脾。
“送你的。”
沈乔怔愣了一瞬，她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送她玫瑰？难道……
下一秒，男人无情的话撞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我们离婚吧。”
淡淡的嗓音没有一丝不舍得。
深情的玫瑰与残忍的分别交织在一起，更显得讽刺。
沈乔嘴唇翕动着，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她苦笑了一声，大概玫瑰到了花期，人也该走了。
江聿淮往后靠了靠，眼睛望向窗外，面色淡漠。
“不可否认我对你心动过。如果你没和盛寒墨搅在一起，我们可能会相守一生。我可能不会爱你，但我会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尊重你保护你。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买单，我们就到这吧。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的出现。”
沈乔心口一窒，眼睛酸酸的。
原来他也心动过啊，既然都要分开了，还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
遗憾悔恨不甘……她心里堵的难受。
江聿淮递过离婚协议书，“签字吧，那栋别墅留给你，另外给你三处房产和五千万，足够你好好生活了。”
条件确实丰厚。
沈乔默了默，最终还是接过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因为指尖颤抖，笔画有些不连续。
江聿淮收起离婚协议书。
“盛寒墨不是好人，别再被他利用。另外——”江聿淮顿了顿，“忘了我吧，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沈乔点点头。
再也不会了。可能在别人眼里，江聿淮对她冷漠至极，可在她心里，那是她这一生为数不多的温暖。
江聿淮起身，“账我已经结过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沈乔极轻的嗯了一声。
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她看向窗外，秦姝鸢撑着一把伞，站在餐厅门外，纤细的身子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江聿淮拥着秦姝鸢，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隔了很远，沈乔还能看见秦姝鸢温婉的笑容，她应该很幸福。
沈乔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不断用叉子叉着东西，也不管是什么，胡乱的往嘴里塞，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她好像又是一个人了。
“姐姐，你不要哭了，给你糖吃。”
一个小女孩递给沈乔一根棒棒糖，模样软萌软萌的，声音也奶声奶气。
沈乔接过去，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谢谢你啊。”
雨下大了，沈乔抱着玫瑰，毫不犹豫的冲进雨里。
深秋的雨水很凉，砸在身上很冷很冷，沈乔毫无知觉。她像个疯子一样，走在雨里，谁喊也听不到。
在这个风雨凄凄的日子，五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