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日
自名为瑞瑞的白色独角兽姑娘被确认遇上了“闪现”——塞雷丝缇雅提出的名字——后,已经过去了九个月。这期间,云宝和暮光经历的闪现寥寥可数,互不连贯,没能带来答案。目前看来,闪现不过是完全随机发生的一种小病,需要她们学着接受。
然而,最近几天,云宝的状态不太对。她变得沉默而疏远。她的心中有事,她身边的小马们都看出来了。
幸运的是,塞雷丝缇雅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并且早已开始着蹄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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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宝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压下一个哈欠,稍稍坐高了些。没精打采、忧郁灰暗,写在了她的脸上,写在了低垂的眼睛、抹不掉的皱眉里,写在了额头上的皱纹、动作中的倦意里。她把自己从床上硬拉了下来,瞥了一眼床头柜上镜中的自己,脸上浮现出一个小小的、不开心的微笑,而这微笑很快便散去了。她的鬃毛在最近九个月里长长了不少,变得愈发凌乱不堪了。
她用一只蹄子挑起垂在脸前的一缕鬃毛,吹了口气。那缕鬃毛懒懒地飘了起来,又垂回她的眼前。“好吧,我是该剪鬃毛了。”她对镜中的自己说,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本想找些别的事分散注意力,不要太过沉重,但还是失败了。
她去年怎么就忘了呢?确实,当时她刚被收养,有很多麻烦,还要了解坎特洛的上流社会,以便躲开不想参加的事情,但她去年怎么就忘了呢?她怎么会把这么大的一件事就这样忘了个精光?她用蹄子蹭了蹭地板,小声哼了哼,走到门前将门甩开。她想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悄无声息地沿着走廊往前走,看着城堡一侧成排的窗户之外。她停留了片刻,就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在落日的余晖中映成了橘黄色;城市与城郊上空的天空里,有几片雨云正倾泻着,但没有遮住这里的阳光。如果云宝不懂天气管理的原理,她甚至会以为这一切都是特别设计好的。
“啊,你在这儿啊!”一只十四五岁的少年雄驹快步跑到她面前,卫兵学院的盔甲哐当作响。他深深鞠了一躬,立正站好:“殿下?”
“怎么了?”云宝没礼貌地咕哝着,皱着眉头打量面前的卫兵。她认识他。预备役卫兵银甲闪闪(shining armor),暮光闪闪的哥哥,比她和云宝大不少。云宝很少和他打过交道,但知道他的名字,也对他有个大致的了解。他是个卫兵中的书呆子,把动作类漫画和老掉牙的英雄漫画视若珍宝。云宝稍微站正了些,又问道:“什么事,银甲?”
银甲闪闪立得更正了:“塞雷丝缇雅公主派我来传信,她希望您立即到内殿的用餐厅去。殿下说有急事找您。”
云宝立即提高了警惕。“急事?出什么事了?是暮暮又遇到闪现了吗?”她一边问着,一边俯身靠近了些。银甲的脸抽搐起来,尤其是他的嘴角,云宝困惑地眯起眼睛。这是在忍笑吗?
“呃,他们没有说,殿下。我只被派来尽快带您过去。”银甲转身微微点头,“请随我来。”
云宝的心中警铃大作。第一,既然是紧急情况,为什么派一名预备役——一个还在学着当卫兵的小子——来,而不是卫队长之类高级别的卫兵?第二,银甲虽然努力在憋笑,但嘴角还是扬起了弧度,这是怎么回事?云宝忽然感觉心中充满了不安,但还是决定跟着这只白色的雄性独角兽走。他大概算是可靠的监护马。
几分钟仿佛那么长。银甲带头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瞥一眼她,以确定她还跟在身后。云宝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放松了些,飞了起来,翅膀缓慢但稳健地拍打着,让她离地大约一米。
经过内殿的门时,云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意识到情况不对。确实,通常城堡里到了这时候是很安静,但今天安静得有些不自然。如果是平时,走进内殿的一刻,声音会有明显的变化:从隐约可见变成静默无声。可今天不是这样的——今天整条走廊上都没有声音,像是被荒废了。
“大家都去哪里了?”云宝紧张地问,她搓了搓前蹄,明显心有不安。
银甲回头看她,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些。
“别担心,一切都好。”
“是吗?”云宝挑眉道,她的眉毛挑高到了被鬃毛遮住的地方,“你不是说塞雷丝缇雅‘什么也没说’?难道说,我耳朵瘸了吗?”
银甲扭头看向前方:“呃不,您的听力完好,陛下,我只是,呃”他推向面前用餐厅的一双大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惊喜!!!”
噼里啪啦,一团团五颜六色的碎纸、飘带扑向云宝,她警惕地向后躲去,很丢脸地大叫一声,捂着脸跌倒在地。
银甲闪闪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愉悦地微笑着,伸出一只前蹄。“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说。
“诶?”云宝不明所以地,扶着他的蹄子站了起来,戒备地看向用餐厅。下一秒,她警惕的站姿松散了,双眼睁大了,下巴也合不拢了。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
到处都是气球,绑在椅子上、桌子腿上。彩纸、飘带,还有各种各样的派对装饰品,都是明亮的颜色,挂得到处都是。一个高高的,有好几层的蛋糕,蓝色的奶霜,边缘上是彩虹色的装饰,骄傲地立在房间中央多出来的一张桌子上。
房间里坐着的小马,云宝都认识。蛋糕左边坐得最近的是塞雷丝缇雅公主,旁边是暮光闪闪和她的同学,再往远处看去,云宝看见音韵公主,还有她过去的一年里认识的城堡的雇员们;蛋糕的另一边,也是她认识的小马,比如本地的飞行学校里,和她比赛过的几只小马。
在他们头顶上方,一条巨无霸横幅写着:“云宝黛西生日快乐!!”
云宝哑口无言。高露洁把眼睛推低了些,大感不妙地看了看云宝,和月舞对视一眼。“是不是玩过头了?”她天真地问。
月舞耸耸肩,不予置评:“不知道,我今天第一次见她。”
云宝伸出一只前蹄,指向——眼前的一切:“这、这都是为了为了我吗?”
塞雷丝缇雅露出了温暖的微笑,点了点头:“是的,云宝。我们去年错过了你的生日,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我也很后悔,所以今年要把去年的份也补回来。我把你的朋友都请来了。”
云宝伸出的蹄子现在捂在了自己的嘴上,捂了好一会儿。她闭上双眼,喉咙好像哽住了。等她再睁开眼时,显然已经强忍着泪水:“塞雷丝缇雅,我、我们说、说好不许拿洋葱对、对付我的。”
塞雷丝缇雅张开双翼,轻声笑了笑:“这里没有洋葱,我的小马驹。”
暮光露出了大大的微笑。云宝走向桌前,用前腿抹着眼泪。“我的天啊,你在哭诶!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你哭呢!”
“闭嘴啦!”云宝假装不开心了,走过暮光身边时,把她的鬃毛揉得乱七八糟的。小天马飞入半空中,紧紧地搂住塞雷丝缇雅公主的脖子。她蹭蹭继母的脖子,感激地破涕为笑:“谢、谢谢你”
塞雷丝缇雅微笑着,满足的轻声哼哼着,抱住了云宝。发现云宝变沉了,她的微笑更明显了:“不得了呀,你长大了好多呢,是不是呀?”
云宝轻声笑了笑:“不然呢?我的发育期当然也是最酷炫的啦。”
暮光翻了翻白眼,轻轻在云宝的后脑勺上来了一蹄子。好几名被邀请来的雇员倒吸了一口凉气。云宝扭过头,满不在乎地摁了摁暮光的鼻子。暮光哼了一声,往后缩了一缩:“噗,喂!”
云宝扬了扬眉毛,打量起一旁的蛋糕:“哇啊啊哦哦这蛋糕谁烤的呀?”
塞雷丝缇雅看着云宝一脸“被酷到”的表情,笑了笑:“我在小马镇(ponyville)找了一位可靠的糕点专家来烤这个蛋糕——好像是蛋糕家的太太(mrs cake)。我觉得她干得很不错。”
“对对,干的太棒啦!”云宝一拍翅膀,飞入半空中,从上面俯视蛋糕。蛋糕的最上层印着她的脸,令她的嘴角勾起了得意的弧度:“哇,她还把我的脸印上去了!”
暮光微笑着,用魔法从附近的桌子上拿过一个杯子,碰了碰云宝的侧臀。天马看向这边时,她开口道:“先别急着开动,我们还有这些呢。”她伸出蹄子指向一边,云宝看过去。
“什哇咧,你们想把我宠坏啊?!”云宝高兴地欢呼一声,风一样地飞向小马们给她带来的礼物堆成的山。
音韵公主高兴地笑了:“塞雷丝缇雅姨妈说要连去年的礼物一起补,你瞧。”
“等等,”云宝看向塞雷丝缇雅,大公主此时稍稍在座位上抖了三抖,“就是说这堆是双份的?”
“呃是的。”塞雷丝缇雅毫不掩盖地说,一时间不敢看云宝的眼睛。云宝的目光仿佛一位正在审讯中的警官,她耸耸肩。
“还是超棒的,这样今年就更特别啦!”
“今天是你的十岁生日,”音韵点了点头,补充道,“两位数咯。”
云宝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急切地点了点头。她看向到场的小马们,飞到他们上空,伸开了两条前腿。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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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舞蹈,果酒、果汁、汽水,笑话、笑声,礼物、感谢甚至还有即兴的给小马钉尾巴的游戏,高露洁拉着满不情愿的塞雷丝缇雅公主来玩;在塞雷丝缇雅差点把尾巴钉到云宝的鼻子上时,她笑的都不能自理了。
但派对终于结束了。歌唱完了,蛋糕吃完了,来客们也终于要回到坎特洛的其他地方去了。暮光和同学们是最后走的,那之后,云宝重重坐在地上,打了个哈欠:“哦真的,太棒了。谢谢你,塞雷丝缇雅”
塞雷丝缇雅公主在云宝身后俯下身子,让平日里活力十足的小雌驹靠在自己身上,一只宽大的白色翅膀像毯子似地落在她身上。云宝暖和地嘀咕着,挤到塞雷丝缇雅的身旁,很快便睡着了。塞雷丝缇雅公主脸上的微笑,象征着毫无疑问的母爱。她低下头蹭了蹭云宝,在她耳边轻声道:“晚安,云宝,做个好梦生日快乐”
很快,塞雷丝缇雅公主也沉入梦乡,和她的女儿一起,在长长的静夜里,快活地打着呼噜。
- - -注 释- - -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