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来客
次日一早，趁着天色未全亮，温如染带着灵灵又悄摸摸回去了，还在座位上伸了下懒腰，伪造自己一晚上在座位休息，并休息不好的状态。
然而，车内一片安静，还没人醒来。
车外也是，都还没人醒来。
温如染跟灵灵说一声后，轻手轻脚地摸进了里间。
在小院里休息了一晚上，心里想的全是木清初，还做大半宿的噩梦，所以她才醒这么早。
她还是接受不了木清初把她当陌生人看待。
而里间，虽没开灯，但靠坐在床头的女人在见到她的身影时，一眼就望了过来，眸光冰冷且警惕。
温如染一下子就被对方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再前进不了一步。
心里的委屈却盈满了心口，堵得她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木清初的夜视能力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而此时，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微弱的光透过头顶的天窗偷溜了进来。
因此，女人脸上的委屈，眼里突然蓄起的水润，她一一入了眼，登时就不自在了起来。
眼神闪烁着将目光挪开了，放在了身旁正在发着高热的小姑娘身上。
温如染这才注意到，木清初挪了床，坐靠在了小姑娘躺着的床上。
也就是说，她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至少是能下床了。
温如染欣慰的笑了笑，沉默着走到了一旁无人的床榻上坐下，背对着木清初发呆。
木清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小五又为何会在这儿，但这个不认识的女人对她很好，这个她是能感觉到的。
可，她没有跟对方相识的记忆。
但刚才看到对方被自己吓成那副模样时，心里用有股说不出的感觉，以至于她不敢再盯着对方。
现下这人背对着自己，背影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木清初余光注意到时，心里总有一股冲动，想去抱抱对方，去逗她开心，不想让她难过。
这种心情来得迅速且莫名，木清初都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惊呆了，看着温如染的背影就发起了呆来。
等柯白二人进来时，就见到木清初眼神涣散地盯着温如染的身影看，眼都不带眨的，都快成盯妻狂魔了都！
当然，这话她们是不敢说的。
再看看温如染，侧对着她们，双眼闭合，腰袋一点一点的，嗯，睡得很香！
真是个心大的家伙。
柯听寒无奈将人扶躺在了床上，顶着木清初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给人盖好了被子后，直起身擦了下完全没有的额汗。
转身牵过白以星的手，脸贴在对方肩膀无声嘤嘤，表达着自己的委屈。
白以星现在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当着老大的面跟老大的朋友卿卿我我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折磨人啊！
眼神一点也不敢往木清初那里扫，生怕对上老大审视的目光。
木清初皱了下眉，“你们……”
白以星身子瞬间僵直，柯听寒觉得不舒服，硌得慌，扯了扯对方手指，没啥收效。
无奈叹了口气，从对方肩上离开，转身面向木清初，认认真真道：“我们在一起了。”
一股凛然正气的模样，好似怕木清初怀疑自己的感情一般。
结果木清初只是扫了下二人相缠的十指，以及，手上那闪瞎眼的钻戒，淡然“哦”了一声，就不再追问。
柯白二人一愣，有些搞不懂木清初是什么意思，可对方不追着问了，她们也不能说上赶着一股脑给交代个一清二楚吧？！
所以只好转了话题，柯听寒拉着僵着身子的白以星坐在了温如染躺着的另一边床榻上。
床榻的凹陷让温如染嘟囔着翻了个身，三人视线顺势投向了她，结果对方很快就又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见对方没醒，几人暗暗松了口气。
柯白二人一转头，就发现木清初正拧眉盯着她们，眼里是责怪的情绪。
见二人转头，却又收回了视线，一眨眼，眼里的情绪已然消失。
因着不算明亮的环境，二人以为自己看错了，也没多在意。
白以星整个人扭扭捏捏地不自在，只能柯听寒开口，她问：“阿初，身体好些没？背上的伤还疼吗？”
木清初答非所问，“这里是哪儿？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又为什么在这儿？”最后，指向了昏睡中的小五。
关于小五他们的事，只跟白以星她们提过一嘴，连柯听寒都不知道。
可现在，小五就躺在自己身边，而她，没有任何记忆。
柯听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试探的指着温如染问了句，“阿初，你还认得她吗？”
木清初的眉峰越皱越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不认识”三字。
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的，可她没有任何关于这人的记忆。
柯听寒了然，压了压声音，问道：“阿初，有件事，你知道自己，有另一人格的事吗？”
如果要解释温如染和她们的关系，就免不了提到木清初的另一人格，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虽说用失忆这一说法也可以，但这对温如染来说太残忍，与她认识既是木清初，也不是木清初，不是单单一句失忆就能带过的。
何况，木清初不傻，失忆这话骗一段时间倒还可以，但骗不长久。
木清初确实聪明，柯听寒只是这么一问，她立刻就明白了，“所以，是我的另一人格跟她是认识的。”
她用的叙述口吻，而非疑问，心中已是了然。
柯听寒点头，而后压着声音将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一道来。
但说起木清初跟温如染是如何相识的，她们也不知道，遇见二人时，木清初对温如染就已经是那副依恋的态度了。
柯白二人早已离开，木清初靠在床头沉默了许久，眼神从一开始的四处乱晃，到最后定格在了对面床上熟睡的女人。
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自己的另一人格会喜欢温如染了。
无论是木清初，还是小五他们，都是林长远特意从千千万万个孤儿中精挑细选的。
为期一年的训练后，以自相残杀的方式选出最合适的人选来进行特工培训。
木清初和孟尧是同一批，除他们二人外，还有九十八个孩子，最小不低于五岁，最大不超过十三岁。
木清初在那一年的训练中，认识了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她那年，才五岁，是最小的几个孩子之一，孟尧比她大一岁。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姐姐，对她像对亲妹妹一样，却又非常坚韧，会替她受罚，教她教官教导的技巧，一步一步带着她追赶上其他人。
她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真心诚意的唤她一句“姐姐”，不过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林长远让他们自相残杀，只留五个喘气的人。
木清初学东西特别快，在姐姐的辅导下，远远强于其他人，包括姐姐。
她可以凭自己的实力让姐姐和自己活下来，但是，姐姐对她动了手。
当姐姐拿着一把匕首冲过来时，她条件反射地捞过一旁的匕首就刺了过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而对方手里的匕首，只是轻轻在她的眉尾处划了道口子。
姐姐死前，只是笑着说了句，“小初，好好活着。”
她顿时就明白了，姐姐没想活着，但她不希望死在别人手里。
最后，活下来的五人，除了她伤势比较轻一些外，其他人连站立的姿态都做不到。
但，被选做特工的人却只有她和孟尧，其他三人结果如何，她那时不知。
训练多年，她身上有很多伤，却在能出去做任务前，林长远花了大价钱给她做祛疤手术，除了眉尾那道疤，她身上再没其他伤痕。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忘不了那个死在自己怀里的姐姐。
另一个人格没见过那个姐姐，却能在见到同样长相温柔的温如染时就喜欢上对方。
或许，也是潜意识里对这类人抱有好感吧。
唉……
昏暗中，木清初长叹了口气，知道另一个人格和温如染的事情后，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了。
她还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温如染呢？
先前这人进来时，只是自己一个眼神就能委屈到红了眼眶，若是自己再对她冷漠些，怕不是得天天哭鼻子了？！
可要她学着另一人格的状态跟温如染保持亲近，她也做不到啊……
伤势未好，心情又被扰得低落，木清初忧愁着，竟靠着床头睡着了，一手搭在被上，一手摸着小姑娘的小脸。
而温如染，正在美梦里徜徉，整个五官，都十分放松，显得人更温柔了。
车子外间，收拾妥当后，灵灵将车开了出去，她们该去港口了。
昨日去过的警局大门，再度迎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脚步不作停留，只抬头扫了眼五楼窗口，便带着人大步流星往楼内走去。
五楼楼道，幺子小心看了眼楼下，确定对方进来后，连忙小跑回去，向其他汇报情况。
楼道最里面，墙上镶着“局长办公室”铭牌的房间里，只堪堪靠近房门，便能听到里面的热闹声。
幺子站在门口嫌恶地扫了眼，才收起情绪敲了敲了门，得到允许后，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