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雪山
身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盖过了暴雨的哗啦声响，还被困在上京的幸存者梦中惊醒，挤在窗户前往外看。
有人能看到，有人看不见，但因看热闹的心理，即便看不见也要挤在一块看。
却只看到了快到只剩溅起的波浪的快艇一闪而过，而后，渐渐往上京外面而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离华医大大厦近的幸存者，亲眼见到，一连串的爆炸声后，上京最高的大楼，轰然倒塌，溅起的浪花，比他们躲避的楼层都高。
华医大足有八十二层，建在地势低的地方，足有近二十层的楼层在地底，背后是横贯整个上京的河流——耀阳河。
据传，耀阳河是锦海的一条大分支，横贯整个上京，后来因山体滑坡，滚落的山石将耀阳河与锦海的连通处给阻断了。
虽然还是会有海水从缝隙中渗透过来，但明显让耀阳河的流域变小了不少。
为了让耀阳河成为更便于利用的淡水，科学家们花了近十年的时间研制了一台淡水转化器放于河底，经过二三十年的转化，终于让整条耀阳河海水变到水。
但也有弊处，比如现在，因连日暴雨，本就不好排水的耀阳河不仅河水上涨，而且排泄不出，成了让上京置于如此水患的重要帮凶之一。
华医大大厦的倒塌，直接增加了水位，有些人担忧、焦躁不已。
连华医大大厦都撑不住，他们躲避的这些高楼，如何能承受得住雨水的冲刷？！
浪起浪落，大厦废墟渐渐沉入水底，仅留的一小部分在水面上。
溅起的浪花落下后，水里的动静也越发明显了。
有人眼尖，惊呼道：“诶，水里有东西！”
众人忙又你挤我我搡你得挤成一堆。
过了片刻，有人叹道：“是人！”
游泳的姿势全然是人类熟悉的，而且那人手里好像还拖着一人，只能一只手拼命划拉。
“水里有东西在追他们！”
“是什么？是什么？！”
众人直接趴在玻璃上，死命往大厦废墟看。
“好像是…是……鲨鱼？！”
有人看清了，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信，他们躲了好几天了，这些蓄积的雨水里，除了废墟，就只有死物。
那两个人他们可以理解为是原本就在华医大里的，因为大厦坍塌侥幸落水里逃过了一劫，可要说鲨鱼，除非不是正常的鲨鱼！
有人联想到了，登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默默为那二人默哀。
“嘶——不是、不是一条！！！”
鲨鱼身后，一条条背鳍，破水而出，正跟在鲨鱼身后追击那两个人类。
水里，是水生动物的天下，更何况那人手里还拖着个人，被追上，不过眨眼间的事情。
果然，鲨鱼离他们只有两三米远时，鲨鱼自水里跃起，白色的头骨映入幸存者眼中，还没等众人从惊惧中回神，满是利齿的大嘴，直接大张着将那将人罩了下去。
而后，是跃动带起的两条长尾，以及，若隐若现的红光和触手。
片刻后，水面归于平静。
众人噤若寒蝉，哆嗦着远离了窗边，惨白着张脸瘫坐在地，久久不语……
三天后，一辆低调的蓝色房车停在了山脚下，车后，是几辆迷彩色的越野车。
众人有序下车，站在了从房车上下来的四个女人，外加一个小女孩的五人身后，等候命令。
温如染站在灵灵身边，趁着无人注意，弯身凑到灵灵耳边，用手挡着跟人咬耳朵。
“灵灵，这房车停在这里没事吗？”
她记得，房车是灵灵拟造的，而且灵灵不能离开太远，超过范围房车就维持不了原状了。
灵灵面朝前，闻言也跟着低声道：“不用担心，等我们离开了，房车会自动收回。”
等她们回来时，她会再度拟造出来。
“那就好。”
“姐姐，我们该走了。”
手上猛然一股力道向上拉，直接将温如染拉着远离了小姑娘。
看着那颗冲着自己的后脑勺，温如染后知后觉察觉到了，木清初好像不高兴了。
可是，为什么啊？
只是，转而牵着自己的手轻柔又温热，走动的速度也为了照顾她特意放缓了。
所以她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在不开心。
前方，带头的柯听寒拉着白以星，十分痴汉得硬要跟对方贴紧，导致走路歪歪扭扭的，偏偏跟在身后的一大帮男人还饶有兴致地在后面磕狗粮……
温如染无语的同时，也识趣闭了嘴，感觉除了灵灵，现在的柯听寒和木清初她们都不敢惹。
一行人沿着山道往上走，随着越来越深入，一众人中，身体素质最差的温如染不适应的搓了搓手臂，“小木木，你有没有觉得，好像变冷了？”
木清初将出发前，温如染以身体刚好小心着凉为由，硬把套上身的外套脱下，披在了对方身上，语气软糯道：“姐姐，小心着凉。”
温如染话头一塞，出发前，她也是这样，硬是将外套套上，柔着嗓音嘱托，“小木木，小心着凉。”
不禁暗想，她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手上，却是气呼呼得将袖子穿上了，反正她们身体好，不怕冷。
木清初将女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却没有解释也没有哄人，而是弯着明眸转回了身，拉着人继续往上。
片刻后，前方已经停下脚步的众人一声声“握草”响起，温如染单手拢着衣襟，一开口，吐出一口白气，“怎、怎么了？”
声音颤颤，显然冷到了骨子里，木清初没什么感觉，虽然体表温度有所下降，但不至于会像温如染这样。
听到那冷到颤巍巍的声音，默不作声回身将人搂进怀里，轻声道：“姐姐，还好吗？”眉峰，因为忧心锁成了川字。
这里的气候明显不对，越往上，气温越低，像温如染这样没有特意训练过体质的人，很容易因失温而休克，甚至死亡。
温热的人体温度让温如染冻僵的躯体好受了不少，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暖意，忍不住缩紧了些，让自己与对方贴得更紧一些。
前方，柯听寒的招呼已至，“阿初、温小姐，快来啊，这里竟然成座雪山了！！！”
温如染被冻僵的脑子迟钝得捕捉到了“雪山”二字，顿时了然，怪不得越往上越冷。
木清初搂着人挪到了前方，身后，灵灵已然许久不曾开口，脚步也明显慢了些许。
虽然这下降的气温不会对她造成损伤，不过，寒冷的气温还是让她的反应机制迟钝了许多，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一种电量即将耗尽的既视感。
不仅是温如染，灵灵也是，急需一个能暖身体的地方。
三人走到前方，一眼望去，是满山的雪白，而远处，是一栋仓库式的建筑，应该就是她们比行的目的了。
温如染缩在木清初不算宽厚，但温暖柔软的怀中，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精神，看着这雪白的天地，哆嗦着说道：“灵、灵灵…这……就是你说的……会影响气…气象嘛……”
灵灵动作迟缓抬眸，像台已运转多年，即将寿终正寝的老机械，闻言只轻轻地“嗯”了一声，意味不明。
温如染觉得灵灵声音有些奇怪，忙向身旁看过去，却看到，灵灵那张小脸上，竟然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一向面无表情的脸色依旧，没有情绪悲喜的双眸，却透露出了丝丝倦怠，好像马上就要关机了一样。
吓得温如染挣开木清初的怀抱，僵着身子弯腰俯身，冰冷的手背贴在了灵灵的小脸上，关切道：“灵灵，还、还好吗？”
明明一离开木清初怀抱就抖个不停的人类女人脸上满是关怀，灵灵有些愣怔，看着人忘记了眨眼，也忘了提醒对方，她非人类，不会有什么头疼脑热，或是着凉的说法。
“灵、灵灵？”
看孩子不动，温如染更惶恐了，忙两手托着人小脸，小声轻唤。
灵灵登时回身，却没有别开眼，依旧望着浑身打颤的女人，低声道：“无事，气温太低，运转迟缓，聚会有所损伤。”
话是这么说，可温如染依旧不放心，若即便灵灵是机械人形态，她也会关心一下是不是哪里坏了。
何况现在的灵灵，一副小女孩的模样，现下这般模样，总会让她心生怜爱，生怕冻着孩子了。
于是，想都没想，张开双手就要将人拉入怀中暖和暖和，不想，被人截胡了。
木清初在一旁听了半晌，虽然理解不了灵灵的说话方式，但温如染的打算她看得一清二楚，双手快过本能，直接从后面搂住了温如染，而后点名柯听寒。
“柯听寒，过来背下小姑娘。”都冻得快走不动道了。
话落把怀里女人板正面向自己，而后转身下蹲，双手背后，扭头看着女人哄道：“姐姐，上来，我背你走。”
温如染站在原地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寒冷让自己妥协了，轻轻趴在女人背上，小声别扭道：“谢谢……”
木清初一笑，没有说什么。
一把抓着女人大腿，直接起身，惯性般颠了一下，惹来背上之人一声轻呼。
而后率先向那片白茫茫的天地走去，“走吧。”
柯听寒还蹲在灵灵跟前劝说小姑娘让自己背着走，她不知道灵灵的身份，看到小姑娘被冻成这样，怎么也做不到让对方自己走，谁知这小姑娘倔得很，非说自己没事，可以自己走。
一看木清初都先走了，烦得抓了把头发，而后快速说了句，“得罪了！”
随后抱着小姑娘一甩，将人稳稳甩到了背上，一手扶好小姑娘防止人掉下来，一手拉着白以星赶忙追上木清初。
“阿初，等等我们！”
身后那帮男人赶紧跟上。
真是踏进了雪地上，才知道这雪积得有些厚，已经没过了她们的小腿肚。
但都是经过严酷环境的人，走起来倒也不慢，唯二会拖脚程的人已经在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