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井予的离开
“喵!”
“阿七,小点声。”
阿七摸着被苏某人回手一巴掌的小脑袋,
悻悻缩回猫窝,
留他一个人看星星。
苏方辰坐在驾驶位上眺望窗外。
别墅区最高不过两层,
满天繁星倒能一个不落地掉进他眼里。
咖啡不离手是本能,
大约是为了纪念那转角咖啡厅,
和无故消失的主。
他偶然转过头,
发现安娜抱着小熊玩偶在折叠床上呆呆看着她,
“怎么不睡?”
“井予也没睡。”
苏方辰错过她的身体看见蹲在车厢角落里的井予,
她手里拿着一本哪怕被反复擦拭还是遍布血迹的相册,
一边哭一边笑,
却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发出声音。
安娜把小熊玩偶轻轻放在副驾驶,
转过头朝他伸出白皙小手,
“把你那个尖棍子借我用一下?”
苏方辰皱皱眉头,
“又来?”
小萝莉翻了个白眼,
语气颇为恶劣,
“放心,我肯定比你这个扑克脸活得长!”
“你想预言?”
苏方辰把缠着黑绷带的三途横放到腿上,
指了指安娜皎白的手臂,
“我劝你别用它。三途自带禁疗。”
安娜挑挑眉毛,
似乎想起第一次见他杀丧尸时的画面,
将信将疑转过身,
躲在和井予相对的另一个角落,
抱着膝盖不说话。
这种诡异的沉寂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井予也就那么又哭又笑折磨了自己一晚。
起来的时候苏方辰看她眼睛肿了一圈,
像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远远没有池田市大姐大的风采。
他把三途支在座位边上,
“你考虑得怎么样?
和我们一起去寻找房车么?”
井予嘴角勉强勾了勾,
用力摇摇头,
“老大,我要去找那些畜生报仇。”
“必须做?”
“必须做。”
乌鸦向来没有干预他人私事的习惯。
所以苏方辰只是用个大行李包装了些吃的喝的,
目送她走进别墅区。
等到她的身影在地平线尽头消失,
安娜幽幽开口,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那小跟班。”
“生死有命。”
“切,冷血!”
职业要求,
苏方辰对池田市各大购物中心也算颇有了解,
他想要的那种房车在中心购物区,
离这倒是不远,
只是要穿过一段商务街。
那里有不少超市,
是幸存者必争之地。
况且瘟疫爆发前那人口密度就高得吓人,
怎么看都像是非之地。
“维克多一家,对这没什么心思?”
有些事不会因为发生大规模灾难而改变,
比如绵延百年的家族,
仍旧可以凭借丰厚的学识和广阔的人脉,
在末日用钱粮重铸秩序。
而平凡人只能溃烂在血腥的土壤里,
成为养育怪物的肥料。
安娜听苏方辰问出这话,
无奈耸耸肩,
“别问我,这些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也什么都不和我说。”
苏方辰点点头。
卡车的引擎声很大,
他们车后早已追了一大队丧尸,
但这群怪物肢体残缺,行动僵硬,
别说追车了,
偶尔都会把自己绊个跟头,
跟别提威胁到苏某人的车队了。
苏某人和小公主都不是活泼那款,
心事重得能让林妹妹自愧不如,
所以没有了井予在车上絮絮叨叨,
这气氛算得上死亡。
好在尴尬没持续多长时间,
苏方辰拐过一个岔路,
发现不远处拦着一队人,
面前放着带刺的减速带。
拦路的?
乌鸦眼眸闪了闪,
平静地刹住车,
眼睁睁看着面前流民模样的人走到车前。
领头的那个用棒球棍敲了敲玻璃,
“里面的!给老子滚出来!”
安娜继续着过家家的游戏,
侧撇一眼苏某人,
“死面瘫,能解决不?”
苏方辰没有回话,
只是平静地拿起三途,
一圈一圈开始拆绷带。
流民们似乎看到了车里的安娜,
外面此起彼伏一阵咽口水的声音。
无他,
末日已经进行了一阵子,
水源维持生命尚且不够,
哪有人有闲心洗漱打扮,
本就是冷白皮的安娜在“泥腿子们”中显得分外出挑。
末日带来的压力早让这群人饥不择食,
哪怕她只是个孩子。
当即就有好几个人吹着口哨砸她那侧车门。
安娜再怎么早熟,
年龄摆在那,
应对危机也没有太多经验。
她当即小脸发白,
左手擎住布偶,
右手往兜里滑,
似乎下意识要找被苏方辰碾碎的小刀。
苏某人踢开车门,
那冲击力直接把领头的流民弹出五米远。
锋锐的三途反射阵阵银芒,
苏方辰扫了扫在场众人,
“最后一句话?”
“大家别怕他!一起上!”
三分钟后。
安娜看着面前七零八落的尸体,
微微咬唇,
罕见抬眼看苏方辰,
“死面瘫,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呵。”
苏方辰细心擦拭这三途上的血迹与肉沫,
头也不抬,
“他们身上有罪。”
“‘罪’?”
安娜不理解面前这位阴郁少年说的话,
事实上,
刚刚战斗中的苏方辰给她的感觉,
就像是迷雾森林中的寒鸦,
多看一眼,
就会死无全尸。
等苏方辰终于打理好现场做回驾驶位,
安娜终归还是没忍住,
“你的异能究竟是什么?”
他的回答与应对文艺委员那天别无二致,
“我没有异能。”
车辆缓慢靠近商业街,
密集的尸群很少出现,
代之以千奇百怪的防御工事。
什么用旧沙发做的隔离带,
什么用破碎玻璃碴做的减速带,
还有好几个虚张声势的假人。
苏方辰对这片居住地幸存者的智商深表担忧。
虽说不想与人打太多交道,
但毕竟阿七和安娜还需要资源生存。
突然有个补给点倒也不好错过。
可同时乌鸦又懒得去挨家挨户找那些比耗子还会藏的幸存者,
所以他干脆扯了张大布,
上面字迹狂放肆意,
“有偿收各种食物”。
讲真他没对这牌匾有用抱什么希望,
纯属走个过场,
能捞到吃喝当然好,
如果这帮幸存者戒备心太强,
他倒也不介意一走了之。
本来就是为平淡的赶路生活找些必要调剂,
顺势而为罢了。
天色渐晚,
正当他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人来时,
远处走来位身着太极袍的老者,
他脸上皱纹纵横,
背脊却如松竹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