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魔
“那我就好奇了…成立这么个异调局有什么用?那么多人中俊杰,若是投在战场上……”
“在战场上,不管你是谁,都是一颗子弹的事。”
五号挥挥手终止了话题:“我觉得你的提议太过偏激,今天的对话,咱们都烂在肚子里,我不会向组织反应的。”
方立民用手指点点他,冷笑一声拍门离去。
中年人被门板颤动声刺了一下,极缓慢地扭头看了一眼,笔尖再度落在那地图中的一点——
临洮。
“顺着这条河流,往东走就是临洮了。是离我们最近的补给点。”
张灵生看了眼指南针,跟几位成员比划面前的路:“我不了解前线情况,但前些年我来这儿的时候,战火还没烧到这边。”
行动一处最熟悉战场局势,马立新搭茬迅速:“我来之前,这附近确实没有主战场。因为地势原因,也算得上易守难攻。”
陈石:“我们长期把这里当成情报枢纽,物资什么的应该都挺充沛的。”
告努看着不远处那几位打头人窃窃私语,没好气哼了声:“我又不是听不见,隔那么老远干什么?”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一路上,她非但安全没有受到威胁,反而获得了队伍里同龄少男少女百般照顾。
告努猜是因为自己这烧伤的皮肤,让这伙年轻人起了怜悯之心。
她接过一位二处女孩递来的水,道了声谢的同时,主动开口问:“你们…什么什么局,到底是干什么的?”
二处女孩挠挠头:“我不能说吧。”
“反正不说,我也知道。但脑子里的东西,和你跟我说的东西——还是有区别的。”
二处女孩反应了半天,愣是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还以为告努在抱怨自己不和她交心,连忙挥手:
“我们有纪律的。如果姐妹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几位处长。”
“啊…除了五处的那个张灵生,你们其他处的人,平时都干什么啊?”
“姐妹…你别难为我了,我…嗯?你怎么知道张处长是五处的?”
告努讳莫如深笑笑:“现在他知道的东西,我都知道。”
另一边。
“修整规范,重铸情报网。”叶槿初环视四周,“……到了临洮,我们先干成这些,之后其他的,再慢慢推进。”
“先按照五号大人最后的指示,把沫保护起来。之后的事,要看五号大人的指示了。”
临洮距离他们行走的这片森林不远,爬山涉水走了三日,异调局队伍阵列忽然停在原地。
马立新指指不远处那团灰黑色的烟气,面色沉重:“张小子,临洮…发生什么事了?”
张灵生从兜里掏出三枚沾染血污的铜钱,甩到地面上。他盯了半天,随即长出一口气站起身:
“有金刚怒目啊。”
“什么意思?”
“那边有纷争,但应该对我们影响不大。”
“先摸到城边,仔细看看吧。”
临洮。
残陋街巷边燃烧着火焰,血液溅射在灰石上。百姓惶惶然四散奔逃,站在街道正中央的和尚身着黄衣,肥头大耳,慈眉善目。
他脚下是一块牌匾,上书“秉公执法”四个大字,红木为底,鎏金为料,睁眼看去熠熠生辉。
“洒家慧真,为师兄慧德寻一个说法。”
身处乱世,地方割据已是常态。临洮本地名门宋家,前朝有关系,现在又和军阀勾结,常常干些强占土地的事。
当地百姓不敢怒也不敢言,毕竟这天下是军人的天下,白衣护好家人已是三生有幸,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三年前,慧德和尚前来布施,舍得一身积蓄建立粥铺,以出家人之身赈济灾民。
这当地宋家当时正在翻抬米价,刮的民脂民膏没有想象中的多,便记挂上了这慧德和尚。
前因后果,慧真已不必多说。
放火烧寺那天,他在现场,他看见了那宋家的办事人。
这就够了。
人高马大的军官走到阵列前面:“和尚?我不晓得什么慧德,你杀了我们的人,绝不饶你!”
他挥手示意众人开火,子弹霎时间飞射而出。慧真脚下一踏,牌匾顺风而起,在身前旋转,堪堪挡住流弹。
他一步踏出,身周浮起淡淡金光,牌匾破风而去,沉沉砸在军官腰腹之间。
慧真身材看似肥硕,一举一动却丝毫不显迟缓,几乎三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军官面前。
沙包大的拳头在眼前,军官大叫一声,抽手格挡。
咔嚓!拳力折断手臂,拳风粉碎肩胛骨。慧真去势未尽,沉沉一击落在地上。
沙土地面震出裂纹,慧真手面上的金光也应声而碎。他缓缓起身,望向周遭神色慌张的士兵,随即一把抓起军官领子。
军官面露惊恐,拼命甩动着手臂:“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就是和宋家过不去!”
慧真微笑着再度单手握拳:“宋家?”
军官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对,宋家……他们连你们寺庙都敢烧,你动我们,不怕他们报复吗?!”
眼见这肥和尚不再说话,他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慧真慧真的软肋,紧接着往下说:“你放过我,我当你今天没来——死的那几个士兵,我说是被土匪杀的,不会有人找上你的,我——”
砰!一拳没入军官心口,又从另一侧贯穿而出。
慧真仍保持着微笑:“……话留着往生的时候说吧。”
他抓住军官脖颈,拿他尸体当作武器,旋转一周,击落包围最近的士兵们手中枪械。慧真抬眼望向远处宋家门面,咧嘴一笑:
“洒家今天没有别的难事,就是要扫平临洮宋家——诸位若是识趣,便是他家与我二人之仇。若是偏要趟这趟浑水,便休怪洒家不留情面。”
“这……”
士兵们面面相觑,踌躇不敢前。慧真见了嘿嘿一乐:“看来诸位还是给和尚我面子的,让开路去,我倒要瞧瞧,这宋家家主的心窝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做的。”
慧真没有武器,就只拖着那具军官尸体,步履铿锵而去。血拖了长长一道,带着丝丝缕缕腥臭涌进士兵口鼻……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
可这魔,究竟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