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时栀回到卧室后立马换掉晚礼服,舒喟一声,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手边搁着一个精致瓷盘,里面装着各种法式小甜品。
刚拿起一块准备塞到嘴里,卧室门忽然被敲响。
听这敲门节奏分外耳熟,时栀一听就知道是谁,她不高兴的皱了皱眉,喊了一句:“干嘛?”
门外的人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凶巴巴的,又敲了两下,动作比刚刚轻了很多。
时栀无奈放下甜品,脚步噔噔的走过去拉开门,景七的身影映入眼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式微笑。
时栀:“……没吃药?”
景七也没解释,直接表明来意:“少爷让你过去一趟”
时栀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该来的总会来。
但是她还没想明白少爷因为什么生气呢,难道真是因为她穿那身太丑了,然后在宴会上丢了他的脸?
不能吧……
时栀百思不得其解,干脆问景七:“少爷在宴会上为什么对我生气了?我又闯祸了?”
景七觉得她问这问题很奇怪,理所当然道:“少爷不是一直都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吗?”
“……”时栀无法反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安静了没一分钟,时栀喘喘不安的跟在景七身后,绞着手指,一脸的心惊胆战。
“少爷让我过去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很生气的样子吗?”
景七避而不答,只眯着眼笑,笑的还挺神秘,然后哥俩好的杵了一下时栀纤瘦的肩身,没想到这一下没收住力,直接将人推了个踉跄。
“……”时栀瞪着他。
景七傻眼,尴尬的移开视线:“……你这也太弱不禁风了”
“废话,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你再看看我”
两人身形对比,确实相差不小。景七块头大,身上穿着整齐西装也遮掩不住他胳膊上鼓起的肱二头肌,日日训练,身体素质又不是一般人能比,动起手来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力气有多大。
景七再看看时栀娇弱纤薄的身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眼睛乱瞟,试图敷衍过去了事。
时栀也根本没打算计较,她正想着怎么跟少爷认错呢。
景宴凛的这处偏厅几乎占领整个楼层,面积很大,所以卧室与卧室之间隔了不少距离。但除了时栀的卧室,它与主卧只隔了一个内厅和一个走廊,没几分钟就到了。
当时这么安排的时候,时栀还不太敢相信,尤其是瞧见景七那不可忽视的嫉妒眼神,更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女仆跟主家继承人住的那么近,怎么说也是不合理的,不管是少爷的人身安全还是主仆有别,按照景园的规矩,时栀都没资格上楼,即便她是少爷带过来的。
但是后来时栀才知道那是少爷亲口安排的,然后她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那可能是少爷为了方便监督她不要惹麻烦。
两人站在主卧门前,迟迟不敢下手敲门。
“你进去啊”景七催促道。
“……我这不是刚在宴会上惹少爷生气了嘛”时栀看着他,很认真的问:“少爷应该……不会赶我走吧,这里可是法国”
她就算出去乞讨,语言也不通啊!
景七意味深长的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就放心吧,就冲你今晚的行为,怎么惹少爷生气他都不会赶你走的”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除非你死性不改觊觎少爷美色”
时栀还没反应过来,景七已经替她敲响了门。
“进”里面传来景宴凛低沉淡漠的嗓音。
时栀闻声心肝直颤,推了推景七:“你走前面”
“……”景七无语撇嘴,轻轻推开门,走进去。
时栀跟在身后,探头往里张望。
景宴凛正站在落地窗前,指上的玉扳指被他拿下来放在手中把玩,侧身面对着门,棱角流畅的下颌线完美优越,透着疏离与冷淡。
在看见景七身后那个偷摸着的小脑袋时,又比平时多了几分柔和,眼里含笑,消失的速度也极快。
时栀还在观察景宴凛的情绪,没想到前面的高大遮挡物忽然闪身去到了一旁,以至于她整个人都暴露了出来,弯着腰,歪着脑袋。不看表情时,倒挺像个偷窥美色的贼。
“……”
时栀咬牙切齿,心里画着圈圈诅咒:但愿世上所有的小甜品都进不了景七的嘴里。
在景宴凛的目光下,她尴尬的直起身,双手附在身前,低着头,一副认错的乖顺模样,脱口而出一句:“少爷,我知道错了”
虽然不知道错哪儿了,但主动认错抢占先机准没错。
“出去”
时栀呆了呆,瞥着嘴,什么意思?让她跑一趟锻炼身体来了?
不敢有任何反驳,只敢低低应一声:“哦……”
正准备转身离开,一个高大身影快速从她身边经过,几步就离开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原来是让景七出去,时栀咬紧下唇,心里更不安了。
偌大的卧室内寂静无声,她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前方那道深凝着她的目光。就在她斟酌情绪准备哭上一哭卖卖惨的时候,男人开口了。
“过来”
“……啊?”时栀哪敢上前啊,声音都打着颤。
“还要让我说第二遍?”
时栀更不敢了,几乎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人就已经到了景宴凛跟前。
“眼睛闭上”景宴凛一边说一边从旁边桌台上拿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瓶子。
时栀不明所以,睁一只闭一只,直到看见男人不悦的皱眉时,她才老老实实的双眼紧闭。
几秒后,额头上忽然传来一种冰凉的感觉,清凉触感刺入神经,时栀抖了个哆嗦。她诧异,少爷这是在给她抹药吗?
紧接着,男人一手扣住她乱动的脑袋,一手轻轻揉摁她的额头。景宴凛的手很漂亮,但亲身接触时才发现,他的手掌有细茧,时栀知道这是因为他常年握枪。
手心的温热夹杂着药物的清凉,双重刺激让时栀舒服的弯了弯唇。但还没等她体验满足时,双重刺激就离她远去。
时栀忍不住轻嚷道:“还有点儿疼呢……”
景宴凛掀了掀眼皮,深冷的眼神中明晃晃的写着“你再说一遍试试”七个大字。
时栀眨眨眼,瞬间讨巧卖乖的笑嘻嘻道:“不疼了,一点儿都不疼了,少爷你这药真神奇”
其实是真不疼,除了刚撞上那会儿有点感觉,之后就只剩下一丝红肿了,大概因为她皮肤娇嫩敏感,一碰就会出现印记,半天也消不下去。
不过,她没想到那一幕被少爷撞见了,那吉尔说的那些话他岂不是也都听见了?
时栀抿了抿唇,语气忽然放低,带着点哄人的意味,开口道:“少爷,那个吉尔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他就是嫉妒你,也只敢在你背后嚼嚼舌根,到你本人面前肯定话都说不利索。而且我都已经替你骂回去了,你千万别难过”
景宴凛扯了一下嘴角,她以为他会在意这个?索罗家族的人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时栀见他没什么反应,只转动着手里的小药瓶,低着眸,眼睫下浮现出一片阴影,看不出眼底的情绪,神色淡淡。而窗外一轮弯月正好掉落半空,那张脸逆着月光,耀眼清冷的让人心惊,却又像是地狱里俊美邪肆的撒旦,矜贵而神秘。
时栀被这眼前的美色蛊惑,直勾勾的盯着,情不自禁的喃喃出声道:“少爷,你也太好看了吧,像个狐狸精一样……”
快把她魂儿都勾没了!
景宴凛脸色一黑,俊眉轻拧的转眸瞧她,见她还在一脸沉迷,气的呼吸都滞了滞:“……你说我像什么?”
被冰冷的语气打醒,时栀笑容一僵,回过神后小脸瞬间红的像是被煮熟的青虾,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羞的。
她机械似的边摆手边摇头,否认刚才沉迷美色的自己,慌张瞬间嘴还哆嗦了,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我说你是把我魂儿都勾没了的狐狸精,不是不是,我……”
景宴凛黑着脸,咬牙切齿的说:“你给我出去”
“好的,马上走”时栀就等这句话呢。
可刚走没两步,身后一句“回来”,又让她战战兢兢的倒退到人跟前,紧接着手里被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
时栀定睛一看,是那瓶药。
“谢谢少爷,少爷你早点休息,晚安”
时栀出去后,景宴凛还待在落地窗前没有移动半步,他似乎在欣赏着窗外的月色,深蓝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情绪。
皎洁月光下,在寂静无人声的深夜,景宴凛俯瞰璀璨盛辉的城堡,落地窗前照映出他的模样,炽白灯光打在身后,他面无表情,除去那眼底的不平静,就只剩一双跟平时有异的绯红耳朵。
景宴凛的目光在耳朵上忽然顿住,他看见了,也感觉到了。视线也仅停留了两秒钟,然后快速移开,慌乱的想要掩盖什么,但耳朵发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他这才从落地窗前离开,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半晌,空寂的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嗤。
“狐狸精?亏她形容的出来”
冷冷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好笑和不屑,但仔细听后,似乎蕴含着被夸后的得意和窃喜。
隐隐约约,但令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