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大婚之日
王顺那娃也是个大嗓门,闻言也是直接一嗓子吼了回来:“我有几个胆敢去拦着元帅啊。我怕他到时直接是给我剁了条胳膊或是腿下来扔给了郑伯,煮吧煮吧的熬成一锅汤做成今日的肉汤给你们喝了。”
聂青鸾:“”
她觉得她今天是啥都不想吃了。
赵小北骂了一声娘,随后就吼道:“全速前进,快赶到王府。”
紧接着,聂青鸾就觉得自己的上半身往后一仰,头直接磕马车后壁上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哪里是去成亲?他妈的是被抢亲还差不多。
马车一路狂奔,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只听得前面的车夫吁的一声,聂青鸾的上半身又是直接往前一扑,面朝下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头上蒙了块红绸布,倒没有弄花妆容。只是鼻子实在是撞得痛啊。
她扶着马车壁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坐到了座位上,一刹那只觉得心好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枇杷的声音这时隔着马车帘子传了过来:“小姐,赵侍卫已经飞奔进了王府,想来是去请王爷了。您再稍微等一等就好。”
聂青鸾伸手揉着被撞得生痛的鼻子,只觉得这场婚礼真是让她终身难忘啊。
一阵脚步响,而后就听得赵小北的声音在说着:“元帅,这边,这边。”
而后马车帘子被揭开,枇杷的手伸了进来:“小姐,我扶您下来。”
聂青鸾扶着枇杷的手,磨磨蹭蹭的就要下马车。
约莫是她的这番动作太慢了,某人嫌费事,下一刻,她只不过刚弯腰低头走出马车厢,就感觉一个天旋地转。
她竟然被人直接公主抱了!!!
聂青鸾都来不及娇羞或者震惊,就感觉抱着她的人正在大踏步的往前走。
他走的实在是太快,聂青鸾的胳膊撞在他身上冷硬的银色战甲上,只觉得实在是硌的慌。
但很快的,她就又被放了下来。
同时耳边响起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快。”
聂青鸾愣了一下。
大凡形容一个人说话声音好听,多半是说金玉之声,但方才这个声音,却是像冰凌相撞之声。
声音固然是好听不错,但寒气入骨,冷得人都直想打哆嗦啊。
而就在她愣神的这一当会,前方早就是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是今日的司仪官。
想来是刚刚被元帅大人的那一声断喝给吓到了,司仪官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但就算是打颤那也得坚持将这礼给唱完啊。
虽然这礼唱得较平日里快了好几倍。
而等到司仪官一声礼成说完之后,聂青鸾视线下方的那方银色战甲一秒钟都不带耽搁的,直接转身就走了。
从她下马车到现在可是连一分钟都不到呢。她这到底是有多不受待见啊。
左翎一走,赵小北作为她的贴身侍卫那自然也是跟着走了,剩下聂青鸾和枇杷两个人站在大厅里,面对着的都是一帮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聂青鸾还好,头上蒙着红盖头,啥都看不到。可枇杷瞧着面前的这些人,心里就有些打怵了。
她环顾四周一番,咽了口口水下去,而后问着聂青鸾:“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接下来怎么办?论理说接下来的环节该是送入洞房啊。只是新郎官都自顾自的跑了,剩下她一个没有来过这里的新娘子,他妈的她就连洞房在哪里都不晓得。
聂青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亲成的,她都想问候隆安帝他家祖宗十八代了。
叫你没事乱点鸳鸯谱。
“枇杷,你找个人问一声元帅的卧房在哪里,让他引个路,带我们过去。”
枇杷将她的原话复述了一遍,但没有人敢吱声。
聂青鸾让枇杷掏了一锭银子出来,但依然是没有人敢吱声。
啧,这左翎得是凶残成了个什么样啊,弄得一帮府里的人见着银子都宁愿不要,也不愿意带着她去他的卧房。
最后聂青鸾只好发飙了。
她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沉着一张脸环顾着周遭站着的几个人,而后冷道:“今日你们也见到了,我和你们晋王可是刚刚拜完了天地,现下我就是晋王妃了,是这个王府里的女主人。怎么,让你们指个路,带我去晋王的卧室都不动弹?我还使唤不动你们了不成?”
说罢,抬手随意的指着一个丫鬟,冷声的就说道:“你,现在,麻溜的在前面给我带路。若是迟了些,我可不饶你。”
那丫鬟约莫是被她这几句话给整的有点懵了,竟然真的是转身在前面带路了。
聂青鸾暗自的吁了一口气。
还好蒙住了这些人,不然这脸不晓得得丢到哪块犄角格拉去了。
左翎的卧房用两个词语就可以形容了。
冷硬,简洁。
满屋子也就桌椅床铺这几样,不说摆盆盆景或者弄瓶花柔和一下,他妈的床头上还挂着一把剑。
枇杷率先就问了出来:“这屋子能住人吗?”
聂青鸾抄着双手扫了一眼空旷的屋子,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好嘛,这左翎果然是吊到了一定程度了。隆安帝圣旨上是说今日吉日,宜成婚,可刚刚这一路走过来,不说一个喜字,连个红灯笼都没有看到。
进了卧房倒更好,红色没有看到一点,满眼的都是黑灰色了。
压根就没有一点办喜事的感觉。
聂青鸾又一次的在心里问候了一遍隆安帝的祖宗十八代。
而后她有气无力的吩咐着枇杷:“去翻一翻我的嫁妆,将里面的棉被抱几床过来。”
左翎床铺上的那床被子,她刚打眼看了一下,薄的也就是她春秋天盖的那种。难为他这大冷天的睡这么一床被子还没有冻死。
枇杷哦了一声,转身带了两个小丫鬟就走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个人就一人抱了一床厚厚的棉被过来了。
既然是嫁妆,那色彩肯定是喜庆的。
三床棉被全都是耀眼的大红色,不同的只是上面的刺绣图案而已。
一床鸾凤和鸣,一床繁花蝴蝶,一床则直接是百子嬉戏图案了。
聂青鸾毫不怜惜的指使着枇杷将那床百子嬉戏棉被铺在了床上。
她刚摸了一把,床板太硬,躺上去估计都嫌硌背。
完事之后,她让枇杷卸掉了她满头沉重的花翠,让小丫鬟青儿打了热水上来洗了一把脸,再是指使青儿去厨房里拿吃的过来。
没办法,既然未来的夫君不待见她,还没等见一面就直接上战场打战去了,那她凡事也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青儿拿了晚饭回来,一盘炒的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菜的炒菜,一盘馒头。
那馒头大的,都快赶上一个小型的脸盆了。
聂青鸾拿了个馒头啃了一口,然后又噗的一声直接吐出来了。
这碱不要钱的是吧?
她又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口中,然后又是噗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
这盐也不要钱的是吧?
聂青鸾琢磨着,该不是这王府里的厨师也不待见她,直接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不满吧?
她就问着去厨房拿饭菜的青儿,这菜和馒头是厨师单独做给她们的,还只是大锅菜里直接盛一盘出来的?
青儿再三保证着,她是亲眼见到厨师直接从蒸笼里随便的拿了这几个馒头出来的,这菜也是从一大锅菜里直接盛出来一盘的,而且当时里面还有几个王府里面的人呢,都是拿的和她一样的馒头和菜。
聂青鸾这才肯相信,原来这王府里的厨师手艺是真的不怎么样。
她忽然的就有些开始同情起左翎来了。
数年如一日的吃着这些饭菜,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啊?难怪这娃最后会长歪。
是夜,聂青鸾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两世为人,但这可是第一次经历传说中的洞房花烛夜。
而且对方还是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传说中貌丑弑杀的高冷元帅,到时会不会是辣手摧花,直接不顾她的感受硬要这样那样?
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因着这一晚左翎压根就没有回来。
次日清早起来的时候,聂青鸾就听得枇杷在跟她八卦,说是昨晚胡人开始攻城,战况很是激烈。
聂青鸾想着,难怪昨晚她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喊声震天呢。
但那会自己只是翻了个身,然后又接着睡着了。
枇杷再一次的表达了她对自家小姐心大的无比钦佩。
第二日晚,左翎还是没有回来,聂青鸾有些放松了。
可第三日晚,她严严实实的裹着一床棉被正睡的香甜的时候,忽然的就是觉得屋中冷气侵人。
她一个激灵,双眼睁开来,就见到床头正站着一个人。
其时虽然是深夜,但屋外的雪光映入屋内,里面依然是朦胧可视物的。
聂青鸾打眼看到的就是一身银白的战甲,被屋外的雪光这么一映,当真是快要闪瞎她的一双钛合金狗眼了。
视线再往上一移,男人逆光而站,依稀只见他轮廓深邃,但面上五官看的却不是很分明。
男人显然也是在打量着她。虽然是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色,但聂青鸾下意识的就觉得,对方面上肯定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儿。
她捏紧了被角,正不晓得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就听得一个声音在说道:“起来。”
其声泠泠,仿佛穿越千丈寒潭而来,无端的就让人觉得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