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毁灭的村落与少女（中）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觉得我应该是好人。”
看着伊果那似笑非笑的脸，少女忽然发现，口头上说一句自己是好人或者坏人，似乎并没有意义。
“是你救了我吗？”
伊果点点头，然后把长裙挂在了树上，接着又拿起一根被削尖的树枝，准备到河边插鱼。
少女得知伊果并没有威胁之后放心了一点，才发现那个挂在树上的长裙就是自己之前穿的，身上的衣服很明显是伊果给她穿上的，而且身体还变干净了，少女也明白了是伊果给她洗了身体。
若是没有被强盗们强暴的记忆，少女对于有男人在自己失去知觉的时候，看见并触碰过自己的身体这件事，肯定有更大的反应，可是少女有那样的记忆。
在终于逃离危险之后放松下来后，就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少女开始嚎啕大哭，那是她这么多天以来忍住的眼泪。
伊果拿着一条鲶鱼走了过来，超人的运动能力让插鱼这件事变得非常简单，只要河里有鱼，伊果就有信心弄上来，所以很快就收获一条三斤重的大鱼。
“你要吃烤的还是炖的？算了，啥调料都没有炖的没法吃，还是烤吧。”
伊果自说自话地就开始了烤鱼，仿佛没看见少女在哭一样。因为伊果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伊果成年后再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几乎忘了哭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鱼太大了，于是是被切成了两半来烤，烤熟鱼的时间，少女的情绪已经逐渐平复，静静地坐在火堆旁看着火炎和烤鱼，饥饿让她忘记了很快的忘记了悲伤，渐渐地就只是盯着越来越香的烤鱼了。
“好了。”伊果把两串烤鱼拿给了少女。
“您不吃吗？”少女两只手一手拿着一个大鱼串满脸疑惑。
虽然少女脑袋里确实想过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但是理性确实一直告诉她，自己能吃点鱼骨头和边角残余就不错了，没想到伊果最后居然真的会把两边都给自己。
“我不用吃，你吃吧。”
少女不太明白伊果为什么不吃，不过这也正好满足了她那饥肠辘辘的肚子的愿望，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肉，大快朵颐起来。
三斤重的鱼去掉内脏和烤时丢失的水分，怎么也有近两斤的肉，一个小姑娘肯定是吃不下的，所以吃到她吃不下的时候伊果叫停了她，因为太过饥饿，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吃撑了。
“差不多的了，一条鱼而已，饿成这样突然吃太饱也不好。”
少女很听话的放了下来，如此顺从的原因是因为少女明白，在这种地方伊果对她做什么都不会怎样，如果惹伊果不高兴可能会很直接的以痛苦的形式返回到自己身上，这种事在之前的几天见到和体验过太多次，所以畏惧让她变得十分乖巧。
“你是那个村子的人吗？我看村子里的人都死了，你们被什么人袭击了？”
少女一听见伊果的话就抱着头，因为那些痛苦的回忆给她带来太多创伤，伊果说话的方式又过于直接，她有点没法接受。
缓了好半天，少女才终于肯开口一点一点回答伊果的问题。
不过终究只是个字都不识，没接受过教育的小姑娘，再加上惊吓导致的情绪不稳，描述的的东西支离破碎的，让伊果理解起来很困难。
大致就是一伙不知道哪来的，拿着剑穿着铠甲的人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还绑架了很多人，每天殴打和强暴她们这些被抓走的女性，逼迫男人给他们干活。
“那你叫什么名字？”伊果问少女的名字。
“安娜。”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假装病了，装作没法动弹的样子，那怕是被他们打也忍住了。然后他们就把我扔下了，看他们走后我就往村子方向跑，然后……”
（扔人？）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居然还会留下一串线索，应该不是逃兵强盗会干的事。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仿佛是故意想让人知道一样，或许背后有些什么别的阴谋？还是觉得丛林中死个人很快就会被野狼吃了，没人会管不会暴露？
伊果没什么好问的了，现在安娜还是没有缓过来的状态，说话磕磕巴巴的也听不明白什么东西，不如先离开。
但是在离开的第一步上两人就遇到了麻烦，安娜的脚上布满细小的伤口，有些已经发炎疼痛无比。双腿也因逃亡之中的过度奔跑而肌肉拉伤，再就是小腹至今仍然隐隐作痛。
现在不同于逃命那时，安全下来的安娜无法再以这种状态走一步路，虽然不敢违背伊果的意思，可踉跄的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的样子。
无奈伊果只能捡起还没被扑灭的火堆里的火星，再升起新的火堆。
“我得往北走，你呢？”
坐在火堆边伊果询问安娜，安娜当然是想跟着伊果，可是只是个村姑的她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支支吾吾地祈求伊果带她一个，她会努力服侍伊果之类的。
“算了算了，要是把你随便扔了，当初就没必要救你，你放心吧。”
安娜似乎放心了，坐在了原地，不过她捂着胸口并不舒服。
“对了，还得给你仔细检查一下。”
伊果让安娜抬起手臂，手摸着她的上半身，一根一根检查她的肋骨，看看有没有骨折的地方。
“疼吗？”
“有点。”
伊果记得安娜上身淤青的地方，所以每次按上的时候她都有点躲闪，因为按在了受伤处。但既然反应只是轻轻躲一下，那么说明还只是皮肉伤。
当伊果把手放在安娜的胸部上的时候，安娜有些不好意思，见伊果也只是严肃地检查，所以在心跳加快几下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后续了。
“骨头的状况比预想的好一点，似乎没有断的地方，接下来就是这里了。”
伊果指向安娜的小腹，少女被人强暴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就算是伊果，也不好意思直接掰开少女的双腿，这种地方也实在是不好查看，而且就算查看伊果也没法医治。
“肚子痛吗？”
“有点……”
“你有月事吗？”
安娜点点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也该有这种东西了。伊果眉头一皱，这下还得考虑是否怀孕的事。
“每天你要自己用烧过的水清洗一下下面和一些伤口，先祈祷你下一次月事会如期而至吧，如果没有的话还得找人处理。”
安娜大概明白伊果在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所有女性都不会想生下施暴者的孩子，可是伊果又没法再做任何事，这种最基本的检查和极其简单的处理已经是伊果的极限，伊果过去并不是医生，只是个普通人。
现在两人在野外不知道干什么，就连下一顿饭也没找落。伊果自然可以不吃不喝，但安娜总不能饿着，而且没有真正的医生进行检查，伊果也没法真正放心。
现在的困境主要是没钱，伊果不吃不喝不需要钱，可是无论在哪想做什么钱永远是第一位。伊果也感受到了想救一个人并不容易。
正当伊果思考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了安娜在拽自己的衣角。
“我想回村子里……”
“别想了，村子里没有活人，所有的人都死了，现在那个村子只有漫天的苍蝇和恶臭，你不能回去。”
听见伊果的话，安娜又一下子哭了起来，眼泪一对一双地往下掉。
伊果在上一辈子常被人说情商低，可是伊果始终觉得一切的婉转都是浪费时间，还会因为模糊不清地表达会导致对真实情况误判。所以伊果喜欢用最直白的方式说出真实的状况，只是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这一点罢了。
“你感觉好些了吗？”
等了一会，安娜的哭声终于不再继续了，变成偶尔的抽泣。
“您有埋葬他们吗？”
“没有。”
“能请您帮忙埋葬他们吗？”
“我不想碰那些尸体。”
“那……”
安娜踉跄站了起来，然后脱下所有衣服，把身体展示给伊果，然后跪了下来。
“求您……这副身体从今以后只属于您。虽然…已经不再干净了。但这是我能拿出来的一切了，我会做您的奴隶，永远忠诚的服侍您，求您……求您埋葬他们吧。那些人，是我的家人……”
安娜声泪俱下地恳求着，看着她的样子伊果无奈地叹了口气。
伊果想起来过去看的电影里的穷人求着富人老爷买下自己的孩子，只当是买个小猫小狗，这样至少能让那孩子活下去。
过去因为活在富足且崇尚自由的时代，觉得那样的剧情有些怪异，觉得富人花一点钱买下个人来免费为自己工作，是非常划算的。
可现在伊果明白了，安娜跪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根本不需要人。不吃不喝的伊果什么都不用携带，孤身一人即可，而带上安娜，仅仅为了养活她就需要考虑很多事情，才发现捡来个人，确实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伊果无奈地摇了摇头。
（帮人帮到底吧……既然在沙漠中坐了上千年都没事，也不差这一会儿吧。）
“走吧。”
把篝火上装满开水的锅扣过来，水撒在火堆上发出“呲呲”的响声浇灭了火焰。
伸手把安娜扶了起来，把衣服重新给她穿上，然后背起了她。
伊果并没有快速移动，其实直到现在伊果从未在安娜面前展示过任何超出常人的能力，所表现的异于常人的能力也不是特别明显。
比如说背着个人走十几公里的距离完全不累。
在回到村子的途中安娜安静地趴在伊果的背上，平稳重复的晃动甚至让她昏昏欲睡，最后干脆是彻底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