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拉场戏“都是元宝惹的祸”
【此剧由男女两个演员分别扮演钱百万，百万妻，李老乐，老乐妻。
【幕启，钱百万家。滑稽的音乐声随着男演员的一声长叹而止，男扮钱百万上。
男 （念）富甲一方，腰缠万贯，捐个小官，我能搂会赚，吃腻了饭店，穿够了绸缎，就这日子，要搁在别人眼里那叫幸福，可搁我身上，咋觉着这么难
（唱）钱百万我愁眉不展有苦难言，
有了钱咋还觉得这么难？
家财万贯我怕偷又怕抢，
四面墙修炮台我还嫌不严，
搂些个不义之财我怕官府，
要是遇上个铁面老包我得蹲监，
对上我低三下四又溜又舔，
可要想溜须好了也挺难，
送的多了不合算，
送的少了白搭钱，
亲戚朋友看你有钱个个都红眼，
明面儿上说是借借了就不想还，
姑娘儿子看你有钱惦记着分家产，
这个多那个少都揣着小算盘，
最可气这两口子还老打内战，
千不怨万不怨都是为了钱！
唉！（欲下）
【女扮钱百万妻上。
女 站住！你这是又要去哪儿鬼混啊？
男 我，心里发烦，出去溜达溜达。
女 没钱的日子你烦，如今当了官儿了，有了钱了，你还烦，你是不是连我也烦了？
男 那哪儿能呢，糟糠之妻不可弃也！
女 不可弃，你的心也没在我这儿。
男 那我的心在哪儿呢？
女 在哪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你整天在外面，不是请人，就是吃请，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整天傻等！（伤心的哭了起来）
男 你也别说那话，昨天我不还和你一起吃饭来着吗？
女 还有脸提昨天，昨天你和我一起吃的啥？
男 吃的啥？
女 好不容易盼你回家吃个饭，你进门儿不是要高粱米水饭就要疙瘩汤，要不就是大葱蘸酱白菜帮，你哪儿是跟我回家吃饭来了，你那分明是让我跟你俩忆苦思甜来了！
男 我不寻思回家改改口嘛！
女 你光惦记着自己改口味了，可以知道昨天是啥日子吗？
男 啥日子？
女 昨天是我的生日！（大哭）
男 哎呀，这个事儿我还真就疏忽了！
女 啥叫疏忽？你那心根本就没在我的身上！
男 胡说！没在你身上，在谁身上呢？
女 我哪知道啊！谁小三呀？还是二奶呀？你自己不知道吗？
男 哎呀呀，这你可是想多了，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呀！
女 你怕啥呀？
男 你想啊，年轻美貌的妙龄女子，能看上你个糟老头子吗？但凡要嫁给你，定有所图！
女 图啥？
男 那还用说吗？图钱呗！
女 嗯，你说这我信！你那心呐，都在钱上呢！
男 嗯，你说这倒也是，这辈子，我什么都有稀罕够的时候，就这钱，我是总也稀罕不够，可有了钱还是难受，你说咋吃啥都够呢？
女 嗯，一天也想不起吃啥来！
男 这回你好好想想吃啥，昨天没给你过生日，今天给你补上！
女 （苦思冥想）吃啥呢？真想不起来。我就寻思，过穷日子那时候，捡块豆腐拌点大酱，你推过来，我让过去，吃着比肉都香，对，今晚就吃豆腐！
男 你看你，费挺大劲想了半天，原来是豆腐，你这么愿意吃豆腐，当初就不应该嫁给我， 你嫁给那院豆腐馆多好哇，天天吃豆腐！
女 嫁给豆腐倌儿咋的？那也比你强！你看人家豆腐倌两口子，一天和和气气，有说有笑的，我就没听他俩拌过嘴！
男 你要想听他俩拌嘴，那还不容易吗，你等着！（下，稍顷，拿一 金元宝上）
女 你要干啥？
男 （神秘地）不干啥，我把这金元宝往他们家门口一放，你再瞧瞧啥效果！
女 （不解地）你……
男 嘘！（示意女禁声，出门，放好金元宝，二人悄悄下）
【舞台景换成李老乐家。
【在欢快的音乐声中，男女扮李老乐，老乐妻上。
女 老头子！
男 哎！老婆子！
女 哎！
男 你吃饱没有啊？
女 我吃饱啦！你喝足没有啊？
男 喝足啦！
女 吃饱啦，喝足啦，咱们活动活动？
男 对，咱们乐呵乐呵！
女 那咱就扭起来呀！
【乐起，二人扭起了欢快的大秧歌儿。
女 老两口儿，乐滔滔，
男 吃饱啦，喝足啦，抖罗抖罗膘！
（白）减肥呢！
女 和和睦睦有说又有笑，
男 小日子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女 虽然咱做豆腐挣不来那金元宝，
男 倒也是撑不死来饿不着，
合 汗水绕着磨道洒，
歌声伴着豆香飘。（继续扭）
女 行了行了，你可别得瑟了！我说你五十多岁咋不知道愁呢？
男 我不缺谁的，不欠谁的，够吃够喝，还略有盈余，好模样的我愁什么呀？
女 啧啧！当个豆腐倌儿，还把你美这样，你和人家那院钱百万比不差远儿了吗！
男 哪差了？
女 你看看人家那吃的，穿的！你行吗？
男 咋不行？他穿绫罗绸缎，一件衣服上万，图的是好看，饱了别人眼福，自己也不方便，一天像个棍儿似的，多累呀！咱这粗布棉线，穿着随便，愿意坐就坐，愿意站就站，又暖和，又塌汗，还稀烂贱！你说谁合适？
女 （没好气地）你合适！那你咋不比吃呢？
男 吃，他就更不行了！他天天吃那鸡鱼肉蛋，山珍海味，一样果腹，花钱贼贵，吃多了伤胃，剩下还浪费，那简直是遭罪！
女 呀！吃好的还遭罪了？
男 那是啊！粗了大饭，一样吃饱，白菜养人，豆腐更好！你看咱，大豆腐搁小葱一拌，干豆腐搁尖椒一炒，馋了扯张豆腐皮儿， 渴了喝碗豆腐脑儿，既能下饭，又当酒咬，多好！
女 你就认准豆腐了！
男 那是呀！你听着！（一口气越说越快地）我煎豆腐，炒豆腐，溜豆腐，拌豆腐，炸豆腐，卤豆腐，烧豆腐，烩豆腐，锅塌豆腐，干煸豆腐，南煎豆腐，醋溜豆腐，孜然豆腐，麻辣豆腐，砂锅豆腐，四喜豆腐，五香干豆腐，油炸臭豆腐！（上气不接下气）
女 行啦，行啦！别一口气上不来，憋死！我看这辈子你算离不开这豆腐了！
男 那是呀，豆腐就是我的命！
女 那那天我搁粉条子熬点儿猪肉，你咋尽往那肉上盯呢？
男 你这话说的，有肉我就不要命啦！
女 中了，你可别白话了，天不早啦，快点儿套磨拉豆腐吧！
男 好嘞，我这就去牵驴！（出门，发现金元宝，一惊）老婆子！老婆子！
女 （出门）
男 你看那是啥？
女 （一看，惊讶地）妈呀！
男 （一下子扑到金元宝上）谁？
女 （四下张望）没谁呀！
男 没谁你叫妈？
女 （大声地）我没叫吗，我那是惊讶！
男 （急忙捂住女的嘴，拾起金元宝推女进屋）惊讶你那么大声干嘛呀，怕谁不知道哇？
女 我大声是不对，可你也不能拿我妈当外人儿呀！这家伙的，我这一个“妈”字吓得你还紧忙捂上了！
男 我倒不是拿你妈当外人，可你妈要知道了，你那弟弟能不知道吗？你那弟弟要知道了，你那兄弟媳妇儿能不知道吗？你那兄弟媳妇儿要知道了，全屯的人不就都知道了！
女 嗯，我兄弟媳妇嘴不好！要是大伙都知道了，你那帮狐朋狗友还不得成天糊到着咱家管你要酒喝呀！
男 还说我，你那帮穷亲戚也受不了哇，还不得成天跑这借钱来！你说你借不借？
女 那借啥，借了他能还你吗？赶紧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吧！
男 藏哪？
女 藏柜里？
男 你拉倒吧！那柜你一天掏八遍，小孩子一来还总上那里藏猫去，那是搁金元宝的地方吗？
女 那咱上外边挖个坑，把它埋起来？
男 不行不行！挖坑埋起来，还不得让耗子给你盗跑了！
女 耗子能捞动这么大的金元宝吗？
男 他不会往下盗洞！你忘了，那年三十儿下晚咱们包了一盖帘饺子，第二天早上一个没剩，全让耗子倒动走了！
女 嗯，现在这耗子是厉害！那你说搁哪？要不搁棚上？
男 不行不行！那棚上大窟窿小眼子破东烂西的，时间长啦，你还不得当破烂给我扔出去！
女 藏这儿也不行，藏那儿也不行，这可急死我喽！
（唱）老两口，蒙了头，
就像揣了一个闹心猴，
埋到地下怕老鼠，
放到屋里怕贼偷，
传出富名怕亲友，
遇上强盗命得丢，
心里难打这个小九九，
急坏了老婆儿和老头儿，
俩人地下绕着圈的走，
走到天亮也解不开这个愁！
男 （大声地）别走啦！我说老婆子！快点拿个主意呀！
女 我个老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有啥主意呀！一到这关键时候，你那尿性劲儿咋还没了呢！
男 这……嗨！事关重大，不可冒然决断，我看咱还得从长计议！
女 从长计议得多长啊？
男 要不今天晚上咱先搁被窝搂上一宿，说不定明天就能想出好办法来了！
女 搁谁被窝？
男 搁我被窝呗！你觉大，睡着了死猪似的，金元宝叫人拿走了你都不知道！
女 拉倒吧，搁你那儿更不把握！我睡觉像死猪似的，半夜你拿着金元宝走了，我找谁去呀？还是搁我被窝吧！
男 我说老婆子！你说的那是啥话呀？我是那样人吗？
女 以前不是，谁知道以后是不是啊！
男 那，那今晚咱俩谁也别睡啦！就这么瞅着它！
女 不睡就不睡！
【二人手拄下巴对坐桌前，凝视元宝，良久，二人有些困倦，都打起了哈欠。
女 我打不起精神来了！
男 你瞅瞅这金元宝啊！
女 瞅啥也白扯，就是困！我说老头子！这回咱有金元宝啦，这豆腐还做不做了？
男 那还做啥了！
女 那咱干啥呀？
男 我买房子置地当财主哇！（一下子精神起来）
女 那我呢？
男 在家当我的夫人呀！
女 当你的老婆子，老擓，那口子，我都会，这夫人可咋个当法呢？
男 那还不好办，你脱下这身粗布蓝衫，换上绫罗绸缎，我让你头顶金丝凤冠，再带上金耳坠，金戒指，金项链，我让你浑身上下金光灿烂！
女 你从头到脚把我这身稍都换了，可我这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她也不配呀！
男 那也有招！
女 啥招？
男 我把你送到南韩去！
女 （一惊）啊！你要给我毁容？
男 啥叫毁容啊，那叫整容！
女 整容我也不上他那整去，他跟老美走的那么近，我心没底。
男 那咱们就在国内整！把你这胸脯往起拱拱，鼻子往隆隆，抽下两条眼袋，然后再缝缝，在你那头顶上拉个大口子，把那肉皮再往起绷绷……
女 （越听越害怕地）行了行了！你干脆换人吧，可别糟践我啦！
男 你说这倒也不错！
女 （一惊）啊！还不错？
男 是啊！有钱人纳几方小妾，有什么不对？你当大姐，领几个小妹，白天给你端茶倒水，晚上给你叠床捂被！没事儿你再给他们开开会……
女 （怒不可遏地）我呸呸呸！你个狼心狗肺！（哽咽地）
男 坏了，我有点儿得瑟大劲儿了！
女 李老乐呀，李老乐！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可我没想到你坏得这么快！（拿起金元宝）我让你纳妾！我让你纳妾！（举起金元宝欲往外扔）
男 老婆子！老婆子！你，你这是干什么？（夺过金元宝）
女 好哇！从今往后你就搂着金元宝过吧！（欲走）
男 （急拦）老婆子，你消消气儿！咱这不说着玩儿呢吗，你咋还当真了呢！
女 谁跟你玩儿你找谁去吧！我……我可没法跟你过了！（大哭，突然昏厥过去）
男 （急忙扶住女）老婆子！老婆子！你醒醒啊！
女 （唱）猛然间一口瘀气闷在胸，
顿觉着眼前一黑迷迷瞪瞪，
恍忽忽朦朦胧胧半睡半醒，
就听着耳边有人声，
我强打精神睁开眼，
眼前这个老头儿咋这么陌生！
男 老婆子！我是李老乐，你老头呀！
女 李老乐？我老头子？（摇头）不是，你不是，李老乐和我是患难夫妻，那些年，那么穷的日子，我和他风里雨里，苦巴苦业的都熬过来了，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他不能不要我！
男 对！她不能不要你！
女 可你不是，（一下子挣扎起来，推开男）你发财啦！你要纳小妾了！你就守着金元宝，领着小妾过吧！（欲走）
男 （急拦，懊悔地）老婆子！我不是人，我财迷心窍！都是元宝惹的祸呀！老婆子！你等着！（回身取来金元宝）
女 （一惊）你快把他拿走，我一见它身上冷，心里寒！
男 好！咱不要这玩意！（欲下）
女 你要干什么？
男 我要把它送回去！
女 （激动地拭泪）老头子你舍得？
男 （煞有介事地）黄金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在这个世界上，我老婆子才是我真正的金不换呀！
女 （动情地）老头子！
男 （也动情地）老婆子！（二人拥在一起）
男 你等着，我把它送回去！
女 对，这玩意儿再金贵，不是咱的咱不要！钱多钱少开心就好，走！
男 你去干啥呀？
女 牵驴套磨，做豆腐呀！
男 对！（二人下）
【舞台布景换成钱老万家。
【欢快的过度音乐起，男女扮钱老万和老万妻上。
男 咋样？你看明白了没有？
女 我看明白了，你呢？
男 我也看明白了！
女 你明白啥了？
男 钱这玩意，没有不行，多了也是负担，家有房屋千万间，睡觉只需三尺宽，家有余量千万担，每天也只能吃三餐！喝凉水拉稀跑肚，要贪赃钱更是寝食难安！
女 呀！老头子！你真明白啦？
男 真明白了！
女 那今后……
男 今后我要扶贫济困，租金减半，脏钱不贪，黑钱不赚，有余钱送到妓院！
女 啊！
男 给妓女发路费，让她们解散！
女 你吓我一跳！（高兴地）要那样，你保证能睡好觉，吃好饭，夫妻感情也不能那么冷淡，整好了乡里们都能在网上给你点赞！
男 去你的吧，那时候有网吗？（二人大笑）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