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拉场戏“宝贝疙瘩”
[大 叔、大婶儿、小王。
[在欢快的乐曲声中起伴唱。
嘻嘻嘻……
哈哈哈……
笑破了肚皮笑掉了牙，
天方夜谭续新话，
乐坏了他和她。
[大婶儿乐颠颠地上。
大婶儿 （唱）疙瘩屯里尽疙瘩，
堆满了犄角和旮旯，
劈又不好劈，
拉又不好拉，
不开窍顶数那榆木疙瘩，
烧火还得那灶坑大，
街头上那小炉眼根本就朝乎不了它。
你说咱这地方也怪，有树长不大，一出来就支腿拉跨，好材料出不了，尽长卡巴拉！你瞅这当院子造的！哪哪都是树疙瘩！我还真得拾掇拾掇去。（下）
[小王身着时髦的服装，背旅行袋上。
小 王 （唱）田园风光美如画，
小桥流水牧牛娃，
排排垂柳吐新绿，
绿荫深处有农家。
下乡寻宝踏遍了沟沟岔岔，
疙瘩屯里我房前屋后找疙瘩。
找不着好素材我心不罢，
再推柴门访农家。
老乡！
[大婶儿上。
小 王 大婶儿，我找口水喝行吗？
大婶儿 行行，那有啥不行的，屋去呗，我给你沏点茶。
小 王 不，我喝口凉水就行啊。”
大婶儿 这姑娘，也不怕闹肚子！
小 王 （笑了笑）没事，喝凉水痛快。
大婶儿 （从屋里端出一舀子凉水递给小 王）给，管够！
小 王 （接过水舀子大口地喝着）嘶……哈！太好了，你们这可真是块宝地呀，连凉水都这么甜！
大婶儿 啥宝地，除了土拉坷，就是树疙瘩！
小 王 树疙瘩也出宝哇！
大婶儿 啧啧，树疙瘩要出宝大婶儿可发了，谁道，这街（gai）头上的人一到这庄稼院瞅啥都好，逮着那大葱叶子，一把一把那么造，招笑。
小 王 （忽然发现一个树疙瘩，惊喜地）呀！太美啦！
大婶儿 这又得啥宝了。
小 王 （捧起树疙瘩稀罕巴叉地）大婶儿，这个树疙瘩送给我好吗？
大婶儿 啧啧，我还寻思啥好玩意呢，一个烂木疙瘩，得意你就拿去！
小 王 （细端祥着）这可不是一般的木头疙瘩。
大婶儿 不是木头疙瘩是啥？
小 王 是一个难得的好素材呀！
大婶儿 啥材它也是填灶沆的货！
小 王 呀，那可白瞎了，这玩意要搁我手一加工，它可就神了！
大婶儿 （不解地）那个？
小 王 真是太谢谢你了！ （转身欲走，又觉不妥，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大婶儿）这么的吧，大婶儿，我给你点儿钱吧。
大婶儿 你看这姑娘，哪好那么的呢。
小 王 大婶儿，别嫌少，就这点意思。
大婶儿 那可不行，一个木头疙瘩啥好玩意，这一挑也值不了十块钱呐。
小 王 大婶儿，你就拿着吧！
大婶儿 （接过钱，不好意思地）你……你这不是砢碜我吗，要不你再拿几个去？
小 王 （笑了笑）大婶儿，不用了，有这一个就足够了！（欲下）
[大叔上。
大 叔 姑娘，这个树疙瘩你可不能拿走。
小 王 怎么？
大婶儿 （拿出小王给的十元钱示意地）人家姑娘还给十元钱呢！
大 叔 （对大婶儿）把钱给人家！这么大个事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大婶儿 （不解地）多大个事儿呀？
大 叔 你怎么能把我的宝贝疙瘩给给她呢？
大婶儿 什么？宝贝疙瘩？
大 叔 （拿过小王手里的木头疙瘩）对，就是它。
小 王 （瞅瞅大婶儿）大婶儿，这……
大婶儿 （对大叔）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大 叔 （制止地）别说话！（对小王）我说姑娘啊！
（唱）树疙瘩长在我家老祖坟，
是祖宗为我留下的根，
如今树死根未烂，
我刨回家来敬先人。
逢年过节上供品，
初一十五把香焚，
敬它不为别的事，
保佑我们子子孙孙、发福生财、平步上青云。
大婶儿 （唱）老头子你发的哪份昏，
蛤蟆塘的烂树疙瘩愣说是祖宗的根！
（旁白）我说你那脑袋咋疙瘩溜湫的呢，原来你祖宗就这根呐！
小 王 （唱）大叔他一番话难辨伪真，
最可惜美玉一块落埃尘。
莫非他要敲竹杠，
我再用钱试试他的心。
大 叔 （唱）朽木一根她为啥这么奔劲？
难道这榆木疙瘩也能值千金？
钓鱼台上我身坐稳，
不见大鱼我线不抻。
小 王 （唱）难得大叔有孝心，
敬祖何必留树根，
榆木疙瘩怎能受供品，
倒不如成全我这爱它的人。
价钱不妥咱重新论，你能涨来我能伸。
再添十块你准不准？
大婶儿 （夹白）她咋还往上添钱呢？
大 叔 （唱）
如今咱庄稼院里钱不紧，
十块八块也就是手一抡，
（夹白）你也太小瞧人了！
大婶儿 （夹白）啧啧！真能吹，有那两下子，咱不用干别的了，坐家抡呗！
小 王 （唱）二十块钱您不肯，
三十五十我买个称心。
大 叔 （唱）三十五十下馆子都不够吃一顿，
我何必卖这祖宗的根。
（夹白）这时候三十五十还叫钱了！
小 王 （唱）看起来这老头对钱不奔劲，
大婶儿 （唱）老头子今天这是犯的哪份浑？
大 叔 （唱）火候不到我还得掯，
小 王 （唱）一百块钱我也买这根。
（白）一百块钱你卖不卖？
大 娘 （唱）听此话我心头猛一震，
这真是疯子遇到个傻实心。
大 叔 （唱）一百块钱——
小 王 （夹白）你卖不卖呀？
大 叔 （接唱）卖了我心不忍，
小 王 （夹白）那就算了！
大 叔 （夹白）等等！
（唱）若不卖瞅你那样我还有点不忍心。
小 王 （高兴地）那你卖了？
大 叔 那你买了？
小 王 买了！
大 叔 一百块钱，值？
小 王 值！
大 叔 不止吧？
小 王 当然了，可我这兜里就这一百块钱了。
大 叔 姑娘啊！你忒拿我们老庄稼人不识数了，这么贵重个玩意儿，差点儿没让你搁十块钱给我唬去。”
小 王 大叔！你……
大 叔 我咋的？别看一脑袋高粮花子，不白给。
小 王 （生气地）大叔，我跟你直说吧，这个木头疙瘩也就我能出这么大的价，搁到你手哇，一文不值！”
大 叔 我手咋的？我手是老鸹瓜子？是真金搁谁手都值钱！”
小 王 （无可奈何地）那好，值钱你就留着吧。再见！（下）
大婶儿 姑娘！姑娘！大 叔：“你回来吧，追她干啥呀？”
大婶儿 （着急地）还干啥，那十块我还没给人家呢！
大 叔 你放心吧，她还得回来！
大婶儿 你等着她回来吧。
大 叔 我说你就没看出这里的学问？
大婶儿 啥学问？没看出来。
大 叔 你细掰扯掰扯！
大婶儿 你就是掰扯出个狗宝来，人家给一百块钱也不少哇！
大 叔 我看一百挡不住，还许值个千八的呢！
大婶儿 啧啧，还千八的呢，那咱别干别的了，成天上山抠树根去呗！
大 叔 你呀，啥也不明白，人家前屯二迷糊打地垅沟子里刨出个破盆碴子来，拿到城里楞换回个大彩电！
大婶儿 人家说那是文物。”
大 叔 那你就知道咱这玩意儿不是文物啦？要瞅姑娘那劲头，兴许比文物还文物呢！
大婶儿 （惊得睁大了眼睛）那个？那你说这玩意儿到底能值多少钱呢？
大 叔 我也拿不准呐！要我看现在趁那姑娘没来,咱马上带上这疙瘩进城,想法把这玩意儿的底细掏来,行情摸准,能卖上个大价钱更好,要卖不上大价钱咱再给她留着。”
大婶儿 她真能回来？
大 叔 能，看样子她是进山旅游的，一半会儿回来不，咱得马上行动！
大婶儿 那咱俩马上进城！
大 叔 行，行，快！快把这疙瘩收拾收拾。
大婶儿 还得收拾收拾！
大 叔 你没听那姑娘说嘛，这玩艺到她手一加工就成了无价之宝，那咱就不会加工了？
大婶儿 咋加工啊？
大 叔 掰掰枝儿、劈劈叉、洗洗土、煺煺泥，货卖一张皮嘛！
大婶儿 （顺从地）那就整？
大 叔 整！
[乐起，二人大笑，音乐声中，二人收拾树疙瘩，用布包好，出门，圆场。
大 叔 到了！
大婶儿 （学舌）到了。
大 叔 咱打听打听！
大婶儿 打听打听！
大 叔 （对乐队）同志呀！这是文物所吧？
[乐队搭架子：是！
大 叔 同志呀，你们给看看，这是不是文物？
[乐队搭架子 :这不是物！
大婶儿 （生气地）你说谁不是物？
[乐队搭架：我说它不是文物。
大 叔 那是啥呢？
[乐队搭架：榆木疙瘩！
大 叔 那咋有人出一百块钱买呢？
[乐队搭架：又不是老山参，谁出一百你找谁去吧！
大婶儿 完了！
大 叔 没完！别看不是老山参也背不住是名贵药材！走，上药店！（二人又圆场）到了！
大婶儿 到了！
大 叔 （对乐队）同志呀！你们给看看，这是不是名贵药材！
[乐队搭架：不是！
大 叔 那是啥？
[乐队搭架：榆木疙瘩！
大婶儿 我说完了吧！
大 叔 完了也怨你！和那姑娘唠了那么半天，也没透问透问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大婶儿 啥玩意儿人家能告诉你呀？要告诉你你那拿手更大了，死蛤蟆都能让你攥出尿来！
大 叔 那话赶话你也没听出啥音儿来？
大婶儿 没有。我就听她说好象是什么……素材。
大 叔 （自言自语地）素材……素菜……（恍然大悟地）瞧你那耳朵吧，还素材呢，这玩意儿准是素菜！
大婶儿 你得了吧，还素菜呢，啥牙口能咬动它，这能吃么？
大 叔 （自做聪明地）啥叫能吃？啥叫不能吃？这咱那人尽吃那嘎咕玩意儿，你说那蚂蚁中吃吗？你说那耗子中吃吗？你说那长虫中吃吗？”
大婶儿 哎呀，你可别说了，这个恶心人。
大 叔 恶心？你是吃不着，听说那饭店里那盘都得好几百块！那地瓜秧子还不中吃呢，人家鲜族人搁辣椒面子一拌好几元钱一斤。
大婶儿 管咋的，那玩艺儿它咬动了哇。”
大 叔 那石头籽子你咬动了哇？我看那街头上人楞搁饭锅里头煮，还起个名叫“麦饭石”，你说那饭食你吃了了哇？
大婶儿 那你说咱这……
大 叔 （毅然决然地 上饭店，上大饭店！
大婶儿 也来了精神）走！
大 叔 你回来吧！这回咱可别冒失了！这台下什么人都有，咱先让大伙给看看。（下台，对观众）同志呀！你门吃过山珍，吃过海味，吃过猴头，吃过燕窝，可你们吃过这个菜没有？没有？真没有？（垂头丧气地回到台上）
大婶儿 咋样？
大 叔 （沮丧地）不咋样。（把树疙瘩扔给大婶儿）拿家烧火去吧。
大婶儿 都怪你拿的太老！
大 叔 怪你没问好！
大婶儿 怪你拿的老！
大 叔 怪你没问好！
[小王上。
小 王 大叔、大婶儿，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大婶儿 我们……
大 叔 我们给你送那十元钱来了！这个宝贝疙瘩也给你带来了！
小 王 那这价钱……
大 叔 我不说了吗，大叔不差钱，差一不二的你就拿去！
（唱）大叔我不差钱，
一百元就一百元。
小 王 （唱）刚才三十五元吃了一顿饭，
兜里还剩六十三。
大 叔 （夹白）六十五！
小 王 （夹白）回来坐车还花两元呢！
大 叔 （唱）六十三就六十三，
反正大叔我不差钱。
（夹白）拿去！
小 王 （唱）这钱我还不能给你点，
大 叔 （夹白）咋的？
小 王 （唱）刚才买书我花了六十元。
大 叔 那就剩三块钱了？
小 王 你那不还有我十元呢嘛！
大 叔 （一咬牙）中，十三就十三，拿去！你看大叔够哥们不？
小 王 （大笑）大叔，大婶儿，跟你们开个玩笑，说话算一句，既然这个树疙瘩你们给我留着呢，那我还给你们一百，怎么样？
大婶儿 （感动地）呀，姑娘啊，你这心眼儿太好了，可你能不能告诉大婶儿，你要这么个树疙瘩到底干啥呀？
小 王 大婶儿，这个树疙瘩的形状实在太美了，它是做根雕的好材料哇。
大婶儿 （不解地）根雕？
大 叔 （又不懂装懂地）根雕你还不明白，根雕就是那个……整景呗。
大婶儿 （嗔怪地）你啥都明白。
小 王 （掏出一些照片递过去）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作品。
大婶儿 真是太美啦！
小 王 （指着照片对大叔）大叔，你说说，这是不是无价之宝？
大 叔 无价之宝？
小 王 对呀，艺术无价嘛！
大 叔 （递过树疙瘩）那可快给你吧，这么好的玩意儿差点儿没让我们给添灶坑喽！
小 王 （打开布包一看，惊讶地）呀，这个树疙瘩你们动过啦？
大 叔 没有哇！
小 王 不对，你们动了。
大 叔 啊——对，你走后我瞅她埋拉八汰的支楞八翘的，就把它收拾收拾。
小 王 可现在，它那美好的造型没有啦。
大 叔 不差啥，我就掰掉一个卡吧拉，要不你再少给点，拿去吧。
小 王 （惋惜地）就你掰掉那个卡巴拉值钱，现在这个树疙瘩对于我来说已经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你还是拿回去供着吧。（把树疙瘩交给大叔，下）
大 叔 （不解地）就那卡巴拉值钱？
大婶儿 （忽然想起什么）姑娘！姑娘！你的钱！（追下）
大 叔 （木雕泥塑般满脸疑惑地定在那里）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