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单出头“闹秧歌”

    (念)中国的事儿真奇怪，

    要说兴啥传得快，

    大秧歌扭遍关里关外，

    还一色儿是老头老太太。

    （白）说我们老年秧歌队，精神最可贵，不象某某单位，办屁大个事儿都得要经费，我们自己买服装，自己雇乐队，为了做花袄，我扯了红绫被，不用发号召，也没人给小费，还不迟到、不早退，咋扭都不觉着累。

    （唱）如今这关里关外处处响锣鼓，

    人要是吃饱饭闲心就足，

    扭秧歌不分年节初一和十五，

    也不论数九还是三伏，

    兴起了大秧歌正对我“卤”，

    没曾想这口“累”如今才满足。

    想当年在学校我打过腰鼓，

    业余的宣传队里唱过“思夫”。

    文革时我也跳过“忠字舞”，

    可就是总把这洋相出，

    一踩就是秧歌步，

    让头头把我好顿撸，

    他说我是蝎子屁股一扭就放毒。

    转眼间我年过六十五，

    照镜子一看满脸是音符。

    那一年老儿子接我城里住，

    人家俩人儿一上班把我圈在屋。

    儿媳妇怕我待不住，

    一天到晚总嘱咐：

    （白）妈呀!

    你要是渴了，那儿有果子露，

    你要是饿了，那儿有核桃酥，

    你要是闷了，咱那电视是“闭路”，

    啥时候想看一按人儿就出。

    你要想出去散散步，

    脖子上那串钥匙可千万别“突噜”，

    （白）知道了！

    头两天我还勉强呆得住，

    没啥事儿擦擦地板，烧水灌暖壶。

    抽烟喝水看电视也算挺享福，

    可就是待长了觉着有点儿孤，

    烟卷儿抽得我嘴恶苦，

    老看电视这脑袋还直迷糊。

    想出去串门找人说句话，

    还不知道哪屋是哪屋，

    那一日清晨起来我公园去散步，

    猛听得锣鼓声声亲切又耳熟。

    走近前一看我当时受鼓舞，

    原来是一伙秧歌扭得劲儿正足。

    老太太居多老头是少数，

    听着那锣鼓点儿我这浑身直突突，

    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踩上了秧歌步，

    缩脖端腔还一劲儿甩屁股。

    围观的群众直报好，

    都说这老太太扭得有功夫

    听这话我好象登云驾了雾，

    就觉着心里贼舒服。

    一高兴我来个翻身三百六十度，

    猛发现眼前的人影挺面熟。

    原来是儿子小铁柱，

    只见他瞅我不拿好眼珠。

    心里发慌我一脚没蹬住，

    当时闹了个大前扑，

    一下子崴了踝子骨，

    铁柱他急忙上前把我扶，

    （白）妈呀!

    这么大岁数你耍的哪份虎，

    你瞅这脚脖子肿得多老粗。

    这要让你儿媳妇看见往后还咋处，

    准说你这老婆婆在家不守铺儿。

    你要是实在呆不住，

    找几个老太太，你们在家看“穷和”(hu)。

    从此我往家一蹲成了笼中物，

    让儿子给我判了个“无期徒”

    有心找人打麻将，

    心里还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不动钱时间长了人家坐不住，

    要动钱我还抗不了输，再说也犯错误。

    无奈何饭碗一推就把那个大被捂，

    吃完睡，睡完了吃，我简直就是猪。

    那一天我坐在床上正揉腿棒骨，

    走进来儿媳妇小亚茹…

    妈妈你要是实在待不住，

    今晚儿我推你去游游南湖。

    她手推小车上了路，

    我心里顿觉热乎乎。

    来到了公园我恍然大悟，’

    才知道亚茹跟我打了埋伏。

    原来是今晚秧歌大比武，

    公园里锣鼓喧天气氛足，

    儿媳妇推着轮椅人了伍，

    感动得我心里发烫老泪扑簌。

    只见她脚踩鼓点走起了秧歌步，

    不用说不用劝我顾虑全无。

    轮椅上扭秧歌你们谁见过这一路

    老汉推车改成了小媳妇。

    围观的群众拍手把劲儿鼓，

    都说是今天要看新节目。

    扭一步一把小扇上下蝴蝶舞，

    扭两步两腕描花花样分外独。

    扭三步三阳开泰舒筋又通络，

    扭四步四面报好热浪把面扑，

    扭着扭着我浑身劲儿—鼓，

    实实成成跃起双足，跳下轮椅，不用人扶，扭起秧歌，两腿如初，这劲头你们服不服

    秧歌场上我亮开了扇，

    直扭得浑身热汗出，

    先扭个嫦娥奔月抱玉兔，

    再扭个黛玉葬花手拎锄，

    这边扭王小卧鱼儿孝老母，

    那边扭孟姜女千里寻丈夫，

    上扭神猴去探路，

    下扭海底来寻珠，

    左扭金龙盘玉柱，

    右扭八戒背媳妇，

    直扭得大伙齐叫好，

    我越听我心里越舒服，。那个滋味感觉明显说不出，迷迷瞪瞪，晕晕乎乎，有点儿骄傲还有点儿满足，不亚于奥运会上破纪录，登台领奖得证书，人堆里如今我又拔了“督督”。

    这时候鼓点儿如爆豆，

    大家伙呜嗷喊叫直欢呼，

    细看那打鼓的原来是铁柱，

    这两手多象当年他爹那一出儿。

    不用人说我知道，

    准是那小亚茹，跟他背地儿做好了“豆腐”，省着他妈孤。

    大秧歌越扭越红火，

    压山的太阳红了个足，

    别听三来也别听五，

    （白）老年人咋的

    咱也要潇潇洒洒走上他一骨碌！

    （白）我说老哥们，老姐妹们，咱们扭起来呀!

    [音乐骤起，众人纷纷登台扭起了欢快的大秧歌。